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郝軍.晴天霹靂
“你與老四去過孟長健家？”
剛跨進師父書房門檻，就被問了這么一句，讓郝軍一下子怔住了。
難道師父懷疑孟家的案子與我有關(guān)？郝軍一下子有些慌了神，三步并作兩步來到書案前，急忙辯解道：“我們是去過，但我當時只是陪他去要錢的，沒想到后面會發(fā)生那么多事?！?p> 李世清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一邊埋頭繼續(xù)疾書不止，一邊道：“我不過是隨口一問，你就怕成這樣，怎么做大事？”
郝軍松了口氣，也知道自己太失態(tài)了，平復一下，還是有些緊張，更有些生氣道：“難道有人懷疑上了我？”
李世清這時已經(jīng)寫完，吸干墨水，并不理會，一邊封信，一邊又問道：“孟長健剛出了那么大的事，兩個大司寇府六品弟子居然去要錢？這么幼稚的鬼話，你覺得有多少人會信？”
郝軍更緊張了：“我縱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隱瞞師父。實情確實如此。孟長健拜托李師兄在平原給他采買了不少東西，尚未將銀子與李師兄結(jié)清就被罷黜，李師兄無錢填補光祿司虧空，這才去他家要錢。我只是碰巧趕上了，并非刻意前去?！?p> 李世清喚過護衛(wèi)，將信交給他，低聲吩咐幾句。護衛(wèi)領(lǐng)命離開，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隨意找張椅子坐了下來，放下茶杯，冷笑一聲，道：“這種事情，老四做出來，無人不信。但因為有你這個我李世清大弟子在身邊，事情就顯得不僅蹊蹺而且詭異了。誰都知道老四就是圣州弟子中的紈绔子弟，入不敷出乃是常態(tài)，更經(jīng)常欠了一屁股爛賬。但你郝軍呢？至少算是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圣州弟子吧？孟家風雨飄搖，大廈將傾，這個時候去要賬，最為讓人不齒。難道你不懂得這個道理？是我李世清沒教好，還是你別有用心？”
郝軍急忙跪在李世清面前，叩頭回道：“弟子那天真的是無心之舉，絕無其他目的。弟子所言，句句屬實，絕不半句虛言。弟子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師父?！?p> 李世清暴怒，拿起茶杯摔個粉碎：“蠢貨！廢物！枉我悉心教導了你這么多年！”
郝軍更是害怕，磕頭如搗蒜，不住求饒，求師父息怒。
發(fā)了一通脾氣之后，李世清心中的怒氣逐漸消了，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郝軍，冷笑一聲，道：“你以為老四就是個笨蛋？你以為老四會被你利用？蠢！”說完，氣不打一處來，伸手給了郝軍一個耳光。
郝軍本見師父已經(jīng)逐漸消氣，正暗自慶幸，突然又挨了一耳光，渾身一哆嗦，趕緊又叩頭請罪。
打過郝軍之后，李世清算是消氣了，冷哼一聲，道：“你給我記住，將別人當做蠢貨，自己就是最大的那個蠢貨！”
郝軍哪敢再辯解，趕緊磕頭稱是。
李世清這才揮手讓他起來，有些心事重重，看著地上茶杯碎屑，垂頭不語。
郝軍被這一通打罵，還有些懵。李世清的沉默，給了他整理思緒的機會。難道是李致明到師父這里告狀了？不可能，他不是那樣的人？
也不可能是孟夫人的案子牽連到了自己，如果真是那樣，主管官員早就找地自己問話了。難道僅僅因為我與李致明那天去了孟家？
想到這里，心頭一震。
師父罵我是蠢貨，是認為我慫恿了李致明前去要賬，敗壞了大司寇府的名聲！但要是說我慫恿李致明去要錢，太冤枉我了！
越想越是不忿，但這時卻也不敢說出來，免得有一次激起李世清的怒火。
李世清自然是看出了郝軍的委屈，冷笑一聲，道：“你覺得受了冤枉，是嗎？”
郝軍這時候哪敢辯解，趕緊躬身回道：“弟子不敢?！?p> 李世清冷哼一聲，淡淡說道：“孟長健死了?！?p> 郝軍頓時覺得有些頭暈目眩，身子都有些晃動，扶助桌角穩(wěn)住，算是清醒了過來。突然，他明白了師父為何發(fā)那么大的脾氣了。
最近風聞孟夫人一案是圣州弟子所為。不僅如此，傳言還說，折磨孟夫人并非為了給林月復仇，而是借機嫁禍林月，擾亂大司庫府。雖然孟夫人年紀小，尚未進入圣州選美，但許多人見過她的人，都說她只要進入選美，必會進入前十，甚至會進入前五。垂涎她美色之人，必然是不少，而其中自然是不乏圣州弟子了。李致明素來與孟長健交好，名聲一直又不好，本應該是個懷疑對象。但他在孟長健處事當天前去孟家要賬，雖為人所不齒，但與他處事風格并不違和。如果他真的垂涎孟夫人美色，斷沒有這個時候前去傷口上撒鹽的道理。況且李致明雖然胡鬧，甚至去過青樓喝喝花酒，但在女色上素來受得住圣州弟子清規(guī)，從未因此而受罰。也正因為這兩條，反倒李致明的嫌疑被是洗的一干二凈。
李致明是沒有嫌疑，但與他同去的郝軍就難以擺脫了。他與李致明不同，素來名聲尚可，雖然并非出類拔萃之輩，但至少一直算是合格的圣州弟子。
標準的圣州弟子本應急人所難，絕非落井下石，更不應該做出墻倒眾人推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如此一來，郝軍陪同李致明前去孟家要賬之舉，就顯得極為不尋常了。
郝軍與孟長健并無太深交情，除了同為圣州弟子外，甚至沒有太多交集。他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在了孟家，實在是太不應該了。他本想討好李致明，借機挑撥親傳弟子之間的關(guān)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
想明白這點，郝軍懊惱地真想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但他確實不知道實情，自然是問心無愧，道：“師父，不會有人認為與我有關(guān)吧？我自知那件事做的不妥，但弟子絕非一個陰險、卑鄙的小人。如果真是我所為，我自裁以謝師父！”
李世清輕輕揉著額頭，并不回答。許久，長嘆一聲，道：“孟夫人一案發(fā)生時，你整晚都與我在一起，我自然是相信絕非你所為。但你蠢就蠢在不該攪進去，更不應該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你想讓老二、老四之間出現(xiàn)間隙，這并沒有什么錯，但絕不應該那般赤裸裸。”
師父居然知道了我與李致明說的話？
郝軍頓時驚住了，免不了有些慌：“師父，您，您是怎么知道？”
李世清冷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臉色一寒：“日后再不可如此莽撞，更不許讓老四為難。記住了，他是你師兄，是你要保的自己人?！?p> 郝軍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師父已經(jīng)選擇了李致明，而放棄了自己。
我作為你的親傳大弟子，居然比不上只是偶爾由你傳功的弟子！
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