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離開之后,呂小春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默默看著喧囂的人群,眼里有一絲羨慕之意,卻始終沒有邁開雙腿。
有些人,人群越熱鬧,就越寂寞。她又何嘗不是呢。
不過她很有經(jīng)驗,知道該怎么對付這種時刻,斟了一樽杯不醉人的百花漾,幽幽獨酌。
這時候,回廊處出現(xiàn)了一伙人。
“寶哥,快看!”
一個瘦皮猴一樣的男子忽然瞧見呂小春,便指著她,跟身邊一個青年說道。
這青年長得高高大大,相貌俊美,卻充斥著一股陰邪之氣,眼袋浮腫,腳步虛浮,氣色虛白。
這青年定眼一看,頓時眼前發(fā)亮,好一個人間尤物,容貌清憐動人,身材極品,該大的大,該小的小,腰肢婀娜。
青年露出意動之色,問道:“怎么,瘦猴,你認識她?”
瘦皮猴男子猥瑣道:“她就是之前君哥經(jīng)常在我們面前炫耀的那個呂小春!”
青年恍然大悟,終于想起來此女是何人了。
他有個朋友叫劉君,曾跟一個叫呂小春的女人有過一段情緣,每次在酒桌上,劉君都跟他們炫耀,這叫呂小春的女人有多么極品,功夫多么棒,能堅持半刻鐘就是真男人!
這番一見,功夫如何暫時看不出來,但那魔鬼般的身材確實讓人欲罷不能,頓覺一股熱氣集聚在小腹上。
“走,去招呼招呼咱們的呂大美人!”青年振臂一揮,雙眼冒光道。
“嘿嘿嘿……”
呂小春抬頭,忽然看見一個陌生青年帶著三五個人正在走過來,不禁繡眉微皺。
這邊只有自己一個人,這些人分明是沖自己來的。
“嫂子,怎么一個人在這喝悶酒?。俊睅ь^的青年還沒走過來,隔著丈來遠,就瞇眼笑著說道。
呂小春狐疑道:“你是不是認錯了?我不是你什么嫂子!”
青年走到她旁邊,自來熟般拉開椅子坐下來,笑道:“沒有認錯。”
“我是劉君的好兄弟,我叫鄭家寶,以前時常聽君哥提起嫂子,贊不絕口,今日終于一睹真容,果然是傾國傾城之資!”
呂小春臉色一變,旋即知道眼前男子是誰了,五大家族中鄭家三少爺,此人是不折不扣的紈绔,仗著家中背景,尋歡作樂,荒淫無度。
劉君是五大家族中劉家的二少爺,呂小春的確與此人有過一段時間往來,不過那都是三個月之前的事了。
心中慶幸,劉君此人素來以君子示人,沒想到暗地里居然和鄭家寶這種人稱兄道弟,幸好自己及時抽身離開,沒有高攀劉家。
呂小春感受到了鄭家寶赤裸裸的目光,反感道:“我與劉君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不是你嫂子,還請自重,勿要亂叫?!?p> 鄭家寶當然知道此事,不然也不敢打呂小春的注意,卻瞇眼笑道:“嫂子這就見外了,男女之間分分合合乃是日常。一聲嫂子,一生嫂子。”
而后看向桌上的樽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我敬嫂子一杯酒?!?p> 呂小春心中暗惱他左一口嫂子,右一口嫂子,卻拿這潑皮無賴無法,更知道喝了這一杯,還有下一杯,后果難測,板著臉道:“我不喝酒?!?p> 鄭家寶臉色一凝,沉聲道:“我和大哥本是專程為了響應(yīng)海少爺?shù)奶栒俣鴣?,只不過看見嫂子一人在這獨飲,一番好意,忙中抽空過來敬一杯。
“可嫂子卻一點面子都不給,莫非是嫌棄我們鄭家不夠分量不成?”
