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甲乙木兵征戍己土
西東漢將戰(zhàn)北南宋
圣皇武，憺顯幽。震逾恭，翼微周。
帝下顧，民噢咻。糜沸鼎，汎橫流。
杏其復(fù)，飛龍秋。挽天弧，建神矛。
振汨陳，遏虔劉。漭然施，鴻佑何。
熯以濡，羸者廖。御皇極，凝前旒。
遍臚歡，蕩岱丘。
（崔敦禮《太祖皇帝師次陳橋受天命協(xié)人情為圣皇武》）
話說大宋太祖武德皇帝趙匡胤，奉天承運(yùn)，封神納誥，爵進(jìn)大宋尊，正是英雄吐氣，豪杰揚(yáng)眉。本來皆大歡喜，不想臣下爭一時(shí)閑氣，惱了大漢尊，兩國生怨，以至惹出這般是非。大宋尊也是血性漢子，豈肯蒙羞受辱，因此上點(diǎn)了樞密使武惠天君曹彬?yàn)橛憹h都統(tǒng)兵馬大元帥，又命李繼勛、王守琦這兩個義社兄弟為副帥，國師苗訓(xùn)為軍師參謀，并傳諭本朝歷代名將任由曹彬差遣。曹彬領(lǐng)旨，不敢大意，乃與李繼勛、王守琦二副帥并軍師苗訓(xùn)將本朝四百年名將銓選造冊，擬立征伐將佐。第一路乃原征遼元帥無敵督君楊延昭，副將孟良、焦贊，引三千人馬為前軍。第二路乃原征夏元帥文正督君范仲淹，副將狄青、韓琦，引三千人馬為左軍。第三路乃原征金元帥武穆督君岳飛，副將劉光世、韓世忠，引三千人馬為右軍，第四路乃原征元元帥光明督君文天祥，副將張世杰、陸秀夫，引三千人馬為后軍。曹彬與李繼勛、王守琦引五千虎賁軍為中軍，五路人馬浩浩蕩蕩，殺向漢長安。有詩為證：
龍顏一怒起征云，狼煙傳檄亂刀兵。
向隅偏安難茍且，鐵馬金戈不消停。
單表一路元帥楊延昭率前路先鋒營先行一步，早至大漢域境，即命安營扎寨，以探虛實(shí)。那漢家將士早已本奏當(dāng)朝，滿朝文武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大漢尊謂眾臣道：“宋家天子不尊先長，不守禮法，朕豈容他如此囂張。自古兵來將擋，水來土堰，大漢天威又豈容小覷？那個愿驅(qū)除虜寇，為國盡忠”，話音未落，駕前閃出冠軍侯霍去病道：“陛下，臣愿首戰(zhàn)殺敵，為國立功”。大漢尊喜道：“卿飚勇紛紜，抗節(jié)洪毅，乃國之柱石。大敵當(dāng)前，挺身而出，朕甚欣慰”，當(dāng)下命霍去病領(lǐng)了幾員虎將，率三千羽林騎，前去迎敵。
楊延昭方安頓好人馬，便聽前方炮號連天，人馬喧嘶，即率眾將迎敵。但見漢軍羽林騎中擁出一員大將，好生威武，怎生打扮？但見：
頭戴水磨獅子盔，身穿團(tuán)花白銀鎧。腰系二龍戲珠黃鞓帶，足穿雙魚對頂紫皮靴。左有走獸壺，內(nèi)帶鵲畫鐵胎弓；右有飛魚袋，里插鐵鏃狼牙箭?？缦聦汃R青狻猊，手執(zhí)丈二畫桿戟。甲胄鮮明驃騎將，千年廟祀尚虎威。
此將正是那大漢上將冠軍侯霍去病，有詞單道此人好處：
蠶眉鶻眼白玉面，虎臂飛羽流星，玉龍飛起鬼神驚。善騎大宛馬，能射海東青。匈奴未滅何為家，縱橫決蕩英雄，封狼居胥史傳名。馬踏金沙起，兵驅(qū)大漠行。
