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奶奶重新歸來
兩三個小時腳程的路，個把小時就到了家。
山上的公路還是修得很好的。
一出醫(yī)院，阿奇就狂出一口氣。他全程都在擔心，擔心奶奶知道真實的情況。
魔術(shù)師把小兄妹送回家后，又從鵝卵石上的帳篷里拿來不少各式各樣的泡面。三個人現(xiàn)燒水，吃了三碗泡面。
香味飄到了隔壁，朵朵奶奶要好拼命，才能按住朵朵。
“我為什么不能去找奇奇哥哥和巧巧妹妹？”朵朵憤憤不平。
“因為你去了，就要吃人家的泡面。泡面是要花錢買的！想吃等你爸媽回來了，讓他們給你買！”
朵朵嗚嗚哭了。
爸爸媽媽，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呀。
果果被鄉(xiāng)親們就地掩埋。
土生土長的，死后歸到土里去。
阿奇和阿巧，也覺得理當如此，不應(yīng)該拖著果果血肉模糊的尸體遲遲不下葬。反正埋在哪里，對嗅覺靈敏的果果來說，都能順利找到回家的路——如果，死后有魂靈的話。
魔術(shù)師在的時候，阿奇和阿巧情緒還算穩(wěn)定，魔術(shù)師一走，阿奇和阿巧就懷念起果果來。
好在這時，朵朵攀著窗戶進來了。
朵朵高傲地抬著肥嘟嘟的小下巴，卻不由自主深嗅著空氣，閉口不談泡面的事。
阿巧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紅紅的面桶，遞到朵朵面前。
“什么？”
“韓國的泡面！”
“哇，就知道奇奇哥哥對我好！”
“……什么嘛，分明是我給朵朵姐姐留的?！?p> “啊哈哈哈，是吧。”
朵朵吃起放冷的泡面來，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之后，泡面湯也喝了個精光。
“好飽足啊?！彼低得嗣亲樱半p喜臨門，今天奶奶終于同意我睡你們家啦?！?p> 阿奇想，朵朵奶奶一定是怕他們小兄妹倆剛失去果果，太傷心難過，才派朵朵過來。
夏天的夜晚好湊合，朵朵歪躺在妹妹阿巧的竹床上，滾了幾滾，表示她當晚的窩就筑在那里了。
“可你沒有刷牙！”阿巧認真地糾正朵朵。
“噓——我刷了牙過來的。可別告訴奶奶我又偷吃了泡面！”
阿奇和阿巧對視了一眼，無奈地答應(yīng)朵朵。
阿奇馬上警告朵朵“下不為例”。
“一定一定。”朵朵嘿嘿笑著回答。
這照例是個晚上不關(guān)燈的夜晚。饒是如此，夜深的時候，朵朵還是感到一絲莫名的怕意。
“巧巧妹妹，你有沒有很特別的故事？不嚇人，不搞笑，不幼稚的那種特別？”
“與眾不同？”
“嗯！”
“一只與眾不同的烏鴉？”
“好！”
“可我根本不知道它在講什么！”阿巧抗議，“我更喜歡《請給青蛙一個吻》。”邊抗議邊打哈欠。
“我看還是睡覺吧?！卑⑵嬉泊蛄藗€大哈欠。
朵朵忽然想起，這小兄妹倆昨晚深更半夜就跑出家門，又經(jīng)歷狼群圍攻，一定身心都很疲倦，于是欣然同意，閉上了嘴巴。
強烈的困意促使阿奇和阿巧很快入睡，朵朵依偎在小小的阿巧的身邊，久了久了，也平靜入睡。
