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地底神殿。
伴隨著一段與兔八哥的視頻通話,天罰規(guī)則的具體細節(jié)終于是徹底的確定了下來。
陳書同萬萬沒有想到,這所謂的天罰,居然還不是真神們的手筆。
不過更讓他驚訝的,卻還是自己領地內那些子民的反應。
他本以為失去了神明限制之后,這些人多少會露出一些竊喜,特別是礦鼠一族的代表。
因為這將意味著他們的發(fā)展會徹底失去控制。
而一個不受限制的礦鼠族究竟有多強,恐怕是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能想象得到。
畢竟早些年間,他們便已經是以數量著稱的族群了。
但現(xiàn)實的情況,卻明顯表明了他的擔憂全是多余,因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他們不僅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竊喜,更反而與其他人一樣,都紛紛皺起了眉頭。
這讓陳書同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好奇,目光閃動的問道:“對于此事,你們都有什么看法?”
此時他依舊是以著陳書同的身份在舉辦會議,除了嚴,沐,霖麻,一寸方,以及比特,其他人還不知道他就是羅神。
不過第一個回答的卻不是鼠族的人,而是棗山。
“如果神明真的已經無法再干涉凡間事務,我想我們最先要做的,應該就是加固城墻,儲備糧食?!?p>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顧全大局,所以思考問題總會優(yōu)先從外部出發(fā)。
“你是在擔心清泉山三部以及南部沼澤?”
陳書同不由得輕輕的敲起了桌面。
“不止是他們,還有那些占據了四野的荒獸。我不知道他們是否能有渠道得悉天罰規(guī)則之事,但提前做出準備總是沒錯?!?p> 棗山搖了搖頭,一臉沉重的道。
作為一個經受了好幾次獸潮的人,他對于獸潮的恐懼可謂是深入了骨髓。
他本以為隨著領域的壯大,獸潮將會不足為懼,但現(xiàn)在,他已經沒有這個自信了。
因為在通過萬象樞儀見識了諸多強者之后,他已不再肯定比特是否有守護他們的能力。
當然,這也是比特這些時日太多低調的緣故。
如果棗山能夠知道比特現(xiàn)在已經是一個超越地底燭龍的存在,估計也不會再生出這種擔憂了。
至于陳書同,更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擔憂。
因為就算拋開比特不談,他也有一萬種辦法解決掉所有敢于襲擊其領地的荒獸。
不過對于這點,他是肯定不可能告訴眾人了。
所以當下,他只淡淡的點了點頭,掃了眼其他人:“有道理。其他人呢?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大殿陷入了沉默。
直到很久之后,坐在第三順位的風啼才終于是輕咳了一聲,緩緩的道:“我覺得應該即刻召回傳道隊伍。眼前的情形,已經不適合再高調行事。穩(wěn)妥發(fā)展才是重中之重?!?p> 他的發(fā)言讓比特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偷瞄了陳書同一眼。
而陳書同,則是立刻停止了敲擊的動作,抬起了半塌著的眼臉。
“這是不是不太妥當?傳道之事可是羅神欽定。突然間終止傳道,恐怕會令得羅神不喜吧......”
白尾終于是出聲了,說話的同時,還不由得打量了一下首座上的三位女神。
但這,卻是讓三位女神有些為難起來。
因為直到現(xiàn)在,她們依舊是不明白陳書同對于傳道的真實想法。
好在陳書同似乎也知道這點,所以并沒有讓她們?yōu)殡y。
“傳道之事不可終止。其中涉及的利害關系暫時還無法與你們細說,但卻絕對不像你們想象的那么簡單?!?p> 他果斷的否決了風啼的提議,然后再次轉向了眾人:“還有誰要補充嗎?”
而這一次,一個讓他有些意想不到的聲音終于是響了起來:“我只有一個問題。羅神是不是還在這個世界?”
那是昭媞,曾經的鬼后,現(xiàn)今圣城禮樂祭司。
這個問題無疑相當敏感,立刻便是讓在場的眾人臉色大變了起來。
尤其是比特,若不是陳書同在此,他估計已經一掌拍死了眼前這個女人。
因為對于他而言,這個問題本身其實就是對于羅神的一種侮辱。
哪怕她問得多么委婉,那一種不信任以及質疑都已經是溢于言表。
這不是一個領域高層該有的態(tài)度。
“你因何會有此一問?”
陳書同再次敲擊起了桌面,不過表情卻似乎比眾人想象的還要淡然。
“因為當初鬼母也是這樣一去不回。我不想領域重蹈鬼方覆轍?!?p> 昭媞振振有詞的道:“你們可以置我質疑神明之罪,但我問心無愧!”
大殿內再次寂靜了一片。
不過沒過多久,陳書同卻笑了,同樣是問出了一個讓眾人盡皆意想不到的問題:“那如果羅神真的已經不再了,你想怎樣?”
“我......”
昭媞被問住了。
她根本沒有想到陳書同竟會給出這樣一個答復。
因為在她的設想里,身為神使的陳書同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樣一句話的。
而她之前之所以會發(fā)表那樣一番論調,其實也不過是想要爭取一下其他幾位祭司的支持,以便她在今后的日子里得到更多的支持而已。
“知道羅神是怎么評價你們的嗎?”
見她不說話,陳書同笑得更加燦爛了:“自私,涼薄?!?p> “你們或許會極力否認,但這就是他對你們的真實印象?!?p> “因為不管他曾為你們付出過多少,當他消失時,你們所想的都不是感懷他恩情,而是立刻想著尋找另外一個靠山,甚至于極力消除他在你們心中的記憶,以免新神不喜。”
“就好像當初的鬼母。”
“是!”
“羅神終會消失。”
“但難道他不在了,你們地里的莊稼就不能吃了?”
“難道他不在了,他所留下的書籍以及器具就不能用了?”
“你們可還記得自己是因為誰才能免于外出狩獵的危險?又是因為誰才能不再挨餓?”
“平整而寬闊的道路,堅實而溫暖的屋子,誰人都可以進入的荒技學堂,平等而安全的政體結構,甚至于你們手上那一部功能強大的萬象樞儀!這些東西哪一項不是羅神的心血?又有那一項不是他努力讓你們過得更好的證明?”
“難道他不在了,這些東西也會一起消失?”
“難道他不在了,他所做出的一切努力也都會不復存在?”
“你們常說自己擁有著堅實的信仰?!?p> “但何為信仰?”
“是饑餓時的一塊大餅?是寒冬中的一堆火炬?”
“不!”
“都不是!”
“真正的信仰,是在你餓極了時也能保持的理智!是你在冷極了風雪中也能繼續(xù)前行的動力!”
“就好像是黎明。它真正的價值根本不是給予你白晝的第一絲光亮,而是告訴你,黑暗必定會過去!”
“神明的存在也是類似。”
“所以,對于你剛剛的那一問,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管現(xiàn)在如何,在將來,羅都終會離開你們?!?p> “我,比特大神使,還有你面前的這三位女神,也都是如此?!?p> “但我相信,羅神留下的智慧,勇武,以及榮譽并不會消失。而那,也才是你們該堅守下來的真正信仰?!?p> “是你們在無神時代存活,強大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