縱身一躍,衣袂獵獵。
宋淮安落在方宇面前三丈處,不丁不八站著,穩(wěn)如泰山,雙手握拳,從丹田出往上提,而后一手收于胸前,一手緩緩送出。
這一拳還沒有完全打出,整個屋子的空氣似乎都被攪動了,罡風(fēng)大作,書架搖搖欲墜,紙張紛飛,氣勢駭人。
“王霸神拳!”
苗鳳英輕呼一聲,似乎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沒想到宋大人如此高看此人,一出手就是成名絕技!”
“這就是王霸神拳?”
一干帶刀侍衛(wèi)似乎想到了什么,紛紛瞪大眼睛,盯著這一拳,眼中充滿狂熱。
只有呂小春心懷鬼胎,問道:“苗捕頭,這王霸神拳很厲害嗎?”
“何止厲害!”苗鳳英神往道,“當(dāng)年宋大人練成此神拳之后,出山橫擊各方不安分的勢力,幾無三拳之?dāng)?,群雄臣服,再無人敢犯我朝廷律法。
“此拳拳力重達萬鈞,乃是源自于三百年前,一個叫霸歌的人所創(chuàng),他曾以此拳一拳開山裂石。
“時過境遷,三百年來,武道不斷發(fā)展,但王霸神拳仍舊是當(dāng)今最重、最霸道的拳法!”
呂小春捂住小嘴,驚呼道:“那這人豈不是要被宋大人這一拳打死?”
苗鳳英搖頭道:“便是不用王霸神拳,他也不是宋大人的對手?!?p> 在苗鳳英看來,早在二十年前,宋淮安就已遠超化罡境,拳吞江河,二十年后的今天,只怕已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就算是與當(dāng)年的霸歌相比,只怕也不遑多讓。
此人雖然對化罡境有獨特的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力量又是一回事。
所以苗鳳英一點都不看好這個殺人兇手,邪不壓正!
不止是她,所有的帶刀侍衛(wèi)都沒一個看好方宇。
實在是宋淮安名聲太響,曾經(jīng)表現(xiàn)太強了,區(qū)區(qū)一個不明來路的賊人,怎能是宋大人的對手?
尤其是看到方宇怔怔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宋大人出拳,似乎被嚇傻了般,不知道找位置躲避,他們更加篤定了心中想法。
呂小春卻有些失望。
她當(dāng)然不認(rèn)為方宇能在宋淮安手底下討了便宜,但她相比宋淮安大勝,更希望這一拳能當(dāng)場轟殺方宇,不然被宋淮安抓回去審問,麻煩就大了!
楊玉靜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小宇怎么敢如此托大。她往前一小步,張嘴就想提醒方宇,此人是宋淮安!
一邊的呂小春時刻都在留意她,眼疾手快,趕緊把她拉過來,塞住她的小嘴。
幸好此時所有人都緊緊盯著場中,無人注意她們兩人的小動作。
宋淮安這一拳終于打了出去。
只見一團白色的罡氣,如同炮彈般轟出,與空氣激烈摩擦,帶出一道白色的尾巴,發(fā)出尖銳的破空聲,向方宇疾射而去。
這一拳仿佛洞穿鋼盾,若是打到人身上,肉體凡軀必然要裂開。
方宇輕咦一聲:“沒想到居然還有人修煉王霸神拳!”
世人只知道王霸神拳威力超絕,一旦修煉成之后,可立即躋身化罡境巔峰,并擁有超越化罡境的力量。
卻很少有人知道,王霸神拳有無法克服的缺陷,化罡境巔峰之后,就算轉(zhuǎn)修其他功法,也無法繼續(xù)突破了。
不然以這門功法的神異之處,早就傳遍大街了。
說時遲,那時快,王霸神拳的拳罡猛然轟到身前三尺處,而方宇也終于動了。
“來得好!”
拳頭上縈繞著一層淡紅色的芒氣,一拳迎上去,與王霸神拳的拳罡撞在一起。
小小的拳頭,與那人身大小的拳罡相比,似乎猶如螳臂當(dāng)車,卻爆發(fā)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轟隆!”
一陣氣浪翻卷,宛如炸開一般,氣浪漣漪向著上下左右卷去,無數(shù)書架倒下,案卷散落一地。
方宇立于原地,絲紋不動。
宋淮安臉色一變,此人也是拳法高手?
一時起了爭雄之心,喝道:“再來!”
又一拳打出,如同長虹貫日一般。
然而宋淮安的先天真氣還沒有立體而出,方宇一閃就來到了他面前,與他結(jié)結(jié)實實地對了一拳。
一道人影向后倒退,連續(xù)撞翻數(shù)個案卷架,才勉強剎住。
此人赫然就是宋淮安!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無不愕然!
