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陳灼敲響了學(xué)生會的門,她剛剛從城外回來,帶著會讓人雀躍的好消息。
今天她和晏澤一起去重建法陣,在重建的過程中還學(xué)了法陣定位,當(dāng)然,學(xué)習(xí)內(nèi)容是早就安排好的。
雖然法陣定位她以前在北塘就學(xué)過,但是晏澤教給她的要比在家學(xué)的那些難很多。比如把法陣定位到自己根本看不到的地方去,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陳灼還是硬著頭皮試了,遠程法陣定位,即使是對于陳灼來說也很難。但是晏澤告訴陳灼,“如果不想練就自己跑到目標(biāo)地點去設(shè)立法陣”。
老天,那可是要跑半天的路程。
陳灼也不知道試了多少次,只記得晏澤在她身旁說“錯了”這兩個字,一聲一聲,以至于晏澤說出“對了”的時候,陳灼恍惚了好一會兒。
總之,最后修復(fù)法陣的過程還算順利,今天已經(jīng)能重新啟用終端了。
陳灼雖然很累,但是心情不錯,她想著要把這些消息快些告訴給安珀她們,敲響了學(xué)生會的門。然而當(dāng)門被從里面拉開的時候,陳灼就看見了里面的血跡,和剛剛醒來的格納季。
“這是怎么了?”陳灼臉上很少露出驚訝的表情,但是她看著明顯疲憊的眾人,還是沒有忍住。
隨后,陳灼把已經(jīng)能用終端的消息告訴了大家,安珀也把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她。
“也就是說,以后針對格納季的襲擊還不會少?”聽完安珀講的來龍去脈,陳灼隨手拉了把椅子坐在沙發(fā)前面,說。
沙發(fā)上的格納季聽到陳灼的話,開口說:“不……不用你們,我自己可以……”他的聲音帶著缺水的沙啞,阿洛扎拉達聽到他的聲音,趕忙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謝謝,”格納季喝了口水,聲音好了很多,“抱歉拖累你們了,我自己……”
“不,”克瑞恩顫抖著出聲,“他們盯上的不一定真的是你,你還不清楚嗎!”克瑞恩的精神多少還沉浸在殺人的震驚和恐懼中,說起話來顯得很激動。
薇拉重重拍了他兩下:“沒事的。還有格納季,克瑞恩說的確實沒錯,你就是個幌子,他們是朝著我們兩個來的,具體是誰——”
“是我,”安珀出聲道,“他們或許想通過你和緋聞逼我讓出學(xué)生會的位置,這樣對伍德家族和羅剎都是好事?!?p> “緋聞啊……說起來今天沒能去找他們呢?!边@邊說著,薇拉也看出了陳灼的疑惑,把之前折好的小報遞給了陳灼。
“是嗎,這一屆這么無法無天,我還真沒想到,”一直沉默的林鶯笑著出聲,“既然他們不守道義,那你們也沒必要守規(guī)則,格納季明天就到機械院來吧,席靈那邊在我這里有特許?!?p> 一屋子人的目光瞬間都集中在了林鶯身上。
“啊,對了,”薇拉才想起來和自己對戰(zhàn)的安東,“安東已經(jīng)跑了,阿洛扎拉達怎么辦?!?p> “誒,我?”阿洛扎拉達有些迷迷糊糊的,一時間被點到名字,有些驚詫。
林鶯思索了一下:“先留在那里吧,隔天我安排一個自己人過去。”
林鶯說完這句話后,屋子里陷入了沉默,阿洛扎拉達調(diào)整了一下包扎上的法陣,格納季略顯痛苦的表情緩和了很多。
“那個,今晚格納季怎么辦?”陳灼率先出了聲。
“今晚我留下來,你們回去的時候記得結(jié)伴,特別是陳灼?!绷助L也懶得繼續(xù)隱瞞這個大家都明知道的名字了。
“我?”陳灼愣了一下。
“把晏澤叫過來,你們一起回去?!?p> 陳灼有些不好意思:“這不用了吧,我自己也……”
“我們沒有人知道他們手里到底拿著什么牌,我知道你很強,但是強大不是拿來對付未知的?!绷助L的表情很嚴肅。
“我明白了……”陳灼很不好意思,但還是被林鶯說服了,給晏澤發(fā)了消息。
過了一分鐘嗎?大概沒有一分鐘,晏澤就敲響了門,帶走了陳灼。
不久之后,其他人也結(jié)伴離開了,三個女孩子約好了今晚在一起住,她們會把克瑞恩送回宿舍再回薇拉的宿舍。
據(jù)薇拉說,自己的宿舍還是很寬敞的,足夠三個人睡個好覺了。
林鶯看著她們離去,安靜地坐在桌前,把白天那座樓的定位發(fā)給了席靈。
席靈此時剛剛進城,恰好就在東翼北區(qū)。黑夜里的荒城,沉寂,而可怖。
她走在空城里,沒有任何的畏怯。樓蘭城對窮人向來友好,他們不至于會住在這種地方。
冬天的樓蘭城,凍死一個流浪者對她來講輕而易舉。
席靈明白,或許也不明白。嘉得為什么會站在了她的對面?如果不是嘉得的縱容,這些羅剎和漢諾威來的學(xué)生,不會在她席靈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事情。
家族?恐怕還是利益吧。
席靈走進了那座樓,被切割得沒有人樣的死者就那樣和他身上掉下來的碎肉塊一起癱在地下,有只蜥蜴在吃那些肉,在席靈走過來的時候,它飛速逃離了。
他身上的披風(fēng)早就被掀開了,里面是陣法學(xué)院的校服,面容已經(jīng)是一片血肉模糊,席靈很難判斷他到底來自哪里。
席靈翻了翻這具尸體,從他身上翻出了一個名牌——樓蘭學(xué)院的徽章上會刻著學(xué)生的名字。
諾艾爾·伍德,這行名字上也留下了一條割傷的痕跡。
伍德嗎?
