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魅影
“你覺得牧鳴是一個怎樣的人？”
當(dāng)王煜聲音落下之際，整個大廳內(nèi)的氣氛，都是猛然一滯，似若空氣在這一刻被抽空了一般。廳內(nèi)四角點燃的蠟燭都在此刻撲騰撲騰的飄搖起來，仿佛下一刻就會熄滅。好在這樣的感覺，只有一瞬間，下一刻，便重新恢復(fù)之前的寂靜，只是接下來卻并沒有去接話茬，大廳內(nèi)的眾人，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對于這個問題，沒人敢于回答，他們都不清楚為何王煜會如此詢問，這樣的詢問的用意又是何在？
但在他們的腦海中，不約而同的都浮現(xiàn)著有關(guān)于牧鳴的事跡...其實，關(guān)于牧鳴的事跡其實很少，除了他牧武兒子，如今牧家家主的孫子之外，便沒有其他的信息。甚至若非當(dāng)年王家兄弟意外招惹到了綠綺，或許至今，他們都不可能對這個少年有什么印象。是了，隱忍，極端的隱忍。
這時候，他們腦海中浮現(xiàn)過這樣一個詞語。
縱觀三家年輕一輩，王家有著王都王宇，以及那已經(jīng)逝去王路三位人物。童家也是有著童悠然，唯獨牧家，一直以來都未曾有著天驕人物流傳而出，這卻是太讓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了。
這或許并不是，那家伙不想露出名聲，只是不屑為之罷了。
又或是，爭名奪利從不是牧鳴心中所想。
思緒至此，所有人都猛然倒吸一口冷氣，若事實真是如此，恐怕這個小輩遠比他們想的要恐怖的。一個人懂得隱忍不可怕，關(guān)鍵是，這個家伙天賦驚人，年紀(jì)比王宇還要小兩歲，三年前不過十四五歲，就能輕松擊敗兩個武徒。如此天賦，如此年紀(jì)，卻還是默默隱忍，這么一個多么變態(tài)的家伙。
是的，他們只能用變態(tài)來形容這個家伙了。
人生在世，不過圖虛名和金錢。正值少年，他們或許不懂金錢的妙處，但卻是虛榮心最強烈的時刻。這一點，就是王宇都無法避免，這卻不能怪他，名利二字，是多少都無法避開的，又如何指望這些少年能夠做到理智呢？被他人敬仰，被萬人誦念，這般模樣，又是誰不喜歡的呢？
可牧鳴仿佛不在其中。
身為牧家家主的孫子，未曾見他紈绔一分，也不曾聽到他如何驕縱，他們的記憶只有停留在牧鳴出生的那一刻。
卻還是因為他是牧武的兒子。
但一切似乎就再次戛然而止，再也聽不到任何消息了，他并未失蹤，也并未隱藏，他依舊每天在默默生活。
但是卻使得很多人對之遺忘。
就因為他將自己偽裝的太普通了。
在他們原本看來，身為牧武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可牧鳴給人的表現(xiàn)，卻并非如此，因此，這種落差感之下，讓很多人對于牧鳴感到失望，也因此，收回了諸多注視的目光，任由其自生自滅。
現(xiàn)在回頭想來，他似乎太讓人放心了。
“他是一頭狼?！?p> 似是知曉不會有人回答自己，半晌后，王煜將自己早已想好的東西說了出來。說話間，他將目光望向了王宇一瞬，然后視線便是越過了他，望向了庭院外面連接的門庭，那里黑黝黝的一片，看不任何東西，可他似乎并不介意。隨即，他目光渙散，瞳孔放大，其中似乎有著牧鳴的身影掠過。
他繼續(xù)默默說道，“狼，這個東西不可怕，可若是一頭懂得隱忍的狼，一頭在夜色掩蓋下苦苦訓(xùn)練的狼，一頭受傷后躲在山洞，依舊默默舔舐著傷口的狼，它注定是讓敵人恐懼的。你聽不見他的嚎叫聲，因為他會將苦往深處吞，將痛按在深處按，就好像他從未發(fā)生過這些事情一般。
可真實情況，卻是他從中學(xué)會了太多東西。
三年前，當(dāng)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當(dāng)我知曉他就牧武的兒子時，我就知道，若是不將他深深按死，總有一天他會如鯁在喉，讓我寢食難安?？晌覜]想到，即使我機關(guān)算盡，到頭來，最終還是讓他幸運的活了下來?！?p> “或許...他撐不過一年詛咒期?！蹦瞧渲幸晃蛔謇项D了頓，蹙眉說道。