名聲顯赫了二十年的揚州衙門第一高手,僅僅是兩拳,就敗了?
這一瞬間,楊玉靜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包括苗鳳英在內(nèi)的衙門眾人卻臉色難看無比。
只有呂小春一雙美眸泛著異樣的色彩,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淮安死死的盯著不曾后退半步,甚至身形都沒有晃一下的方宇,突然“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來。
“大人!”
一干帶刀侍衛(wèi)又驚又怒,拔刀就要沖上去與方宇拼命。
宋淮安伸手制住了他們,大聲喝道:“住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退下!”
對了那一拳之后,他已經(jīng)知道眼前之人的實力,實在要比自己高出太多太多,就算傾盡衙門全部力量,也未必能拿得下,這些人上去不過是送死罷了,沒有必要徒增傷亡!
一干帶刀侍衛(wèi)岔憤,卻不敢不聽命令,退到一旁。
宋淮安目光落在方宇身上,疑惑道:“閣下究竟是何方高人?”
方宇淡淡道:“姓方名宇?!?p> “方宇……”宋淮安在腦海里思索著,忽然想到什么,身形一震,猛地抬頭道,“你與煙柳街方家的方少是什么關(guān)系?”
方宇背著雙手道:“如果煙柳街方家沒有第二個方少,那么就應(yīng)該是我了。”
這一下,呂小春、苗鳳英等衙門眾人頓時瞪大雙眼,就連宋淮安也是露出驚訝的目光。
這半個月,方家新繼承人方少橫空出世,早就傳遍了揚州城的市井百姓之口。
以一己之力,揭穿趙大公子的虛偽面具、為父報仇、阻止云家在揚州投放烏香散、挫敗趙家的陰謀、雷霆手段整頓煙柳街……
一條又一條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消息,讓這個方少迅速走紅大街小巷。
可誰都沒有見過真人。
即便是方家辦大宴席,正式向外宣布,由方復(fù)明之子方少繼承方家,成為煙柳街唯一主人的那一天,這個神秘的方少也沒有出席,而是讓方敬業(yè)代勞一切。
只見眼前男子穿著十分隨意。
最普通的白色短衫、黑色長褲、黑色布鞋,不長不短的頭發(fā)隨意扎在腦后,垂落的發(fā)梢凌亂,哪有一家之主、大戶少爺是這種打扮的?
反倒有點像是流浪天涯的劍客浪子,身上有幾分灑脫的味道。
呂小春和苗鳳英兩女驚愕之余,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面對或是質(zhì)疑,或者驚奇的目光,方宇一笑置之。
其實別人不知道的是,他是嫌棄尋常大老爺們穿的長衫、袍服太麻煩了。
好看是好看,逼格也夠了,但拉屎的時候很不方便,更是十分阻礙他隨時隨地做運動。
楊玉靜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說道:“小宇的確就是方家的新繼承人。”
這一下,眾人不得不信了。
楊家醫(yī)館與方家是一條街上的老鄰居,時有來往,這是公開的秘密。
楊大小姐都這樣說了,那就錯不了的,她不可能認(rèn)錯人。
宋淮安的態(tài)度相較之前緩和許多,問道:“不知道方少突然現(xiàn)身我衙門藏案樓,所為何事?”
還沒等方宇開口,一邊的苗鳳英突然搶著說道:“宋大人,他就是食人案的殺人兇手!”
“什么!”宋淮安臉色一變,如臨大敵般看著方宇。
他本來已經(jīng)打算就此揭過此事,一來是方宇武道修為實在太高,就算能將之拿下,衙門也要元氣大傷,二來他曾與方復(fù)明有幾分淵源。當(dāng)初方復(fù)明屠滅長空幫,就是他做擔(dān)保,將其保出去的。
但如果方宇是食人案兇手,那可就不一樣了,此案影響非常惡劣,對普通百姓滅門,已經(jīng)嚴(yán)重觸犯了朝廷鐵律,宋淮安就算拼盡全力,傾盡整個衙門之力,也要將之拿下!
朝廷律令,修者之間的拼殺不用管,但修者若是殺害普通百姓,刑罰重十倍!
一干帶刀侍衛(wèi)本已經(jīng)把刀放下,一聽到他就是食人案兇手,又立刻把刀拔了出來,凝神戒備。
只待一聲令下,隨時動手。
在這刀光劍影中,方宇從容自若道:“我連你說的食人案是什么都不知道,總得拿出證據(jù)來,證明我就是兇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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