那霍去病來至關(guān)前，看那宋軍兵營，果然威武齊整，但見：
旗旛招展，鑼鼓齊鳴。沖天殺氣，一川兵戈鐵馬；映日征云，三軍虎賁神兵。刀如秋水寒光迸，槍似麻林銳氣雄。開山斧如同秋月，畫桿戟豹尾隨形。鞭锏抓鎚分左右，刀劍刺镋列前軍。拐子馬防御劫寨；金裝弩準(zhǔn)備踹營。臨兵全仗胸中策，行武還依法紀(jì)行。大宋有虎將，更賴先鋒營。
旗門開處，閃出三員大將，左首將花臉赤須，手執(zhí)開山斧，跨下棗紅馬；右首將黑面烏須，手執(zhí)大鐵槍，跨下紫驊騮，二將正是大宋討漢先鋒營副將孟良焦贊。中間一員上將，正是大宋名將楊延昭，人送外號“無敵六郎星”，怎生打扮？但見：
頭戴七寶卷云紫金冠，身穿雙鉤龍鱗嵌寶鎧。背后四桿護(hù)背旗迎風(fēng)招展，胸前兩口護(hù)心鏡映日生輝。腰系獅蠻玉帶，腳穿鷹爪云靴。左懸金畫鐵胎弓，右?guī)У耵峒勛蛹？缦律瘾F玉蛟龍，手執(zhí)精鋼蘆葉槍。勢比哥翰能征遠(yuǎn)，功在幽云至今威。
看其形象，更是儀表堂堂，亦有詞單道楊延昭的好處：
濃眉大眼細(xì)須長，唇紅齒白面黃，英姿颯爽泛靈光。摯天白玉柱，駕海紫金梁。名震三關(guān)楊無敵，忠勛世美無雙，威風(fēng)神助蓋朔方?；浟尚牵ば纳辛鞣?。
楊延昭縱馬出陣，搖槍喝道：“我乃大宋上將楊延昭，斗膽動問將軍名諱”?；羧ゲ〉溃骸盁o知小輩，豈不聞冠軍侯大名？”楊延昭聞言忙拱身抱拳施禮道：“失敬失敬，冠軍侯浮西河，絕大幕，破寘顏，襲王庭，窮極其地，追奔北逐，飲馬翰海，封狼居胥，匈奴聞風(fēng)喪膽，誠古今第一戰(zhàn)神。我欽佩至極，仰慕不已，今日近瞻尊顏，三生有幸”?；羧ゲ〉溃骸叭昙粗岽竺€不下馬受縛，更待何時(shí)？”楊延昭道：“我二人各為其主，為國盡忠。敬的是將軍蓋世功勛，忠孝名節(jié)，而非畏懼虎威，豈能未戰(zhàn)乞降”?；羧ゲ〉溃骸皬U話休言，爾等目無尊長，挑釁滋事，禮義全無，其罪當(dāng)誅也”。楊延昭道：“自古無風(fēng)不起浪，出事必有因。漢室居長自負(fù)，多行不義，以左道旁門害我良相，我主忿怒，發(fā)兵問罪，只為公道。煩冠軍侯轉(zhuǎn)稟大漢帝尊，交出行魘之人，萬事皆休，否則刀兵相見”。霍去病怒道：“汝好生無禮，無中生有，捕風(fēng)捉影，欺吾大漢無人乎？來來來，先看吾手段”，言罷不由分說，掄戟便打。楊延昭舉槍相接，彼此戰(zhàn)在一處。但見：
征塵影里，殺氣叢中。一對英雄如猛虎；兩個武曲賽蛟龍。這個千般虎氣，耍弄精神無破綻；那個萬端神勇，鼓足干勁有威風(fēng)。這個千里奇襲震破匈奴膽；那個三關(guān)嚴(yán)守愁煞契丹人。鐵戟橫來一團(tuán)火焰；寶槍斜刺數(shù)道寒鋒。戟舞風(fēng)輪，不離左右聲霹靂；槍走游龍，只在上下影迷蹤。青狻猊呲牙撒野，玉蛟龍奮蹄碾塵。來來往往，如比敬德斗秦瓊；反反復(fù)復(fù)，恰似溫侯戰(zhàn)關(guān)公。一般豪杰，曾使胡奴找不著北；彼此英雄，更讓虜騎丟掉了魂。正是齊逢對手無勝負(fù)，將遇良才若伯仲。
