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下輩子吧
早已不是年少無知意氣用事的年紀，藍墨北為何這點道理都沒搞明白？
贏了又如何？
輸了，又當如何？
肖夜辰感覺自己的頭嗡嗡作響，臉色有些難看。
藍軒羽聽到了事情的原委，眼眶更紅，卻終究只是頹敗的垂下眼簾，說不出一句話來。
“哐當”一聲，眾人隨著聲源望過去，只見藍斯年身子失重，腿撞到了走廊的椅子上，跌跌撞撞的癱坐在椅子上。
“爸爸——”
藍軒羽大驚的沖過去，一把扶住了藍斯年的手臂。
肖夜辰倒抽一口冷氣，情急的隨著藍軒羽的腳步上前，想要攙扶藍斯年的手僵持在半空，沒有伸過去。
藍軒羽扶著藍斯年坐下，藍斯年臉色慘白，呼吸很是深重，疲乏無力的擺了擺手。
“爸爸，你怎么樣？”
“沒事……不要擔心，沒事……”
藍斯年拍了拍藍軒羽的手，低聲安撫他。
肖夜辰站在一邊看著他們，胸口微微的起伏起來。
手術(shù)室的燈滅了，門被推開。
藍斯年在藍軒羽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情急的走向醫(yī)生。林淺兒看了看肖夜辰，他似乎比藍氏父子還要著急，也幾步?jīng)_上前去。
“醫(yī)生，怎么樣？”
藍軒羽急切的詢問。
醫(yī)生摘掉口罩，臉色十分凝重。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
“你們進去……和他告別吧！”
像是來自遙遠的天外之音，肖夜辰感覺自己的耳朵鳴的更厲害了！
藍斯年險些倒下去，藍軒羽殷紅的眼無措的眨動兩下，終于還是流下淚來。
“你確定嗎？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肖夜辰不敢相信，上前抓著醫(yī)生詢問。
“如果有一線希望，我們作為醫(yī)生也不會放棄的！趁他還有點時間，你們快去和他告別吧！”
醫(yī)生看著肖夜辰，把他的一絲希望掐滅在絕望中。
“墨北……”
藍斯年的聲音顫抖而哽咽，他似乎唯有用力抓著藍軒羽，才不至于讓自己倒下。
“爸爸……”
“快……我們進去……”
藍斯年催促著藍軒羽，那顫抖的失去了神采的聲音，再不是商場上斗志昂揚的樣子。
藍斯年在藍墨北的攙扶下凌亂著腳步走進了手術(shù)室，肖夜辰仍然不敢相信這一切，隨著他們走了進去。
林淺兒看出肖夜辰的異樣，因為擔心他也隨他們一道進了手術(shù)室。
眼前的一切，猙獰的有些可怕。
血腥又刺目的場面林淺兒是見過不少的，但是眼前的景象還是讓她心中一驚。
藍墨北渾身是血，上身的衣服已經(jīng)被剪開，裸漏在外的胸膛血肉模糊。胸腔，腹腔，大腿靜脈處分別插著金屬。那些金屬已經(jīng)被鋸斷過，如今被各種醫(yī)療儀器固定著，恐怕醫(yī)生這幾個小時的掙扎都是白費的，輸血的速度敵不過他失血的速度，三處插在身上的金屬，拔出任何一處，都會瞬間要了他的命。
那一刻林淺兒深切的體會到，醫(yī)生說出那句你們和他告別吧時，是有多么的無奈。
肖夜辰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他心中抱有的那點僅存的希望，被瞬間擊的粉碎。
盡管與藍墨北敵對多年，盡管曾經(jīng)藍墨北在D國時置藍軒羽的生死于不顧，但是面對眼前的情景，那些恩怨都不及親情來的撕裂。
藍軒羽的眼淚斷了線般落下，藍斯年更是哀嚎一聲，兩步?jīng)_上前把血肉模糊的藍墨北抱在懷里，雙手卻又因為他的傷而無處安放。
那一刻壓頂般的窒息感，讓那個房間的氣氛籠罩著死亡般的黑暗。
“藍墨北，你為什么要去做那樣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夜辰已經(jīng)把事情解決了，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你為什么要去做那樣的事？”
藍軒羽伏在手術(shù)臺前，聲淚俱下的說。
藍墨北迷離著雙眼，盡管身體的力道已經(jīng)被抽干，他似乎依然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不屑的瞥了肖夜辰一眼。
“藍……藍家的……事，為……為什么……總是……靠……靠外人……解決……”
藍墨北氣若游絲，說出來的話卻聲聲敲在了肖夜辰的心上。
“哥……”
藍軒羽似乎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悲傷，聲淚俱下的喊了藍墨北一聲哥。
這聲哥闊別多年，讓藍墨北血肉模糊的臉因為痛楚糾結(jié)起來，淚水從眼里流了出來。
“你……你還……知道……知道我……我是你……哥……”
倔強似乎與生俱來，哪怕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愿妥協(xié)。
藍墨北用他即將燃盡的生命，詮釋了他的倔強。
“哥……”
藍軒羽英俊的臉糾結(jié)起來，淚水狂亂的流。
“墨北……”
藍斯年顫顫巍巍的手撫上藍墨北的臉，在他血跡斑斑的臉上來回摩挲著，老淚縱橫。
“爸……爸……”
藍墨北的身體開始抽搐，聲音微弱。
“爸爸在這里，在這里……”
“爸……你為……為什么不……不相信我能……能為藍……藍家……出出……一份力……”
“爸爸相信！爸爸沒有不相信你墨北！爸爸是因為藍海的危機急昏了頭，爸爸沒有不相信你——”
“你……又騙……我。我知道……你……你喜歡軒羽，是……是因……為軒羽生的……生的……像媽媽，可是……即便……即便我……不……不像媽媽，難道……爸爸忘了，我……我也是……你的兒子……”
藍墨北斷斷續(xù)續(xù)，氣若游絲的道出了心中多年的不平。
那份到生命的盡頭仍然要拼盡全力說出來的不平，讓藍斯年愧責(zé)難當，痛不欲生。
“墨北……墨北……爸爸對不起你！但是你相信爸爸，爸爸是愛你的……爸爸是愛你的……”
“既然……愛我，那下……下輩子，請……爸爸多……多愛我一點……”
“爸爸答應(yīng)你！我們不要下輩子，這輩子爸爸就答應(yīng)你！墨北，你不要離開，給爸爸一個機會彌補你？好不好？給爸爸一個機會彌補你——”
“晚……了……下……輩子……吧……”
“不……墨北——墨北……”
藍斯年的手在藍墨北的臉上來回摩挲，淚水在他的臉上早已凌亂不堪。早已經(jīng)痛的沒有一絲知覺的藍墨北勾起唇角笑了笑，眼神迷離的有些睜不開。
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的瞬間，一口血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
“墨北——”
“哥——”
藍斯年和藍軒羽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