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話癆?”
幽暗的下水管道,奎因的話透亮悠長。
有光順著井蓋照射到四人中間,那光微黃、微黃的,像是希望。
可細(xì)細(xì)聞起來,又有一股淡淡的戲謔之味。
“曾經(jīng)是,人總是會成長的。我說得對嗎,奎因先生?!?p> 他與奎因-奧尼爾四目相視。
這一瞬間~
他們都看清了對方的為人。
“成長雖說是必然的,可長得像個使徒就有問題了?!?p> 奎因示意索卡進(jìn)屋,可索卡先生并不想,他望著林藝霖,眼神流露出一絲不忍。
“奎因?qū)W長,他們只是初來乍到的天眷者?!?p> “我知道,你先進(jìn)屋待一會?!?p> 奎因顯得有些煩躁,他不停用拐杖點(diǎn)地,迫切的樣子像極了看新人不爽的老人。而開啟他“打人模式”的關(guān)鍵在于索卡的離開。
“索卡先生請放心回屋,奎因先生不會把我們怎么樣的?!?p> 姜振宇淡淡的笑著,相較于他的淡定,局外人的索卡顯得極為慌張。
“那個,新來的天眷者,你不了解我的學(xué)長,他大概是要對你做壞壞的事情?!?p> 哈~
索卡撓頭不知如何組織語言的時候,奎因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嘖~
“索卡,不明白的人是你,這家伙也許比你更了解我。他這么說,是覺得自己能打得過我?!?p> 奎因的話宛若緩緩敲響的巨鐘,當(dāng)鐘聲停止的那刻,小屋周圍冉冉升起青白的氣泡???奧尼爾將拐杖置于身后,掀開白衣,露出隱于衣下的黑槍。
他輕捏右手的食指與中指,掏出黑槍,對準(zhǔn)姜振宇,扣動扳機(jī)。
這些動作,他只用了不到一秒~
“看不起誰呢,小子?!?p> 這句話是個信號,懸浮而上的氣泡忽然停止移動,化作一道又一道光束,縈繞在那顆自黑槍射出的子彈周圍。
一起奔赴姜振宇的心臟。
死手?
姜振宇猜出奎因這流氓要搞事情,只是他沒想到這家伙下手這么黑。
好在,他留了一手。
眨眼的功夫,一張漆黑的令牌貼在了他的心臟前。和那顆子彈相比,這令牌就像大海深處里的一艘破布帆船,搖搖欲墜,隨時有翻船的危險。
可,縱使它看上去微不足道。
最終也還是擋住了宛若浩瀚星辰的子彈。
“天眷者的通行證?狡詐的家伙?!?p> 通行證是神制之物,理論上來講,可以擋住絕大部分低階攻擊。
只不過,通常沒人這么干。
一擊不成,奎因顯得尤為生氣,他正準(zhǔn)備再來一發(fā),就在這時姜振宇開口了。
“我想,親愛的奎因先生,你應(yīng)該停下手中的槍活,聽我把話說完?!?p> 哦~
奎因-奧尼爾幽幽的嘆氣,臉上寫滿了桀驁不馴。他完全不在乎姜振宇說什么,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沒錯,天眷者,我的錯,我就是看不慣像使徒一樣的人。”
姜振宇搖了搖頭,淡淡的笑了。
“我也很討厭使徒和...術(shù)師,可親愛的奎因先生,你該明白,并不是所有像使徒的人都是使徒?!?p> 姜振宇平淡言語之后,忽然話風(fēng)一轉(zhuǎn),瞇眼斬釘截鐵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會像一個乞丐死在神靈的鐘塔之下?!?p>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戳穿了奎因的心臟???奧尼爾的手忽然顫抖起來。
滴答~滴答~
下水管道忽然安靜下來。光照在奎因-奧尼爾的身上,可他的臉上充滿了絕望。
“你真的是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wù)的天眷者?”