二員上將戰(zhàn)罷多時(shí)未見輸贏，那邊孟良、焦贊心急如火，縱馬要來助戰(zhàn)，不防漢軍營中沖出博陸侯霍光與營平侯趙充國，彼此接住，雙雙混戰(zhàn)。那趙充國跨下銀鬃馬，手執(zhí)大鐵椎如同猛虎下山，不過三五合，焦贊力怯，被趙充國一椎砸斷鐵槍，順勢擒于馬上，先立頭功。有詩單道趙充國的好處：
畫策安邊控羌戎，銘功絕域老持重。
沈勇大略威謀遠(yuǎn)，俾冠群列麟閣中。
楊延昭見折了一將，無心戀戰(zhàn)，虛晃一槍，撥馬便走。霍去病那里肯放，緊追不舍。卻聽得遠(yuǎn)處炮號連天，大宋軍隊(duì)漫山遍野殺來，正不知有多少人馬。但見：
鳴鏑如雷，揚(yáng)塵若霾。繡旗飄號帶，連成百里雜彩；畫角間鑼鼓，響徹九天云外。刀槍劍戟，燦一團(tuán)殺氣；斧鉞弓弩，驚周天慘白。飛矛蠻牌，列三百驃騎將；火砲雷車，涌一隊(duì)霹靂才。前哨后合，往來盤旋相呼應(yīng)；右軍左師，首尾相顧變陣排。能征虎帥，橫刀立馬渾不懼；慣戰(zhàn)驍將，引了搭箭鐵鏃來。人如南山猛虎，鐵鎧重甲猶急水；馬似北海蛟龍，奮蹄揚(yáng)尾撮風(fēng)追。錦襜突騎征云起，寶纛連營羽檄催。
冠軍侯霍去病不知敵軍虛實(shí)，不敢急進(jìn)，且扎下兵馬，靜觀其變。卻見那宋營旗門處殺出一員大將，披頭散發(fā)，戴黃銅面具，形象猙獰，卻似蘭陵王再世，身穿鉤嵌梅葉甲，外罩絳羅袍，腰系縷金玉帶，腳踏黃皮襯靴，騎匹青鬃馬，懷抱水龍刀，沖至陣前，正是那大宋上將武襄督君狄青狄漢臣，有詩單道此人好處：
狄青為良將，臨凡武曲星。
胸寬唯忠勇，膽大韜略精。
統(tǒng)軍征黨項(xiàng)，麾兵昆侖營。
縱橫十萬里，青史揚(yáng)英名。
狄青一馬當(dāng)先，沖至陣前，揮動神機(jī)萬勝水龍刀，聲色俱厲道：“誰與吾戰(zhàn)？”漢軍見來將披發(fā)鐵面，如同雷神，莫不驚悚，卻惱了老將飛將軍李廣，催動壓騎千里雪，應(yīng)聲道：“吾與汝戰(zhàn)”，身隨影至，揮刀便砍。有詩單道李廣的好處：
李廣無愧飛將軍，刀如閃電人如鷹。
猿臂善射能縛虎，解鞍卻敵百萬兵。
霆擊鷙搏匈奴畏，圓陣摧鋒可汗驚。
武廟追謚懷柔伯，榆關(guān)無功嘆古今。
二馬盤旋，雙刀并舉，二人戰(zhàn)于一處，往來三十余合，不分勝負(fù)。李廣乃秦將李信之后，以兵居邊郡四十余載，與匈奴七十余戰(zhàn)，才氣超絕，勇于爭先，時(shí)稱“飛將軍”，乃見久戰(zhàn)不下，便賣個破綻，虛晃一刀，撥馬便走。狄青策馬緊追不舍。李廣暗喜，疾取鐵弓，斜搭長箭，策馬回身，箭發(fā)流星，直取狄青面門。狄青早知有詐，來個蹬里藏身，躲過箭鏃，二馬已近，狄青力沉，一把抓住李廣肩胛戰(zhàn)袍，拖至腋下，回馬便走。那邊霍去病看的真切，策馬來救，早被宋將楊延昭攔處去路，二將重戰(zhàn)一處，戰(zhàn)罷數(shù)百合，難分勝負(fù)，彼此力疲，權(quán)且息兵罷戰(zhàn)。
