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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殘刀半壺月

刀出鞘

一柄殘刀半壺月 閃閃阿黛 975 2020-11-04 14:27:00

  念白被帶走是秋末,皇上游巡要大量美人相伴,龍舟里是夜夜笙歌。周儒風出門打酒的一個功夫,念白已經不見了。

  周儒風隔著湖水遙望龍舟,周圍是霧蒙蒙的一片,水汽氤氳,只有龍舟燈火輝煌,這輝煌同周儒風隔了一層水汽,宣誓著與他無關。他無法想象龍舟里是怎樣一番情形。

  幾個農婦經過,抱著的是閹人們從龍舟扔出來廢衣。那是念白穿的素袍!那袍子是周儒風送她最貴重的衣裳,此刻卻染了鮮血。

  那鮮血的紅未免太過肆意太過張牙舞爪在素袍上渲染著叫囂著,劃定領土似的,挑釁似的,占據(jù)了周儒風的眼瞳和大腦。怎么,凡人的東西便可以任人采摘嗎?

  倘若這天地間唯一的玫瑰且被人摘走了,那要一片荒原又有何用?

  這次,他帶了刀,也第一次把命系在了刀上。

  拔刀出鞘再無回頭路。他原本以為拔刀會是很美妙的事情,可拔刀生死,絕不是幸福生活。他終于能決生死,他也終于明白,一次拔刀就要有最后一次拔劍的覺悟。

  那天舟上的人都看見了,一個男人,如在世修羅,持一把寶刀,刀身是精鐵烈銀,刀柄有龍紋雕刻,握在手里如同一道霹靂。

  他從岸邊騰起,躍上龍舟,出奇的冷靜,手里長刀揮舞是烈火燎鷹般的激蕩。高手、護衛(wèi)、閹人,一個接一個倒下,他幾乎是直入龍臥。男人從未如此領悟過刀法的高妙,原來強者不用招用的是心境。

  大刀一揮,架在了皇上脖頸,只一寸便可取他性命,二人相對而立,氣場竟不分高低。

  “你可知殺了我便是與天下為敵?”

  “我的天下一直只有一人,我只帶她回家?!?p>  “好膽識,我便把她賞你,你要誰?”

  “念白。”

  側門被推開,姑娘提著繡金的長袍跌跌撞撞奔來,依舊是長發(fā)如瀑,瞳如洞火。

  她喊“住手!周儒風!莫傷我哥哥!”

  哥哥?公主?念白愛的原來是皇上。

  周儒風望向她,回憶翻涌,這樣的勇敢的念白他見過,而這樣的念白在他一生最窩囊的時刻她拉住他,又在他一生最耀眼的時刻她推開他。

  力松了,長刀落地,一聲悲切的沉響后,是四面八方的人流涌來,上百只手要來扼住他,他無法動彈。

  念白跪在皇上腳邊懇求留他一命。那一夜的燈火是大俠一生只見過一次的明亮,大殿的光刺的凡人睜不開眼睛。周儒風看見,燈火深處高位上的男人面容無比冷峻,他扶起姑娘,輕輕拭去了她的淚水,那長發(fā)在他手中柔順無比,那姑娘的身軀蜷在一疊綾羅重錦之中,明艷無可方物。

  真是一對璧人。

  放了他。三個字,是周儒風那晚最后一絲記憶。

  爹摩挲著木頭傀儡,“這個,是那小子教姑娘雕刻的,周儒風啊,果然還是忘不掉?!?p>  聽到此處,我的胃中一頓翻涌,沖進后院吐了個干干凈凈。

  不知是什么東西吃的不合適,竟引起這么大的反應,我自把脈,心下一驚,壞了,懷了。

  陪了大俠這么久,我自然知道孩子來的無可避免,只是心緒翻涌,一時竟不知是喜是悲?;蛟S,我和這個孩子也成了他在這個江湖角落里,留下的一段露水情緣嗎罷了。

  人間或許就是一個輪回,念白不曾回頭看過你,你呢,又何曾看過我?

  此時此刻,大俠,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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