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尚遙不可及,她身上能夠典當(dāng)?shù)臇|西卻已經(jīng)去了十之七八。
即便面上還能做出一副云淡風(fēng)清的模樣,慕紫衣心中卻已經(jīng)開始著急了。
朱子瞻清醒的時間漸長,見她眉宇間隱有愁云,這兩日還時時將手放在胸前,似乎隔著衣服在撫摸什么東西,便忍不住發(fā)問。
慕紫衣勉強笑笑,卻與他說起了別的事情:“當(dāng)初我三位兄長常常和我說,我們慕家的商行遍布天下,可是這一路行來,我竟一家也沒見過,可見是他們吹牛。
“我原本也覺得我們慕家被人稱為是天下首富是言過其實了,如此看來,當(dāng)真不是我多慮?!?p> 朱子瞻微微蹙眉,“還有這樣的事?”
恰巧那大夫端著藥碗走了進來,朱子瞻便問他:“這一路行來,當(dāng)真沒見過有麥穗徽記的商號?”
便是沒有大的商行,小商號也該是能見到的。
大夫猶豫了一下,道:“倒也是見過的,不過當(dāng)時公子和姑娘恰好都在休息,所以沒有見到罷了。”
慕紫衣蹙眉問道:“是有什么不妥?劉大夫怎的提到那商號是這么個反應(yīng)?”
“是不太好,”劉大夫嘆了口氣,“這一路上走過來,那些上好的買賣似是不怎么景氣,這也罷了,還有好幾次竟看到有人尋他們的晦氣。
“小人也有些好奇,便打發(fā)我家那小子去打聽了打聽,聽說那有麥穗徽記的商行便是江南首府慕家的。
“原本慕家的商行生意做得那叫一個風(fēng)生水起,他們吃肉,別人就只有喝湯的份兒。
“這慕家為人也厚道,從來不把事情做死,凡事都給旁人留一線生機,所以不管到了哪里也是吃得開的。
“但不知如何,這兩年忽然有個什么‘君心閣’冒了出來,”他比劃著寫出了君心閣的徽記,“便是上頭一個篆書的君字,底下一個心,倒也簡單明了。
“只雖然打著君子的旗號,行事卻頗為霸道,到了一處,看到什么買賣最吃香他們也做什么買賣,且不計成本一味壓低價格,擾得其他商號虧損破產(chǎn)。
“人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偏生他們走到哪里都是無往不利,地頭蛇敢惹上他們必然也是惹得一身騷,差一點的便是無法在當(dāng)?shù)亓⒆恪?p> “如是這般,君心閣遍地開花,擠兌得慕家的商行也不斷關(guān)門。
“我聽人說,要是比價格,慕家財大氣粗未必會輸,只是人家不屑這樣做罷了。
“大商行倒也罷了,那些小商戶如何拼得起這樣不斷壓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因此家破人亡。
“就比如昨天,咱們路過的那個鎮(zhèn)子上就有一家慕家的商號,也是老字號了。好像是說前幾年這里鬧洪澇,是慕家商號出錢修橋、舍粥,才救了當(dāng)?shù)匕傩铡?p> “所以深受百姓們愛戴,君心閣去了那里也像從前一樣施展手段,可是百姓們不買賬。
“即便慕家商號不肯降價,他們也是照常光顧。”
“如此這般,君心閣如何坐得???他們便檢舉慕家商號里有什么不好的東西,引了官差上門,讓人家做不成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