大宋討漢大元師樞密使曹彬傳令安營下寨，仍命楊延昭為前營，范仲淹為左營，岳飛為右營，文天祥為后營，自為中軍。安排停當(dāng)，擊鼓升帳，眾將齊來拜謁主帥。但見那曹彬頭戴兜鍪鳳翅盔，身穿狻猊雙鉤甲，系嵌寶紅鞓帶，怎般形象？有《滿庭芳》為證：
眉分八彩，目炯雙星，身高九尺彪形。威風(fēng)凜凜，儀表若秦瓊。義膽忠肝貫日，吐虹蜺志氣凌云。馳聲譽(yù)，仁以戢下，廉以治躬行。沙場臨敵處，披堅(jiān)持銳，橫掃千軍。殫忠心報(bào)國，建立功勛。誓不妄殺疲軍，毫不矜伐臨事謹(jǐn)。出將入相因勛業(yè)，武惠褒英靈。
左首副帥李繼勛，頭戴鑌鐵魚尾冠，身穿連環(huán)鎖子獸面甲，外罩素羅袍，腰系藍(lán)田碧玉帶；右首副帥王審琦，頭戴八寶如意冠，身穿柳葉鑌鐵甲，系鏤金碧玉帶，此二人俱是太祖皇帝初時(shí)義社十兄弟之一，乃開國功臣。側(cè)下軍師苗訓(xùn)，身穿鶴氅，羽扇綸巾，皂絳素履，頗有張良、孔明之風(fēng)范。四路元帥并副將拜過主帥，分列兩廂，靜候差遣。
曹彬遂問戰(zhàn)況，楊延昭訴說初戰(zhàn)失利，焦贊被俘。曹彬道：“孤軍深入，乃兵家大忌，爾為大將豈能不知？記下大過，以待功贖”，又聞狄青生擒漢將前將軍李廣，即命人記下狄青功勞，命人將李廣帶上大帳。
李廣入帳，須發(fā)皆張，昂首叱目道：“吾乃漢將李廣，今日被爾等小輩生俘，身辱名敗，只求速死，以全忠節(jié)”。曹彬上前親與解綁道：“久仰飛將軍大名，如雷貫耳，多有得罪，萬望海涵”。李廣疑道：“僨蹶不濟(jì)，敗衄廢罪，吾不過敗將耳，汝何必如此？”曹彬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飛將軍千載廟食，斯為不朽，我豈敢失禮。我等受皇命征伐，事出有因，蓋因本朝特使訪唐歸宋，受魘魔之禍，幸妙道真人顯圣，始得轉(zhuǎn)危為安。查其病灶禍根，原是大漢朝中有人做祟，我主雖龍顏震怒然而宅心仁厚，不忍兩國交惡，遂遣使訪漢，以問端由，不想漢陛下毀書辱使，欺人太甚。我主無奈，故發(fā)大軍至貴邦城下，以討公道。老將軍乃大漢名將，深明大義，煩轉(zhuǎn)奏漢尊陛下，察明元兇，治以公允，則兩國罷戰(zhàn)，免動刀兵，從此親如兄弟，天下太平。倘一意孤行，恃長霸凌，只怕兵臨城下，玉石俱焚”。李廣聞言道：“竟有此等蹊蹺事，實(shí)不知也。吾深感大元戎仁義，不殺俘將，只求公道。吾愿冒斧鉞之危，上稟當(dāng)朝，陳明利害，兩下休兵”。曹彬道：“飛將軍果然老成持重，明辨是非，令人欽佩。我軍中大將焦贊不合爭功，被俘受辱，亦求將軍幫忙放還，免受其害，我先謝過”。李廣道：“燈不挑不明，話不說不清。吾大漢亦是仁義之邦，吾天子亦是圣明之主，請大元戎靜侯佳音”。當(dāng)下曹彬修書一封，交于李廣，放其還朝。有詩為證：
兩國交兵飛羽檄，窮兵黷武恨前朝。
戰(zhàn)則兩傷和為貴，德怨從來兩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