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姊兒...怎么辦?”
立在客船最高的木樓頂上,四周是將閣樓圍得水泄不通的僧人,面前是高樓般的歡喜金剛。
夏長生實在不知道如此危局,該如何破解。
夏長生覺得是自己害了潘姊兒,若不是因為自己受盧景所托去尋寶,也不會拉上潘姊兒一起受難了。
自己倒好,大不了被大孚靈鷲寺的妖僧們抓去剖腹挖心,把那蘿卜似的慧根被挖出來了事。
可潘姊兒被那鳩摩峰視作吸取精元的爐鼎,一旦被抓住,她的下場要比自己慘烈百倍。
他不知道的是潘金蓮的想法正好與他的相反,這妖僧的禁制道釘雖然強橫,但并不是無破解之法,她要脫身倒也十分簡單。
只是要帶上一個修為稀松的廚子,難度又何止是提升了數(shù)十倍。
剎那間腦海中閃過許多念頭,潘金蓮默默嘆了口氣,朝腳下的木樓樓頂一劍刺出,樓頂瞬間被破開一個大洞,她迅速拉著夏長生躍了進去。
落進裝飾古色古香的客房,潘金蓮還要帶著他繼續(xù)破開樓層往下,夏長生看著周圍掛著的輕紗帷帳,頓時想到了一個點子。
趁著潘金蓮將木樓樓板斬出洞的功夫,夏長生摸出打火機,在掛著輕紗的床榻前一晃,易燃的薄紗立即被點燃,并且很快就燃到床上。
緊接著塞滿棉花的床榻也燃了起來,冒出滾滾濃煙。
夏長生見火勢不夠大,將桌子上的油燈一把扔到床上,燈油灑出,床榻上“轟”的燃起大火,明晃晃的火焰幾乎燒到了樓頂。
幸好穿越者前輩們沒有在六朝發(fā)明出鐵甲船或者水泥船,不然這招就不靈了。
夏長生所在的這艘客船雖然巨大,但也是實打?qū)嵉哪敬词顾玫哪静谋砻娑冀?jīng)過處理,但終究耐不住大火的炙烤。
木船最怕火,一旦火勢蔓延,鬼神難救。
夏長生也是突然想到三國演義中周瑜與諸葛亮用過的火攻之計,即便是老謀深算的曹操也著了道,可見火焰乃是木船的克星。
劈開樓板的潘金蓮見夏長生點燃房間,明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喜色:
“好,就用火法!”
一想到要親手燒掉這艘?guī)缀跏强梢运阕魇恰肮湃酥腔劢Y(jié)晶”的漂亮大船,夏長生有些于心不忍,但是當持刀的僧人破門而入之后,他幾乎巴不得這艘船立即燒穿。
潘姊兒揮出幾劍,又誕生幾名盲僧。
從破洞中躍到下一層閣樓,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鼻而來,在油燈昏黃火苗的照耀下,夏長生看到的是一具具白花花的肉體。
突然有人從天而降,一個正趴在地上行茍且之事的光頭連忙慌張地提著褲子起來,他身下是一個一動不動,雙目無神,皮膚枯白,宛如失魂傀儡的女子。
這僧人本想趁著其余人都去抓捕鶴羽劍姬的間隙,自己獨自來享用鳩摩峰大師的珍藏,卻沒想到那鶴羽劍姬竟然被自己給碰上了,頓時嚇得面無人色。
“仙子饒...”
那僧人一開口,口中卻噴出的鮮血,說不出話來,他驚恐地摸向自己的脖頸,卻摸了個空。
睜大眼睛,死不瞑目的頭顱滾落到腳邊,死氣鉆進身體的夏長生心頭一跳,一腳將其踢開。
潘姊兒看著偌大船艙中如同豬狗一般被塞得到處都是的妙齡女子,身上凜冽的氣勢讓油燈都晃動起來。
劍光一閃,她將油燈挑飛,燈油灑落在木墻上,燃起微弱的火焰。
蹲下身在一個睜大眼睛的女子面前看了看,夏長生叫道:“潘姊兒,她們還沒死...”
“她們魂魄已散,沒有人的神志,雖然還活著,卻比死還要痛苦?!?p> 潘金蓮的決絕果斷實在超出了夏長生的預(yù)料,但是仔細想想,要是自己是被人當做玩偶隨意褻玩,倒不如死了好。
說了聲抱歉,夏長生從這些女子身上撕下一些衣服,堆到墻角,用火機點燃。
“轟??!”
頭頂火勢蔓延的速度有些出乎預(yù)料,兩人剛剛斬開木板落到下一層,頭頂?shù)哪景逡呀?jīng)被燒穿垮塌,如果站在甲板上,估計能看到被燒成火炬的樓閣。
而如此熊熊大火,在沒有抽水機的六朝,想要光靠人力取水撲滅,幾乎不可能做到。
這艘滿載妖僧的船算是被夏長生給毀了。
“孽障!安敢如此!”
