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館內,看著面前一片狼藉的景象,云柯聳了聳肩。
還好,我早有準備。
從袖口中取出十張符篆,將其一張張貼在醫(yī)館破碎的地面、墻壁,和那一堆只剩下木屑的藥柜上。
“轉?!?p> 街道上,云柯沖著替身符輸入氣流,經(jīng)替身轉移到符篆上面。
宛若時光倒流一般,木屑自動上浮,拼湊,宛如有一臺無形的3D打印機,自下而上,將藥柜除了藥材之外的部分百分百重新復原。
地面的裂口和墻面的裂紋也自動愈合,屋內四散的塵土紛紛找到歸宿,空氣為之一新。
“還好有舊日重現(xiàn)符,不然謝荃要是回來,我可沒法交代?!?p> 可惜,舊日重新符也不過是初級符篆,修復功能有限,只能作用于一些沒被破壞太久的沒有超凡屬性的死物。
“真是奇怪?!痹瓶轮匦聛淼焦衽_后,看著連木頭紋理都一模一樣的藥柜,喃喃自語。
“這到底是半瞎子自身的原因,還是山海界和藍星本身世界的差異?”
舊日重現(xiàn)符云柯不是沒有畫過,這東西在山海界可能不算什么,可在藍星卻是無價之寶。
想想看,一個火力發(fā)電站,算不上超凡物品吧,如果每天發(fā)完電,把排放物和反應廢物收集起來,來一手舊日重現(xiàn),豈不是完美白嫖。
可惜,在藍星上,云柯畫的舊日重新符根本沒有作用,要不是每次他都從符篆里感受到自己的靈覺消耗,他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街道旁,云柯坐在椅子上,閉目沉思,他掃了眼系統(tǒng)背包,里面放著的他在藍星畫的符篆,心思一陣活絡。
等會兒試試看,到底是我的問題,還是這藍星本身的問題。
不過現(xiàn)在嘛,得先把正事辦了。
桌上散落了十幾枚銅板,一個龜殼被當做鎮(zhèn)紙,放在一角。
龍氣異動,面朝西南,這是有新王要上臺的異像。
這一切都和禹王脫不了干系。
“纏繞邙山鎮(zhèn)的龍氣,下山的妖孽……呵呵,禹王,接下來該你接招了?!?p> 邙山鎮(zhèn)外。
太陽西斜,日薄西山,在外耕作的佃戶完成了一天的勞作,將鋤頭抗在肩上,邁著疲倦的腳步,三三兩兩結伴朝鎮(zhèn)中走去。
離鎮(zhèn)門口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包上,岳云軒蹲在地上,雙手各抓著一把濕潤的泥土,拍在面前一個小土包上,全然不顧素白衣袍滿是泥土。
蘇寒赤裸上身,扛著一塊石碑走到土包面前,用力將石碑插入地里。
石碑表面有些粗糙,還能看到一些斧頭雕刻留下的痕跡。
“云軒,提字你來?!碧K寒拍了拍好友的肩旁,走到另一邊,倚著土包緩緩坐下。
“老李,你怎么說沒就沒了……”岳云軒帶著哭腔,撫摸著眼前的石碑。
臉上強行擠出笑容,沖著土坡自說自話。
“真的,我知道你沒死,別逗我了,快出來,快出來吧……”
“哈哈哈哈,我明白,你害羞了是不是,怕被我們看見你比武輸了的狼狽樣子。那行!我轉過頭去,不看!數(shù)三個數(shù),然后你就出來,別玩兒賴啊……說三個,就三個?!?p> 岳云軒背過身子,夸張大喊道:
“一——二——三!”
“唰”岳云軒猛地轉身,眼中的光緩緩熄滅,強行笑道:
“調皮,你個大男人,說話算話啊!我在數(shù)三個數(shù)啊,記住了,三個數(shù)之后你必須出現(xiàn)!”
岳云軒又背了過去,高聲大喊:
“一——二——三!”
猛地轉身,墳包靜靜立在他面前,李斯年依然沒有出現(xiàn)。
“哈哈哈哈哈,還來這一套,討厭!事不過三,最后一次了,我再數(shù)……”
啪!
蘇寒跳起來,一記耳光抽在岳云軒臉上,他拉住后者的衣襟,大聲吼道:
“夠了云軒!老李他死了,你知道嗎?他死了!他沒和你玩捉迷藏,他是真的死了,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你醒醒,云軒!”
“不!你騙我!你給我撒手,蘇寒,我叫你撒手!”
岳云軒脖子漲得通紅,他拼命掙扎,衣袍被當胸扯斷。
“我說,老李,死了!”