“哼，這句話三年前我就聽過了。”王煜一聲冷哼，將目光收了回來，旋即，掃視過那在場的所有族老，說道，“你們這些家伙真就是居安不思危，真就覺得我王家能在這西塘縣中把持一切，若非當(dāng)年牧武出現(xiàn)意外，恐怕如今西塘的霸主已經(jīng)換成了牧家吧。把什么東西都交給天意，那要你們有什么用。”
說到這里，大廳內(nèi)的溫度，仿佛瞬間下降了許多，族老們紛紛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好了，我不希望在再這樣一個關(guān)頭出現(xiàn)任何意外了，發(fā)消息讓王都回來吧。該有個最終的決斷了，小一輩的事情，就讓小一輩自己來解決。
還有，你們都下去吧?！?p> 說完，揮了揮手，王煜便不再多言。
而那些族老們見此，如臨大赦，不敢在此多留，紛紛魚貫而出。那趴伏著的王宇自然是也不敢多留，在一聲請安聲后，便是緩緩告退而去，離開時，一臉黯色。
——王都，是其同父異母的哥哥，不過此人是個武癡，一直沉心在武道一途中，數(shù)年前更是因此離開了西塘。
如今王煜的這番話語中，雖然未明說，但失望之意很明顯。
待得眾人離開之后，王煜默然的坐在那首位之上，并未起身離開?？雌淠?，他似乎像是等待著什么一般。時間緩緩流逝而去，一刻鐘的時間后，大廳內(nèi)，突然一陣陰風(fēng)襲來，在那陰風(fēng)的侵襲下，大廳中的燭光一陣搖晃，黯淡了不少。這陣陰風(fēng)來的快，卻得也快，很快消失沒影了。
只是大廳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魅影，但身為主人的王煜對此似乎并未驚訝，反而是驚奇的看向自己身旁的魅影。
“怎么，你想通了...”那魅影伸了一個懶腰，一道慵懶的聲音從其中傳來。那魅影整個人被黑暗包裹著，看不清是什么模樣，但目光聚集再按魅影身上，卻能夠清晰的看到其玲瓏曼妙的身軀。
想來應(yīng)該是一位女子。
“我想要知道，你之前所說的秘法能夠增強多少實力？”手指敲了敲桌面，王煜并未立刻回答魅影的問題，而提出了他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
“多少實力？”魅影中輕笑聲傳來，然后只聽那人緩緩說道，聲音中充斥著一股誘惑的味道，“這個東西是沒有上限的，關(guān)鍵就看你心狠不狠了，若是你足夠心狠的話，提供的實力，就是超越你們所謂的大宗師境界都沒有問題，至于到底有多厲害，提升有多大，關(guān)鍵還是得看實際。
光憑我嘴上說說，你也是不可能全然相信的吧。”
輕輕點了點頭，王煜也沒否認(rèn)，他能夠做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也就證明了他的非凡之處，若是光憑語言就能全然讓他相信，自然是不可能。低頭沉思了片刻，王煜這才說道：“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那魅影眉目一挑，似乎知曉其所想，搖了搖頭，“你不會下不去手吧，那群如今只知享樂的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奉養(yǎng)了他們?nèi)绱硕嗄昕傇撌且鲎鲐暙I的不是。至于說其他辦法，也不是沒有，若是無血緣之人的話，也是可以的，但是需要的數(shù)量也自然會朝著幾何倍增長。
你覺得憑借如今王家的地位，能夠做到悄無聲息，不被其他兩家發(fā)現(xiàn)么？”
聽到此言，王煜目光一閃，卻是沒有在說話。他自然是知道這些道理，可真讓他去對自己有些血緣關(guān)系的家伙下手，他還真沒有那種殺伐果斷的魄力。魅影卻也是不急，緩緩坐在那桌椅上，靜靜等待著王煜回答，那種胸有成竹的姿態(tài)，仿佛根本不害怕王煜會因此而放棄，因為她給的籌碼足夠大。
“我需要付出什么？”半晌后，王煜的聲音傳來。
回應(yīng)他的是一陣低低如同魔語的笑聲...那大廳墻面上，魅影忽然化身成了一頭張牙舞爪的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