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瘟疫村里見真相，書中好人未必真好人

　　現(xiàn)代社會，農(nóng)業(yè)與工業(yè)同樣高度發(fā)達。易如歌一直以為“人間煉獄”四個字，不過是個需要死記硬背的語文解說詞。直到她看到這里的人。

　　只要是男人，幾乎都是殘廢。不是缺胳膊斷腿，就是耳瞎眼聾。女人們也都骨瘦如柴，饑餓與瘟疫幾乎讓她們忘記了羞恥二字。她們差不多是赤身裸體地攀爬，像野狗一樣在地上嗅，就希望可以聞到一兩點糧食的氣息。

　　年紀小的小孩子們餓得直哭，拽著父母的手臂求吃的。年齡大的，則學母親的樣子，低著那永遠可能抬不起來的頭，在地面上找吃的。

　　她這才明白為什么自己在這里幾乎沒有看到活人。因為他們不但沒有辦法活蹦亂跳，甚至連喘一口氣都覺得困難。

　　鳳逸的手和易如歌的手同時拽緊，他們都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們對方的血點點滴在地上，可他們卻都沒有感受到疼痛。

　　人間最慘烈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在他們眼前，他們還哪有力氣去想手痛不痛。

　　易如歌來不及多想，連忙把自己懷里的野菜掏出來想要分給大家，鳳逸阻止都來不及。

　　眾人剛剛還如死人一樣的眼睛，頓時有了焦距。他們眼睛綠得像是狼一樣，拼了命地朝著易如歌擠過來。

　　有個頭發(fā)花白，牙齒基本掉光，走路也不穩(wěn)當?shù)睦先?，眼里流露出滿滿的恨意，仰天長嘯道：“白學，你這個大騙子。你說我們周國皇帝鳳華昏庸無道，害死了羽大將軍。

　　繼位的鳳逸又太小，還有鳳仁與之相爭。

　　所以周國一定沒前途，與其到時候被齊國攻破，成為亡國奴，不如現(xiàn)在就去像天堂一樣的齊國。還說什么只要我們窮人來，就會給窮人們肥得能擠出油的好地。

　　可事實呢？你們齊國人根本不把我們周國人當人看。我們一家人歡歡喜喜地來到齊國，你手下的人卻來殺了我兒子，強奸了我兒媳婦，還把我唯一的小孫女搶走了。老天爺，你不長眼，我只是個小老百姓。

　　我不知道什么叫忠君愛國，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天子最大。只知道自從魏昭帝去世，這天下就亂打了起來。

　　皇帝立了一個又一個，死了一個又一個。直到現(xiàn)在天下就剩下兩個天子。

　　大家平起平坐，誰都不比誰差。我們平民百姓，投誰都可以。

　　我只知道自己每天都努力地干活，按時按點地繳稅。我從來不偷蒙拐騙，更沒有干過一件喪良心的事。

　　我做的一切，不過就為了能有一塊能容得下我們?nèi)疑娴耐恋?，為什么我要承受這樣的痛苦?，F(xiàn)在更是連飯都吃不飽。你為什么有吃的，為什么。”

　　這老人說著，就用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易如歌。似乎平生所受的全部苦都源自易如歌。

　　老頭拿起一根樹枝做的拐杖就向易如歌沖了過來。

　　易如歌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她有心想反抗。但這老爺子明擺著一陣風吹來就倒下了。而且他眼中的恨意似乎是積聚了幾十年，如果不讓他立刻發(fā)泄出來，這把年紀的老人也有中風的可能。

　　算了，就當去老人院尊老，陪老人打太極拳了。易如歌立刻蹲下了身子，想要護住臉。

　　久久，卻都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正好看到鳳逸擋在自己面前，對自己道：“快走，你這傻妞。一斗米養(yǎng)個恩人，一石米養(yǎng)個仇人。這瘟疫村里，糧食就是爹娘。你再不快走，那些人都沖過來，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p>　　好多人用力地撕扯著鳳逸的頭發(fā)，胳膊，還有腿。易如歌見過鳳逸的身手，他要對付這群完全沒有武功，沖擊也沒有陣法，身體還瘦弱不堪的瘟疫村村民，簡直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可他沒有，只是既像一堵墻站在易如歌面前。任憑那些人撕扯，向他發(fā)泄著怨氣。又不肯讓任何人越雷池一步，碰到易如歌的一根頭發(fā)。

　　易如歌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滿是淚水。她推開了擋在她面前的鳳逸，對大家吼道：“你們別擠了，我們是來救你們的?！?p>　　人群中頓時安靜了一下，隨即爆發(fā)了一陣嘲笑。

　　“小姑娘，看你年紀輕輕，怎么敢說這樣的大話。你知道這里是哪里嗎？瘟疫村，比老虎口還兇險的地方?！币粋€臉龐圓圓的婦人如此說道。

　　“我看，倒不如讓這個小姑娘試試，反正白學父子把我們這些周國來的的百姓當做牛馬，處處欺壓。我們活著，在齊國人眼里不過是個會開口的畜生?，F(xiàn)在更是成了得了瘟疫，要宰殺的牲口。與其死在這里，不如讓這姑娘試試。”剛剛的老大爺似乎清醒過來了，顫顫巍巍地如此說。

　　“姑娘，齊國境內(nèi)，老齊人殺死新周人不用抵命，只用賠三十個銅錢就行。所以如果你治不好我，不用賠命，賠我三十個銅錢好嗎？我要買一棵樹做棺材?！崩洗鬆?shù)脑捤坪跻鹆斯缠Q，大家不再像剛剛那么逼著易如歌和鳳逸了。

　　大口喘氣的鳳逸顧不得擦自己頭上的鮮血，只是一個勁地道：“笨蛋，你還回來干什么，快點走?！?p>　　易如歌連忙撕下她衣服的布條給鳳逸裹住了傷口道：“我說了，不會拋下我的恩人。你剛剛又救了我一次，所以我不會丟下你獨自逃生?！?p>　　“呦，這還是對小情人?？纯矗@男的唇紅齒白的，女的肌膚賽雪，好一對金童玉女，般配倒是般配。只是可惜了，今天都得死在這瘟疫村了?！?p>　　這人說話讓人特別不舒服，一雙賊眼珠子死死地盯著易如歌這邊，讓她油然而生把這人眼睛挖下來的沖動。不過，這人怎么有點臉熟呢？自己一定在哪里見過。

　　那人還是死死地盯著易如歌這邊看，她感覺到手掌心有點刺痛。抬頭看，鳳逸正似悲似喜地盯著那少年看。

　　糟了，難道這人認出鳳逸是周國皇帝。那可糟了，如果不打暈這個人，鳳逸一定會有危險。

　　易如歌這么想著，已經(jīng)準備悄悄繞到這人背后，給誰重重一擊。

　　誰知道她還沒出手，那老公公已經(jīng)率先出手把那長著賊眼珠子的人耳朵扭住。那自己那樹枝拐杖狠狠地揍了起來。

　　一邊揍，一邊罵道；“讓你這個兔崽子不學好，看了漂亮姑娘走不動道，大周羽家的人，就算是如今落在了泥里面，也不由得這般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