席靈把這枚徽章擦干凈,放進了口袋,轉(zhuǎn)身離開了。
既然是伍德,那么整個漢諾威和羅剎的勢力就都脫不了干系。但是,漢諾威和羅剎的學(xué)生又在學(xué)院里占去了半數(shù)……
雖然一直以來的學(xué)生會,已經(jīng)成為了默認的貴族交際場合,但是席靈不愿意整個學(xué)院的規(guī)則,都被他們扭曲成帶著腐臭味道的貴族規(guī)則。
不,即使是付出慘痛的代價,她也必須去肅清這些腐爛的事物。
或許,現(xiàn)在的79學(xué)生會能夠成為突破口。
席靈問自己,你終究還是要和人類合作嗎?就像是他們背叛你、嘉得背叛你一樣,她們或許也會重復(fù)這些錯誤。
席靈握了握拳,轉(zhuǎn)身向主樓走去。
就在她剛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她聽見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
席靈張開自己一直被隱藏起來的薄翼,飛到了一棟空樓里,從一個窗口看著剛才的那棟樓。
月光下,那三個人尤其顯眼,席靈站在暗處看著他們。果不其然,他們走進了剛才的那棟樓里。
不久之后,一聲聲音不高的驚呼傳了出來,雖然非常微弱,但在席靈的耳朵里異常清晰,是個女孩子。
學(xué)院里的女孩子占比很低,站在伍德家這邊的貴族女孩,這個范圍已經(jīng)非常窄了。
席靈看著那棟樓的門口,不久之后,有一個她很眼熟的人出現(xiàn)在了這里,左顧右盼了一陣子,走進了門口。
安德烈·阿爾瓦,小報社的社長,三年級的學(xué)生。這三年里,他可沒少找過席靈,希望能將小報社升為正式社團。
很可惜,席靈并不會讓他把學(xué)校的社團變?yōu)檎惺彰赓M勞力的工具。
但學(xué)校里也該有個像樣的報刊了,席靈想。只是她想不出該用什么方式來建立,太過官方,只怕學(xué)生有排斥心。
是阿納托利嗎?如果是的話,他會和安德烈有什么交易呢?
席靈繼續(xù)盯著門口的方向,只見不久以后,那三人先走了出來,匆匆地散開了,不過大方向都是向著戰(zhàn)院的,不久以后,安德烈也走了出來。
她悄聲跟了上去,如果小報社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不介意今晚就叫小報社在學(xué)院里消失。
只是在半路,她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一身白——頭發(fā)也是白的男子,無疑是艾薩克。他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驚動了安德烈,席靈失去了他的蹤跡。
“抱歉?!卑_克嘆了口氣,他很不愿意跑這一趟,但是沒有辦法。
席靈并沒有很生氣,她問艾薩克:“既然你不愿意,為什么還要做這些事情?”
“家族不能由著我的性子來,院長,這些話就不要問了吧?!彼]了閉眼,握在手杖上的手緊了緊。
之前席靈從未見他帶過手杖,那大概是他的武器。
席靈露出一個笑容,說:“到底是你還不夠強,還是被形勢推著走?艾薩克,你是聰明人,你應(yīng)該明白這個道理。”
“我知道?!卑_克有些泄了氣,他握在手杖上的那只手也松了下來。
“不要被你想要的東西牽著鼻子走。你這個學(xué)生不錯,我不想看著你走上錯路,”席靈已經(jīng)不打算再追了,“回去吧,今天這回,就當(dāng)是讓你了?!?p> 兩個人向著不同的方向散開了,天空中被云霧籠罩的月亮,也終于亮出了陣容,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廢棄街區(qū)。
那具尸體,還停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