一下子,呂小春臉色難看起來。
呂家雖然也在廣陵城中,卻是家小業(yè)小,無論如何,都不能與鄭家這種龐然大物叫板。
更令她感到手心發(fā)冷的是,鄭家大少鄭天寶也來了,那可是幾乎與海少爺齊名的人物啊,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鄭家。方宇卻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鄭家寶見呂小春面露掙扎之色,眼底閃過一抹邪笑,轉(zhuǎn)而對瘦皮猴男子提示道:“瘦猴,你怎么回事,這點眼力都沒有,還不趕緊嫂子倒酒?”
瘦皮猴心神領(lǐng)會,哈腰點頭道:“是是是,寶哥。”
他悄然從衣袖中摸出一個小瓶子,以熟練無比的手法推開塞子,滴了幾滴不知名的液體到酒壇里,不經(jīng)意間晃了晃,只倒小半樽,以示絕對沒有灌酒之意。
……
寂靜的大院子里。
方宇有些驚訝。
朱家向周家供提供天鶴草,居然長達七八年之久,看來這血煞之力當真非同小可,恐怕不是一般品階的血丹!
不過他也沒有太在意,血丹本身就是不成熟的邪丹,稍微有一丁點煉制不得當,成倍放大反噬效果也不是不可能。
他回答朱濤道:“因為我剛剛發(fā)現(xiàn),這里有種植過天鶴草的痕跡?!?p> 說著,方宇帶領(lǐng)朱濤來到之前刨開的花圃前,剛刨開的新土沒有填回去,露出赤白而結(jié)實的泥土。
朱濤一看,用手摸了摸,也是一臉驚訝:“還真的是天鶴草啊!”
他皺眉道:“看來當年周家家主的傷勢當真不小,我們每年都提供的都不少于千斤,沒想到他們還要親自種植!”
方宇思索道:“周家主受了傷?”
朱濤點頭道:“當年他們要我們提供天鶴草,就是因為周家主練功出了毛病?!?p> 他忽然又有些怨氣道:“那幾年,周家主一直都沒有露臉,對外宣稱閉關(guān)修煉,若不是有個神秘高手一直在暗中幫助周家,如今只怕早就沒有周家的存在了?!?p> 方宇聽出了弦外之音,其實朱濤真正想說的是‘若不是有他們朱家提供天鶴草,周家主早就一命嗚呼了,周家豈有今天’之類的抱怨。
只不過如今周家如日中天,他身在周家地盤,不敢放言罷了。
方宇一笑置之,他更加關(guān)心另外一件事,問道:“這神秘高手是什么來頭?”
朱濤嘆息道:“誰知道呢,沒人見過其真面目,出手卻狠辣無比,見過他出手的人都死了。后世有人評價,其修為并不遜色于當年那飛鷹派的陸上飛。”
“每當周家遇到大敵時,此人必然會出手,所以當時雖然有人想要瓜分周家,卻不敢真的動手,都在邊緣試探?!?p> 頓了頓,他又道:“很多人懷疑其是一位邪修,因為死在他手中的人,無一不全身精血被吸光!”
聞言,方宇心中了然,這個神秘高手,只怕就是周家主自己。
服用血丹者,只要一天沒有將血煞之力全部轉(zhuǎn)化,就會對鮮血無比渴望,必須服用天鶴草,來壓制這種反噬之力。
朱濤忽然問道:“方兄認得天鶴草的生長習性,莫非也是精通藥草的行家?”
“我不過一介普通人罷了,只是恰好認得天鶴草而已?!辈幌矚g有人對他撒謊的方宇,也同樣是個不喜歡對別人撒謊的人。
他之所以認得天鶴草,是因為之前執(zhí)行過的一次任務(wù),恰好與血丹相關(guān),不過那個案子遠沒有這個復(fù)雜,不需要回溯過去,而且涉及的性命也只有幾十人。
朱濤卻不信,天鶴草并非常見藥物,用途單一,只有極少部分修者有需求,一般從事醫(yī)藥者都未必會認得,就算方宇不是藥草行家,也絕不會是普通人。
朱濤笑著道:“方兄說笑了。若方兄真的只是普通人,又怎么能獲得呂小姐那種人間尤物的青睞?”
方宇倒也沒有否認,淡然道:“也許我比較能打吧?!?p> 朱濤驚訝地問道:“難道方兄是修武者?”
