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印轉(zhuǎn)頭看向止水,只見止水此時正緊緊閉著雙眼,一手轉(zhuǎn)著念珠,一手敲著木魚。
只聽到外面蕊兒對旁人說道:“你攔著我干什么,你放開我。”
“蕊兒姑娘,這里是寺院,還請姑娘自重,止水他若是想見你,此時便已經(jīng)出來?!?p> 蕊兒則是不顧及他人阻攔,對房內(nèi)的止水喊道:“止水,你今天若是不出來見我,以后你都見不著了?!?p> 房內(nèi)的止水聽到此話后,依舊是閉著眼睛,只是額頭上以及經(jīng)開始滲出汗來,而且敲木魚的的速度更快了起來,空中念著經(jīng)文的聲音也原來越大了。
此時屋外一陣風起,吹卷著落葉的柳枝輕輕搖動著,帶下的片片落葉飛到了空濟的面前。空氣拾起落葉笑著說道:“止水,你現(xiàn)在的心似乎有些亂。”
止水睜開眼睛,一滴汗珠劃過眉腳道:“樹欲靜而風不止?!?p> 空濟放下手中的落葉看向屋外的墻柳道:“風是挺大的,只是柳樹后的那面墻卻從來沒有因風動搖過?!?p> 止水側(cè)頭看了一下身旁的斂翊與雪印一眼道:“師父在說我心不夠堅定嗎?”
雪印則眨了眨眼睛心道:“誰?誰是墻,是說我與斂翊哥哥嗎?”
空濟搖了搖頭道:“你的內(nèi)心確實不夠堅定!”
止水放下手中的木魚錘,雙手合十說道:“是弟子修行不深,還請師父責罰!”
空濟疑惑道:“責罰什么?”
“師父……”
“止水啊,你為何要做和尚?”
“我是師父養(yǎng)大的,我本來就是和尚?!?p> 空濟一笑說道:“我是和尚,你只是被我養(yǎng)大陪我做和尚而已,但你不是和尚!”
止水立刻慌亂的說道:“我為何不是?”
空濟道:“我做和尚是因為看破紅塵,只因塵緣已結(jié),再無遺憾所以遁入空門。而你從未見過紅塵又如何看破這紅塵呀?”
“師父說過凡塵皆苦?!?p> 空濟道:“那是佛說的,不是我說的。況且佛說凡塵皆苦是留于世人品味和感悟的,不是讓人刻意躲避的。你又沒有嘗過這凡塵的味道,又如何知道這凡塵是苦是甜?他人品味皆為他人之味,自己品過才知道這世味如何。以我所見,甜苦皆有,不知苦味,又怎知香甜可如此沁人心。換一個問題,你既是說自己是和尚,那你做和尚的目的又在于何處?”
“我想成為像師父一樣的人~”
“我?我是個俗人,這方丈之名也是只是個俗名,不做也罷。我知道你如此想是在感恩與我,但你真的為了報答我,不如活成師父希望你的樣子?!?p> “師父希望我是什么樣子?”
“我希望你活成你自己內(nèi)心想要的樣子!”
“師父想讓我是什么樣子?”
空濟笑了兩聲道:“有些人天生就是墻,而有些人天生就是樹,是樹就做樹吧,何必把自己看成墻呢~我想讓你遵從本心!”
雪印之前聽道蕊兒姑娘的話,一直以為空濟方丈是一位古板的和尚,如今看來,當真如斂翊所說,空濟方丈是一位高人。
而此時屋外蕊兒的聲音已經(jīng)消失了,雪印不記得蕊兒具體是什么時候走的,印象中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好,止水,我以后不會再來煩你了~”
空濟又問止水道:“你喜歡蕊兒姑娘嗎?”
止水此時有些虛空,他似乎等來了“風?!?,但是心中卻是一陣莫名的空洞。他茫然的看著空濟道:“師父,我也不知道?!?p> “那你又為何總是故意躲著她?”
“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見到她的時候,心中很難安靜下來,如此不如不見?!?p> 空濟又道:“你不見她,心中苦嗎?”
“有一些,但是眾生皆苦,我這一點苦算得了什么,阿彌陀佛……”
止水又開始敲起了他面前的木魚。
空濟輕笑著搖了搖頭,雪印則看向了斂翊,斂翊問止水道:“止水,你為何要讓自己受這苦?”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p> “這個地獄,你若是入了,救的又是誰?”
“……”止水看了斂翊一眼低下頭沒有說話。
斂翊又道:“我不見你救了誰,但見你將蕊兒姑娘也一同拉進了地獄!”
止水抬頭看著斂翊,斂翊問道:“她以后不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你真的不后悔嗎?”
止水繼續(xù)的敲著木魚,速度又快了起來。
空濟在一旁說道:“年幼之時聽得蟬鳴只覺得心煩,總覺得是蟬之過。如今即便是電閃身側(cè)也可靜心禮佛,此時才知蟬鳴心燥,并非蟬之過而是心之過。止水,你應該看清自己的內(nèi)心??!”
止水終于停止了敲擊開口道:“就算遵從內(nèi)心又如何?我只是一個和尚?!?p> 空濟一笑道:“你還俗便不再是一個和尚。”
“她是豪門千金,我什么都給不了她?!?p> “你想給的未必是她想要的,她到底想要什么,你須問她?!?p> 止水雙手合十道:“只是,她已經(jīng)離開了……”
空濟一捋胡子笑著說道:“后知后覺本就是你這年紀該有的美,她離開了怕什么,去追吧~”
“師父……”
“你來時空無,自然也不必有何留念。我為你取一‘吳’姓,你如今已經(jīng)不是我寺中的弟子了,去吧~”
止水看著空濟道:“師父?!?p> 空濟笑著說道:“切記離寺不離道!”
當日,空濟目送止水離開,像是每一位送行的父親一般。
止水來到了蕊兒的家中后,才得知蕊兒不愿意答應父親為她定下的婚事,已經(jīng)離家出走了。
雪印輕聲嘀咕道:“蕊兒姑娘也身上也沒有靈力,我們要怎么找她???”
止水看著遠處的青山道:“我們向山那邊去吧?!?p> 幾人估算著蕊兒姑娘的腳力,向著山的方向行走著,沿途一路問詢著,可是依舊沒有找打蕊兒姑娘的身影。
雪印看著斂翊心道:“我們會不會是走錯方向了?”
一旁的止水則摸著手中的念珠。
雪印見止水的低落的樣子便對止水說道:“止水小師父,哦,不是,止水公子放心,我和哥哥一定會幫你找到蕊兒姑娘的?!?p> 斂翊道:“天色黑了,蕊兒姑娘一個人怕是不敢走夜路的,我們還是先住在客棧中,明日再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