蘇寒從后面一把抱住岳云軒的脖子,兩行熱淚沿著脖子流到岳云軒后頸。
“老李……他,死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談鐵塔般精壯的漢子,心里也有他自己的柔軟。
岳云軒也停下掙扎,身體緩緩癱軟,無力靠在蘇寒胸口。
“老李……他死了……”
兩個大男人就這么互相依偎著,一直到太陽落山,夜幕籠罩山丘。
“我要報仇?!?p> “嗯——”蘇寒狠狠點了點頭,下巴處的胡須摩擦著岳云軒嬌嫩的后頸肌膚。
“那道士太強了?!?p> “所以……我們需要幫手。很強的幫手?!?p> 岳云軒站起身子,和蘇寒肩并著肩,他看著面前的無名石碑,眼神堅定無比。
“老李,我們會為你報仇的,那個道士,我會親手把他送下去陪你,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你的墓碑,等我把那個道士的頭拿來,再給你刻字。”
……
下了山,夜間的寒風刺骨,二者體表的薄汗被夜風一吹,渾身一顫,原本因情緒激動而沸騰的熱血,漸漸平緩。
“云軒,你從小主意就多,有沒有思路?!?p> “沒有?!痹涝栖帗u搖頭,說是找?guī)褪秩屠侠顖蟪?,可幫手又是那么好找的?p> 這個幫手首先得滿足兩個條件。
一是,實力高強,不說比那個道士還厲害,但至少也不能差太多,不然就算白給。
二是,這個幫手背后的勢力得足夠強,或者自身無牽無掛,可以背負掉擊殺道門弟子的惡果。
就這兩個條件,幾乎把岳云軒認識的人給刷掉了九成九。
山海界有兩個中勢力,一種叫道門,一種是其他。
雖說道門也分出了大大小小不少流派,有些還水火不容,可即便如此,虛云宮在整個道門里也是佼佼者。
更別提,如今正值虛云宮閉關之時,接下來打開山門,出來的道長到底是哪種態(tài)度,沒人清楚,也沒人敢賭。
“莽子,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先在邙山鎮(zhèn)足住下,報仇的事我們從長計議?!?p> “好?!碧K寒認真點了點頭。
不遠處,鎮(zhèn)子大門就在眼前。
……
吹著微冷夜風,武松興致勃勃地一人走在邙山鎮(zhèn)大街上,盡管天黑后,街上幾乎就沒了行人,照明的也只剩下路旁一小排白燈籠。
可他依舊喜歡逛街,從白天一直逛到凌晨,他也不買什么,就只看,連一串糖葫蘆他都可以看上半天。
武松站在臭水溝旁,深吸一口氣,滿臉陶醉。
“這就是人類的城鎮(zhèn)?連這腌臜之物都如此迷人?!?p> “當然,這就是人類的城鎮(zhèn)??上?,這座城鎮(zhèn)不屬于你們這些,滿身惡臭的妖孽!”
“是誰在那兒!”
“取你命的人?!?p> 劍光橫掃,一顆大好人頭落地,臉上還帶著他最后一刻的驚愕,恐懼。
砰!
尸體落地,在一陣白煙中化作一根斷尾。
“壁虎斷尾?”云柯從屋頂落下,看著地上的斷尾嗤笑一聲。
“取個武松的名字,我還以為是只虎妖,原來是個不入流的小壁虎啊。”
道士!道士!是……是道士!
那種純粹,至陽至剛的劍光,幾乎將他一劍斬殺,形神俱滅的劍光……
他不會感覺錯的,這個鎮(zhèn)上還有虛云宮的道士!
武松肝膽欲裂,我們被騙了!虛云宮還有人在鎮(zhèn)上!
“不行,我的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昏暗的小巷中,武松腳步一擰,看著不遠處的鎮(zhèn)門,一咬牙朝鎮(zhèn)門口沖去。
逃不掉的,那個道士不過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武松拋下一切幻想,他很清楚,自己從斷尾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逃不掉了。
但死,也有很多種方式。
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
鎮(zhèn)門就在眼前。
“誰?”
“什么人?”
幾個民兵只覺得眼前一花,借著月光,只看見一道黑影凌空飛度。
“孩子們,快跑!邙山鎮(zhèn)還有道士!這里,是陷……”
最后半句話卡在喉嚨里,任憑他怎么樣努力,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劍光當胸穿過,切開了他的器官,肺葉,聲帶被破壞的干干凈凈。
上涌的鮮血堵住氣管,武松一句話也說不出了,耳邊傳來淡淡人聲。
“不要著急,禹王很快就會下來找你們的?!?p> 武松勉強轉過腦袋,沖著城墻上一道黑影裂開嘴角,無聲道:
“禹王殿下,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