“當(dāng)然?!?p> 姜振宇一如平常淡淡的笑著,這一次,奎因忽然覺得這位少年笑得很可愛。
“你不是那種人又怎么會知道這句話?!?p> “可我的朋友是。之前我拜托他幫幫忙,讓我早點(diǎn)到學(xué)院報道。他讓我讀了一些書,并指引我來這里?!?p> 姜振宇摸了摸鼻子,淡淡的笑著,那笑容里充滿了自信。
“親愛的奎因先生,我讀的書不多,剛巧你的一生我讀完了。”
這句話,像一顆糖,把奎因甜齁了。
他嘴角翹起,閉上眼睛,肆意的感受光與呼吸,在那之中有自由與解脫。
“走吧,進(jìn)屋聊?!?p> 奎因像個孩子,對著姜振宇,傲嬌的甩了一下頭。
仿佛,他與姜振宇是多年不見的摯友。
這一幕,林藝霖看呆了,她很不理解為什么奎因-奧尼爾的態(tài)度變化如此之大。
她想問些什么,姜振宇則拉著他走進(jìn)的索卡的奇妙小屋。
屋內(nèi)左右兩邊是儲物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擺著玻璃瓶。
瓶中的物品是些尋常的魔藥材料。
“山豬尾巴”、“鱘魚氣泡”、“枯根”、“斷肢獸爪”.....
小屋的正中間是兩個大型試驗桌,上面雜亂的擺著瓶瓶罐罐,其中一個橫放的鵝頸瓶口還時不時滴落綠色液體。
屋內(nèi)彌漫的墨綠氣體正是出自那里。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屋中沒有床與生活用品。
“哇,感覺自己來到魔法世界了?!绷炙嚵馗锌?。
“這里就是魔法世界。”奎因嫌棄的回了一句,在看向姜振宇時,露出了笑容。
他敲了敲小屋最里側(cè)的一塊木板,木板液化,緩緩上升,化作一道簡樸的矮門。
矮門比索卡高一個頭,正常人得躬著身子過。
索卡從兜里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jìn)去。
“跟上我們?!?p> 緊接著,奎因收起拐杖,彎下腰穿過了門,林藝霖與姜振宇對視了一眼,如法炮制,進(jìn)入木門。
待他們離開。木門液化,下沉,化作木板。
至于姜振宇兩人則跟著索卡與奎因來到弗洛倫薩小鎮(zhèn)鐘樓之下的一間民房,房子的對面是伊麗莎白大教堂。
房間的陳設(shè)和普通的俄式民房并無差別。
磚木結(jié)構(gòu),彩漆房,取暖的火墻,紋龍的地毯......
姜振宇與林藝霖坐在地毯上,索卡端上來小麥面包。
和奎因一樣,此刻他的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極為熱情的招待兩人,尤其是姜振宇。
生怕他餓著累著。
“話說,索卡先生與奎因先生不是很討厭你這樣像使徒的人嗎?
閑暇之時,林藝霖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很快她又否決了自己的話。
“不對,我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索卡先生和奎因先生為什么那么討厭使徒?!?p> “因為他們是騙子!”
騙子?
所謂使徒,指的是那些擁有神靈之力,通過玩弄別人的命運(yùn)從中謀利的謊言家。
姜振宇用盡可能多的言語向林藝霖解釋什么是真正的使徒。
“話說神靈不也這樣嗎?”
“如果神靈欺騙了你,你會責(zé)怪他嗎?”
不會~
林藝霖用沉默回答了姜振宇的反問。這就是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神靈高高在上,觸不可及。
即便他們欺騙了人類,被欺騙的人也只會從自身尋找問題。
可使徒不同,他們是供奉神靈的凡人,從他們選擇成為使徒開始,他們終其一生都只能在神靈的光輝下活著。
他們沒有資格成神,卻又不想將自己與普通人歸為一類人。
所以大部分的使徒會通過玩弄凡人的命運(yùn)來彰顯自己的不凡與高貴。
“是我我也不喜歡使徒,我感覺他們有病?!?p> “大部分人都會這么覺得?!?p> 姜振宇平淡的笑著,伸手將桌上的小麥面包塞進(jìn)嘴里。林藝霖動手推了推他,頗為煩惱的言語。
“話說,姜老逼,你怎么回事。你干嘛要學(xué)那些使徒啊。當(dāng)個人不行嗎?”
額哦~
“世人討厭的是將自己偽裝成知曉真理的人,而非真正知曉真理的人?!?p> 姜振宇摸了摸鼻子,淡淡的笑著。
“你知道些什么!”
林藝霖隨即明白了姜振宇的話,可問題是。
“你到底知道些啥?姜老逼?!?p> 姜振宇沒有立即回答,他將剩余的小麥面包一口吞下,望著索卡與奎因說了這樣的話。
“親愛的奎因先生,我可以將你的未來告訴你。當(dāng)然,作為酬勞,您得幫我做件事。
“可以!”
即便不知道姜振宇要他做些什么,奎因-奧尼爾還是沒有一絲猶豫的答應(yīng)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