方宇謙虛道:“的確修煉過一陣子?!?p> 朱濤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試探道:“不知道方兄是否愿意在盤龍大會上替人出手?
“不管事成與否,我朱家都愿意奉上黃金五百兩!倘若是方兄能助我朱家保住目前的盤口,另外再加黃金五千兩!”
還沒等方宇表態(tài),一邊的朱穎忽然叫道:“哥,你這分明就是病急亂投醫(yī)!”
“家里邀請來助陣的武者已經(jīng)不下雙手之數(shù),難道這還不夠嗎?如果那么多人都能輸,那就再算多他一個人又有什么用?”
“這短短的幾天功夫,還沒開打,我們就花費了數(shù)千兩黃金,若是全盤皆輸,可就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朱濤眉緩緩搖頭,語重心長道:“你不懂盤龍大會輸贏的重要性,足以影響一個家族往后十年的興衰盛敗,若是能請到高手助陣,就算花再多銀子也都是值得的!”
朱穎一跺腳,指著方宇叫道:“可你看他哪里像高手的樣子?”
朱濤頓時臉色一變,板著臉道:“你切莫亂說話!”
“我觀方兄身上有股與眾不同的氣勢,從容自若,神氣內(nèi)斂,這我只在外罡境的頂尖高手身上看見過,定然是高手無疑!”
他這番話倒是肺腑之言,此前被呂小春的顏值所吸引,沒有注意到方宇。
但這番交談下來,他發(fā)現(xiàn)方宇身上有股若隱若現(xiàn)的霸絕之氣,一見之下像是目中無人,但細究之后,才察覺是源自骨子里的漠然。
其實初次遇見呂小姐與方宇挽手而行時,他也有一種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的感覺,但現(xiàn)在卻是截然相反,越回味越覺得,是呂小姐主動靠近方宇。
訓(xùn)完妹妹之后,朱濤隨即又向方宇低頭道歉:“方兄,舍妹年輕不懂事,我在這里給你賠禮了。”
方宇背負著雙手,淡然道:“銀子沒有必要了,看在你之前回答我許多問題的份上,我可以替你朱家出手一次?!?p> 他雖然殺伐果斷,出手無情,卻也不是動輒就發(fā)怒殺人之輩,懶得與朱穎這種女人多計較。
朱濤先是一喜,隨即似想起什么,躊躇道:“方兄,若是贏了,還得繼續(xù)接受下一個人的挑戰(zhàn),直到大會結(jié)束,到時候可能還得麻煩方兄多打幾場?!?p> 方宇風輕云淡道:“你盡管放心,我出手之后,沒人會再找你們的麻煩了的?!?p> 替朱家出手,只是順手之舉,他真正要對付的,還是周家家主,到時候盤龍大會都辦不成了,誰還顧得上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
然而他這話,在朱穎聽來,卻是狂妄到?jīng)]邊了,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譏笑。
不過沒花她家銀子,倒也懶得多說什么。
朱濤眉頭皺起,他之所以邀請方宇出手,只是為了增加一分保險,從來沒想過把寶壓在方宇身上。家里已經(jīng)找來了十多位武者,不缺乏外罡境高手,可方宇卻是這么自信,教他一時之間,無法分辨其是真的有真材實料,還是在裝腔作勢。
方宇也不多解釋,轉(zhuǎn)身走出去。
朱穎道:“哥,我們也去外面吧,海少爺可能在外面?!?p> 朱濤自我安慰道:“也許吧?!?p> 自己這個妹妹接觸得少,不懂江湖上的彎彎道道,但他從小就被家里當作接班人來培養(yǎng),又怎么會不懂。
他們在進來之前,就問過周家仆人了,得到確切的答復(fù):海少爺就在這里??蛇M來了之后卻不見人,已經(jīng)說明對方不想見他們了。
兩人跟著走出去。
方宇回到原來喧囂的大院子時,卻突然瞳孔一縮。
只見呂小春神志不清,似乎昏迷過去了,卻面色泛紅,被一個陌生男人摟在懷里,一群陌生男人簇擁著,往身后的庭院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