第二天一早，朵朵奶奶跨過短籬笆，手遮擋光源往窗戶里面瞧，瞧見三個睡得橫七豎八的小可愛，又笑瞇瞇地走了。
朝陽曬進室內(nèi)的時候，周二的日子拉開了序幕。
在朵朵家吃過早飯，阿奇和朵朵相伴去上學，阿巧留在朵朵家。
這一天，魔術(shù)師呆在星月湖畔邊，用掉了兩塊備用電池，寫就了一篇聲情并茂的紀實文學。毫無疑問，主角是星月灣的阿奇和阿巧小兄妹倆，故事的高潮是小兄妹倆深夜戰(zhàn)群狼。
將這篇文章一氣呵成發(fā)布到自己的公眾號后，魔術(shù)師就沒再管它了。
兩天后，魔術(shù)師位于云海城的朋友打通了魔術(shù)師的電話，興奮地跟他說起公眾號轉(zhuǎn)載閱讀的事情。
“你寫的那篇文章棒極了，我忍不住手癢，想幫你配張圖?？旄敿毭枋鲆幌履切⌒置脗z長啥樣？不不不不，你手里有他倆的照片吧，你發(fā)一張他們的照片給我！”
魔術(shù)師有點猶豫，他覺得直接把照片發(fā)給朋友，侵犯小兄妹倆的肖像權(quán)。
“你放心，我不直接用他們的照片，我會進行藝術(shù)加工的。你知道，我做手繪的?！?p> 朋友催得急，阿奇又在上學中，而阿巧才六歲，魔術(shù)師想了又想，便把倆孩子的照片發(fā)給了朋友。
朋友拿到小兄妹倆的照片后，吃驚極了。
“怎么有這么充滿靈氣的孩子！”
“是呀?！蹦g(shù)師笑了，“星月灣是塊寶地。依山傍水，青山綠水，連星月湖的沙灘都與眾不同，它全由大大小小的鵝卵石構(gòu)成?！?p> “嘖嘖，這小姑娘的一雙眼睛，真是清澈純真，動人心魄啊?！?p> 兩個人雖然在通電話，顯然是雞同鴨講。一個狂贊家鄉(xiāng)，一個怒贊阿巧的眼睛。
電話結(jié)束的時候，兩個人都很滿意，以為對方聽到了自己在說什么。
又過了兩天，魔術(shù)師，也就是大人口中的牙仔，用破摩托車，把阿奇和阿巧的奶奶從鄉(xiāng)鎮(zhèn)醫(yī)院接了回來。
醫(yī)生叮囑奶奶要營養(yǎng)膳食、避免勞累的話，被奶奶隱瞞下來。
奶奶從醫(yī)院回來的那天是周五，阿巧高興得書也不看了，圍著奶奶轉(zhuǎn)了一整天。下午阿奇放學的時候，一推家門看到奶奶，當即蹦上了天。
兩個孩子左邊、右邊環(huán)繞著奶奶，“奶奶奶奶”叫個不停。
奶奶笑。
笑著笑著偷偷抹眼淚兒。那是既為現(xiàn)在感到高興，也為將來感到擔憂的眼淚。
屋里，奶奶帶回來的好吃的有很多，奶奶分成了小份，讓阿奇和阿巧挨個給村民們?nèi)ニ忘c，聊表謝意。
阿奇牽著阿巧，帶著奶奶分的糖果、餅干和袋裝泡面，挨家挨戶去謝鄉(xiāng)親鄰居，一般都會再拿回來了點雞蛋、鴨蛋、鵝蛋之類的回禮。
最后一份小禮物送走之后，家里也只剩為數(shù)不多的糖果、餅干和泡面了。不過，自始至終，小兄妹倆都沒有流露過舍不得。
“去把星月灣鵝卵石灘上的牙仔叔叔叫來，晚上我炒了臘肉，還煮了酸菜魚。朵朵爺爺送的鮮活魚?！?p> 阿奇和阿巧，一路飛奔，幾分鐘后來到鵝卵石灘上。魔術(shù)師，也就是牙仔叔叔，正在打電話。他的細長腳岔開站在鵝卵石上，手掐住腰，像是在跟電話里的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