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龍大會。
方宇第一次聽說這四個字,不過從兩人的神情來看,不是什么一般的小事。
“我從未參加過此會,只是大概知道有這么一回事。”方敬業(yè)說著,轉(zhuǎn)頭看向李子旗,“反倒是李師爺應(yīng)該親自參與過,更加清楚其中細節(jié)?!?p> 李子旗點點頭,道:“此事還得從二十年前說起,當年大運河鑿?fù)〒P子江,所有人都知道賺錢的機會來了。
“各大家族、幫派,紛紛劃地為王,你稱霸一條街,我劃一段河道建津渡,紛亂百出,一到晚上就大打出手,但沒持續(xù)多久,一個叫飛鷹派的勢力橫空出世。
“沒人知道他們來自哪里,也沒人知道他們的來歷,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強大無與倫比,有著立足揚州,而號令南方的野心。
“飛鷹派行事狠辣,一來到揚州,就給各大勢力送上請?zhí)?,在盤龍湖召開會議,不臣服他們的勢力,沒有一個話事人能活著回來,不去參會的勢力,默然與他們作對,話事人紛紛慘死家中,僅過三月,幾無人再反抗,一度號令揚州。
“同年秋末,衙門捕王宋淮安神功大成,出手與其領(lǐng)頭人約戰(zhàn)盤龍湖,將其斬殺于湖上,才致飛鷹派退走,避免了揚州被一派壟斷。
“飛鷹派敗走之后,在宋淮安的警告以及五大家族的牽頭下,各方勢力又在盤龍湖召開一次會議,通過比武的方式,劃分盤口。
“并定下規(guī)矩,十年舉行一次,期間不得私下兵刃相見,如今又到了第三屆盤龍大會召開之際?!?p> 方宇聽了之后,眼底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難怪宋淮安會去修煉王霸神拳,自毀前程,想必也是為了對付這飛鷹派,迫不得已。
此人倒也算是一條漢子。
不過,這個飛鷹教,說他們不自量力吧,卻能壓得揚州各大勢力抬不起頭。
說他們強大吧,怎么被宋淮安干掉一個領(lǐng)頭人,就倉忙敗走了?
諸如一些有著號令天下的野心超級大勢力,近者江南霹靂堂雷家,遠者如嶺南老字號溫家等,就算你把他們的掌門人殺了,依舊會有人補上去,絕不會因為一個人死亡或者一件事的失利,而停下某個計劃的步伐。
這時,又聽到方敬業(yè)補充道:
“需要注意的是,每一屆盤龍大會都會重新洗牌。
“若是你看上了別人的盤口,或者別人看中了你的盤口,比武戰(zhàn)敗者,只能拱手把盤口讓出。
“第二屆盤龍大會,趙家搶到的烏口船幫盤口,據(jù)說當時很多勢力都在爭奪,卻不知道怎么就被趙家拿到了,這次肯定有不少人向我們挑戰(zhàn)。
“加上煙柳街那邊,往年也被人虎視眈眈。這一次大會情況不容樂觀,所以我提議,是否要提前做些準備?”
聞言,一邊的李子旗卻是心里,輕輕一笑。
若是沒有見過方宇隨手一劍,截斷百丈大江那一幕,他也會認為如今的方家不足以應(yīng)付盤龍大會。
但見過那驚鬼神般的一劍之后,他就一點也不再擔心了。莫說區(qū)區(qū)烏口船幫和煙柳街,若是方家想要揚州城所有的盤口,也是在翻掌之間。
方宇更是絲毫不在意,淡然說道:“不需要,進了我口袋的東西,沒人拿走!
“反倒是趙家那點實力,當年是怎么拿下烏口船幫的?”
他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一直以來都有一個疑惑:
別看現(xiàn)在的烏口船幫不成氣候,卻坐擁揚州城到云州的航線,延綿八百里,途徑十數(shù)城,若沿途都開設(shè)津渡,串聯(lián)之后,規(guī)模翻一番不成問題。
只是趙家無能,一直不溫不火罷了。
像這樣一條大航線,有頭腦的人,打破頭顱爭奪都是必然的,趙家并不具備與之匹配的實力,最后卻偏偏落入趙家之手,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李子旗苦笑一聲,嘆息道:
“其實大會一開始,持有烏口船幫盤口的并非是趙家,而是一家李姓大族。
“那李家主一身修為已達化罡境中期,心知被許多人惦記,因此一開始就狠下辣手,全是一招敗敵,企圖立威震懾,讓別人不敢挑戰(zhàn)。
“但他還是低估了烏口船幫盤口的價值,被人輪番挑戰(zhàn),到了最后,李家主痛下殺手,一刀一個,連殺數(shù)人,總算震懾住那些蠢蠢欲動的人。
“其實,此時的李家主已是強弩之末,只是大家都被他的勇猛和血腥給嚇住了,無人察覺。
“反倒是給當時年紀輕輕的趙世君看破了,遂叫趙威龍上去挑戰(zhàn),果然輕松獲勝,直接拿到烏口船幫盤口!”
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方宇內(nèi)心好笑,口中不禁問道:
“以那趙威龍區(qū)區(qū)外罡境的實力,就算僥幸贏了這李家主,也只會引火燒身才是,他怎么贏到最后的?”
李子旗臉色有些尷尬,道:“此事說來有些不光彩,趙威龍是搶在大會最后一刻鐘才出手的,本可在二十招之內(nèi)拿下,卻故意拖延到時辰結(jié)束。
“雖然做法不地道,卻符合規(guī)則,且是五大家族為盤龍大會執(zhí)牛耳,就算別人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p> 方宇心說,這倒是很像他們父子的風格,口中卻訝然問道:“這五大家族又是何方神圣?”
李子旗反問道:“少爺可知道廣陵城?”
方宇點頭道:“知道,老城區(qū)了。”
揚州下轄三區(qū),分別是良江、懷都和廣陵。
其中,前兩者是新發(fā)展起來的新城,而后者則是已有數(shù)千年歷史。
李子旗頷首道:“新城兩區(qū),是商客旅居住區(qū),而廣陵城則為士族居住區(qū)。
“咱們新城這些勢力,稱霸一條街、坐擁幾家店鋪,在平民百姓眼中已算是大戶人家,但與廣陵城中那些老牌家族相比,不過是小蝦米罷了。
“我們本來就是鄉(xiāng)下百姓,不過是趁著運河的東風而起,才二三十年歷史。
“而人家卻是興旺發(fā)達了數(shù)千年,早就把大頭的資源,例如良田、礦山、冶器這些瓜分完了,個個非富即貴。
“其中又以周、杜、劉、苗和鄭五家為最,無一不是傳承數(shù)百年的豪閥,門下良田千畝、礦山如林,食客數(shù)百上千,甚至出過掌權(quán)者,是真正的權(quán)貴士大夫。”
聞言,方宇也不得不微微頷首,心底表示認同。
廣陵城中人壟斷了生產(chǎn)行業(yè),的確是真正的富貴門庭。
新城這邊的勢力,都是從事服務(wù),外出拋頭露面行商,不過是賺個辛苦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