保存“修煉爐鼎”的艙室被大火吞噬,歡喜金剛加身的鳩摩峰氣得化身拳王阿里,揮舞起六臂,瘋了似的朝夏長生二人躲藏的艙室轟去。
“鳩摩大師別打啦!救火要緊!去唐國要緊!”
“大師住手!再打下去船就要沉了!”
在鳩摩峰身邊,智障智礙兩人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他們身受唐皇和靈鷲寺主持的重任,要將大孚靈鷲寺隱秘在外修行多年的鳩摩峰給請回長安,以除閹賊。卻不料途中好巧不巧遇到了那不好惹的鶴羽劍姬,這下可好,不但人沒抓著,反讓人家將船給燒了。
要是錯過了除去閹賊的最好時機,誰知道那唐皇一怒之下會不會下令將佛寺改成道觀......
“轟轟轟!”
燃燒著的木船在鳩摩峰歡喜金剛猛烈的轟擊下支離破碎,原本雕梁畫棟的高閣樓闕轟然垮塌,不知有多少來不及逃離的僧人殞命其中,一時間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貪、嗔、癡三毒在身,破殺戒、淫戒,竟然還自稱為僧,不知道佛祖他老人家知道佛門里面有這么一個敗類,會不會氣得直接丟下一座五指山來。”
神不知鬼不覺溜到船尾的桅桿上,夏長生看著宛如癲狂的鳩摩峰,眼中滿是鄙夷。
“這妖僧的妖術(shù)不可小覷。”
白衣飄飄的潘姊兒冷冷道:“在我遇見過的高手中,他已經(jīng)排得進前十了。
“這才前十?”夏長生微微咂舌,“那前三還不得上天?”
潘姊兒沒有回答,死死盯著那只被鳩摩峰釘在甲板上的金剛橛。
金剛橛乃佛宗法器,有禁絕空間的神能,只要那東西存在,自己就無法帶著夏長生離開。
“砰!”
鳩摩峰幾十上百拳下來,燃著大火的甲板終于破碎,金剛橛也隨之掉落消失。
“走!”
潘金蓮看準時機,率先從桅桿上躍下,直直沖向江面。
夏長生看了一眼桅桿下的驚人的高度,咽了口唾沫,催動真氣去往雙足,硬著頭皮躍了下去。
“妙品爐鼎!休想逃出本尊的法掌!”
兩人正在半空,怒極的鳩摩峰卻還是看到了兩人,六只歡喜金剛的手臂齊出,抓向潘金蓮。
“潘姊兒!”
眼看潘金蓮就要被六只佛手抓住,卻見她突然在空中調(diào)轉(zhuǎn)身形,如同一只輕盈飛鳥般躲過佛手。
夏長生感覺背后一重,身形突然下墜,回頭一看,竟然是輕盈的潘姊兒落到了他的背上,一雙云紋小鞋正踏在他肩頭。
“潘姊兒不必擔(dān)心我,我會游水。”夏長生在風(fēng)中喊道。
潘金蓮聞言微微點頭,腳下用力,躍了出去。
夏長生背后又是一沉,如同落石般落入水中,砸起大片的水花。
幸好修習(xí)了《太一經(jīng)》,夏長生的身體強橫了許多,再加上源源不斷從死氣轉(zhuǎn)化而來的真元,讓他感覺體內(nèi)有燃起了一輪太陽,有用不完的勁,估計去參加游泳比賽隨隨便便都能拿冠軍了。
可他終究還是錯估了這里到岸邊的距離,茫茫的江面上,岸邊還很遠。
游了至少一刻鐘的時間,夏長生用盡狗刨、蝶泳、潛泳、仰泳...等多種游法,終于從江中游到了岸邊。
當他費勁力氣,如同死狗一般躺在沙灘上盡情喘息之時,一個陰影漸漸靠近,將他籠罩在內(nèi)。
累得幾乎虛脫的夏長生伸出手,斷斷續(xù)續(xù)道:“潘...潘姊兒你也不拉我一把...”
令人驚喜的是,“潘姊兒”竟然還真就握住了他的手。
“咦?潘姊兒你的手怎么那么糙?該抹大寶......妖僧是你!”
夏長生微微仰頭,看到的是一張眼睛瞇起,似笑非笑的妖異臉龐。
這不是鳩摩峰又是誰?
嚇得心臟幾乎快蹦出來的夏長生想縮回手,對方卻猛地使勁,將他從沙灘上提了起來,在空中掄了一圈,然后狠狠砸下。
“我去你大.....唔?!?p> 感覺天旋地轉(zhuǎn)的夏長生被妖僧摔到沙灘上,整個人面朝下嵌入沙灘中,怒罵聲戛然而止。
“我佛慈悲?!?p> 宣了一句佛號,鳩摩峰捏了個倒逆法訣,朝著遠處的白影迅速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