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jié)：專利格式
參加完簡單的開工儀式后，大家也就都散了。
龐貝堡一樓又有一間新的房間被收拾出來作為專利局的辦公地點，斐迪遜老爺子在散了后就去了專利局，于連則是沒急著去專利局，而是又去了一趟匠人們那里，指導(dǎo)了一下他們的工作。
匠人們的工作已經(jīng)上了正規(guī)，主要工作內(nèi)容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繼續(xù)進行剩下那些機器的實驗制作，另一部分則是對于珍妮紡紗機的復(fù)刻。也是因為對于紡紗機的復(fù)刻工作需要消耗很多人力，所以新的紡織機器暫時還沒一件成功投入到實驗階段。
在這方面，最大的障礙在于材料。
金屬的加工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尤其是于連的這些紡織機器構(gòu)想對于金屬材料的精細制作要求較高，這就更加耗時了。也是因此，目前最接近成功階段的是織布機：織布機最大的突破點在于結(jié)構(gòu)，木材加工起來比金屬容易多了，這讓它的工作進度最快。
按照目前的進度，最快明天應(yīng)該能夠看到織布機的原形了。
視察完了匠人們的工作，于連這才終于去了專利局。
專利局就是龐貝堡一樓收拾出來的一個普通房間，里面擺放了幾張桌椅，還有一些必要的紙筆墨水，這就是專利局的全部了。
于連進去的時候，斐迪遜正坐在他的位置上低頭書寫著什么。
專利局目前只有他們兩個人員，于連是專利局局長，斐迪遜則是暫任專利局顧問——辛西婭似乎對于于連發(fā)明的這個顧問很有好感，給她的這位老師也安排了這樣一個頭銜。
“邦固先生?！?p> 于連跟他打了聲招呼，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斐迪遜稍一抬頭回了他一聲，就繼續(xù)低下頭寫著他的那些東西。過了一會兒后，他才從座位上站起來，拿著他剛剛寫好的東西走到于連的書桌前。
“這是關(guān)于‘珍妮紡紗機’的專利?！薄淠菁徏啓C’和‘給鹽洗澡’是專利局的第一份工作，斐迪遜暫時就先負責(zé)這兩份專利的書寫工作。
“你看看怎么樣?！?p> 斐迪遜把那張紙往于連面前一放，語氣中頗有些得意。
剛才參觀珍妮紡紗機的一幕給了他很多靈感，讓他文思如泉涌，因此這份專利書寫起來也很是暢快，自我感覺文采飛揚，發(fā)揮出了極高的水平。
不過話一出口，斐迪遜一捻胡子，才想到一件事，又重新把這張紙拿了起來，“不好意思，我忘了你還不識字，那我念給你聽吧?！?p> 于連正想提醒的話也收了回來，微笑著一點頭，“那就麻煩你了?！?p> 斐迪遜于是就拿著他寫的這份專利念起來：“冬至未至，雪出天明，今有貝松鎮(zhèn)人士于連發(fā)明一新事物，名曰‘珍妮紡紗機’。其物精巧，功效驚人，上手極易，有紡織娘二日學(xué)習(xí)便可使用……”
斐迪遜的這篇文章是按照14行詩的結(jié)構(gòu)來寫的，用詞很講究，并不是日常口語，就算聽不懂也能隱約感受到里面的文采。斐迪遜本人念誦的時候腦袋也是微微搖晃，語氣抑揚頓挫，面帶微笑，顯然確為得意。
于連卻是聽得腦袋疼，好不容易等到斐迪遜念完之后，他趕緊鼓了鼓掌，稱贊道：“寫得好，寫得真好！”
實際上他聽懂的并不多，但是這斐迪遜是辛西婭的老師，并不只是他簡單的下屬，所以還是要給點面子的。
夸完之后，于連說道：“邦固先生的學(xué)問真是高，只是這樣一來，我們下面的工作可能就有點難做了。”
斐迪遜舒暢的表情一滯，“怎么說？”
于連說道：“邦固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們專利局現(xiàn)在想要簡單地招募幾個能夠識文寫字的人都暫時還沒招募到，想要招募到能夠像邦固先生你這樣擁有好學(xué)問的那就更加困難了。我甚至敢說，在貝松鎮(zhèn)，我們應(yīng)該找不到第二個有邦固先生你這樣學(xué)問的人了?！?p> 斐迪遜謙虛地推辭了一句“應(yīng)該還是有的”，心下卻頗為贊同。
于連接著說道：“就算我們接下來招募到了能夠識文寫字的人，想要他們寫出邦固先生你這樣的專利來是不可能的，那怎么辦呢？”
不等斐迪遜回答，于連就自顧自地說道：“所以啊，我想我們的這個開頭就別開這么高了，反而是要越低越好，能夠用最簡單的文字表達出我們要的基本效果，能夠讓會寫字的人不用任何文學(xué)修養(yǎng)就寫出專利來，我覺得那就行了。要是能有現(xiàn)成的固定模板，讓人直接把內(nèi)容往上填那就更好了。”
說著，于連還舉了例子來：“比如說，把專利分成這樣幾個部分。第一部分，就是專利的名稱，在這里就是‘珍妮紡紗機’，第二部分，專利發(fā)明者，在這里就是‘于連’，第三部分，專利內(nèi)容，在這里可以寫成‘一種紡紗的裝置’，然后把珍妮紡紗機的大致結(jié)構(gòu)都簡單地描寫出來，比如說有一個輪子在什么位置，有什么作用，有一個走車，有錠子什么的，最好再能畫一個簡單的圖樣，那就更加明確了……”
于連把他怪夢中的專利格式摘要出來簡單地描述了一下，最后說道：“這樣的話，后面的人就不需要擁有邦固先生你這樣的好學(xué)問了，他們只要會寫字，就能完成一份專利，這對于我們的人員招募工作也是非常有利的?！?p> 這就是完全用口語來描寫啊。
斐迪遜心里對于于連的這個想法是抵觸的。在他看來，專利、紡紗機這些東西都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就這樣用鄉(xiāng)間俚語來描寫，實在是暴殄天物，宛若用糞桶裝佳肴，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于連說的有道理。
像他這樣有大學(xué)問的人還是少，真要按他的想法來寫專利，專利局的人員招募工作確實很難展開。
斐迪遜老爺子心里斗爭了一會兒后，最終無奈道：“那我再去寫一份看看。”
說完，他重新回去書寫起來。
這次比上一份快多了，沒多久他就拿了過來，給于連念了一下。
“專利名稱：珍妮紡紗機，專利發(fā)明者：貝松鎮(zhèn)于連，專利內(nèi)容：一種紡紗的裝置，擁有一個方形主體，側(cè)面有一個輪子……”
斐迪遜一邊念一邊覺得心中別扭，畢竟他可是貝松鎮(zhèn)最有學(xué)問的幾位學(xué)者之一，讓他來寫這種東西……
唉。
于連卻聽得很舒服，待斐迪遜念完后，他夸贊道：“寫得真好，邦固先生不愧是有大學(xué)問的人，寫出來的東西簡潔明了，讓人一聽就懂。我覺得這完全可以成為專利局的模板樣本，以后我們就全部按照邦固先生你寫的這份模板來?！?p> 于連“模板”的說法讓斐迪遜別扭的心情好轉(zhuǎn)不少。
解決完第一份專利后，斐迪遜并沒有急著去寫下一份專利，而是拿過了一本《自然神典》，教導(dǎo)起于連文字來。
這位專利局的局長并不識字，這可不利于專利局的工作，因此斐迪遜除了承擔(dān)專利局的文書工作外，還負責(zé)教導(dǎo)于連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