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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

冬至018

秋狩 木橽 2007 2020-12-22 21:21:11

  我后知后覺地伸手摸鼻子,掌心一抹鮮艷的紅觸目驚心。

  我怔了怔。

  空氣太冷,把感覺都凍麻木了,鼻子流血,我這當(dāng)事人,居然是最后一個發(fā)現(xiàn)的。

  我苦笑,望向莫干比耶:“別在意,一點血而已……”言畢,眼前晃了晃,差點栽到雪地上,幸好被他及時扶住。

  他將我橫抱起來,大步朝馬車走去。

  “我真沒事。”我掙扎道:“老毛病了。多流血,還能促進(jìn)新陳代謝……”

  “別動!”他呵斥,沉臉嘀咕:“我就不該讓你出來?!?p>  我被抱上馬車,一路快馬加鞭趕回王宮。

  阿蘭妲里的人見著莫干比耶抱著滿臉是血的我火急火燎趕回來,頓時慌了。有跑去找烏姑的,也有去叫撒滿的……

  “我真沒事,你們不用大驚小怪?!?p>  我被莫干比耶強(qiáng)行摁在床上,伊格站在一旁眼眶紅紅,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讓人看著心疼。

  烏姑白纻很快便趕了過來。

  有侍女捧熱水上來,白纻擰了張熱帕子想幫我擦掉臉上血跡。

  莫干比耶卻將帕子搶了過,非要親自動手,真是個好強(qiáng)又倔強(qiáng)的孩子。

  薩滿到的時候,我臉上的血已經(jīng)被擦拭干凈,一盆血水被捧了下去。

  “我沒事,真的?!蔽沂终J(rèn)真:“這狀況經(jīng)常發(fā)生,特別是天氣冷的時候。你看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你讓我起來,我保證可以打死一頭牛!”

  “這就是你急著要給我納妃的原因?”莫干比耶道。

  他的這問題問得有點突然,我愣住。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難道他不知道當(dāng)事人也在這嗎?

  我不自覺地看了白纻一眼,她的神情倒是一臉淡定,仿佛被討論的不是她。

  “這跟納妃有什么關(guān)系?”我道:“納妃是我看著白纻心生歡喜,覺得投緣,就納了的。想什么呢?!”

  他們一致用沉默表示了懷疑。

  難道我的別有用心就這樣明顯?!

  薩滿顯然不想跟我扯皮下去,在床旁坐下,手指搭在腕上凝神診斷。

  而他給出的答案竟跟我說的出奇一致。

  “近日風(fēng)雪天,外頭天氣冷且燥,室內(nèi)外溫差過大,冷熱對沖,造成氣血逆流。閼氏還是少出門為妙?!?p>  “看!我都說了,你們都不信!”我哼聲道。

  莫干比耶沉著臉:“不出門就不會流,對么?”

  薩滿沉吟,點頭:“閼氏大病初愈,又經(jīng)歷大喜大悲,應(yīng)好生休養(yǎng)。”

  “知道了?!?p>  莫干比耶還是一副被欠了十萬八千七的模樣,臉色黢黑黢黑的。

  薩滿叮囑幾句,便離開了。

  烏姑問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覺得好久沒吃過素菜了。

  大病初愈開始,就每天大魚大肉。

  后來絕食,被莫干比耶硬核治好后,依舊每天一只烤羊羔。

  我如今對葷菜實在是吃不動了。

  烏姑得了主意便和白纻拉著伊格退出,只剩我和莫干比耶,房間里頭登時靜得出奇。

  這出奇的寂靜,讓我感到窒息。

  我想了想,隨便找了個話題打破死寂:“方才我跟左賢王他們的談話,你都聽到了?!?p>  莫干比耶嗯了一聲。

  “其實這事,不怪他們。”我道:“如果我是李柔,被人冒充,還差點丟了性命,我也會想方設(shè)法證明自己。更何況她因為這件事落得那樣凄慘的下場,她的一生,都被我給毀了。所以,這一次,你饒了他們,好不好?”

  他望著我,目光幽幽,也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道:“好?!?p>  “宣仁公主這名號,我霸占了這么久,也該還給她了。你不會怪我吧。我騙了你……”

  “不會?!?p>  他語氣頗為堅定。

  “玉茗說,我是個禍水。你娶了我,你怕不怕?”

  “他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彼D了頓,神色認(rèn)真且莊重:“你是我的福星,是草原的福星?!?p>  我嗤笑,“這話中聽!”

  ……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迷糊間,我又回到了那個萬物復(fù)蘇,百花爭艷的大草原。

  我與莫干比耶在眾人的簇?fù)硐伦呱仙駢叩叫苄苋紵捏艋鹈媲?,薩滿為我們高歌祝福禮贊,我們在雙方父母的見證下,歃血為誓,永結(jié)同心……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可我卻希望它是真的……

  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

  外頭又開始飄起鵝毛大雪。

  風(fēng)嗚嗚地刮著,像極了天地的嗚咽。

  莫干比耶從外頭走進(jìn),他懷中抱著團(tuán)白花花毛茸茸的東西。

  他將那團(tuán)東西放到被子上,它動了!

  小家伙蹣跚著腳步跌跌撞撞朝我走來,喵喵地叫了兩聲。

  “雪豹幼崽?”我伸手將它抓到懷里,軟軟暖暖的,可愛極了。

  “宮外撿的?!?p>  “你出去了?”

  “我把他們安排好了?!?p>  我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他口中的他們,是左賢王和李柔。

  “薩滿說,她的病是重病。能不能活下,就看她熬不熬得過這個冬季了。我派了兩人,專門伺候他們。”他在床沿坐下,拉起我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你想要活的人,我不會讓他們輕易死去?!?p>  我將手抽了回來,將小雪豹舉刀跟前,望呀望,它的眼睛是湛藍(lán)色的,像寶石,好看極了。

  “謝謝你?!蔽业?。

  “你不需跟我道謝?!?p>  “你說給它取個什么名字好?”

  “你喜歡的,都好?!?p>  “就叫小白吧。”我道:“很久很久以前,我也養(yǎng)過一只雪豹,是阿爹送我的生辰禮物……”

  我八歲那年,莫干胡虜突然繞過宜門關(guān),將附近的一個邊關(guān)小鎮(zhèn)洗劫一空,還把一眾婦女壯年抓回去當(dāng)奴隸。阿爹知道后大怒,帶兵一直追趕到多蘭山,重傷胡虜部,將將近三千人的俘虜救了回來,還順道撿了一頭小雪豹。

  我一眼就喜歡上了那軟萌可愛的小家伙。廢了老大功夫,將只有巴掌大的小貓咪喂成一只威風(fēng)凜凜的豹子。

  前往東京的時候,母親不希望我?guī)?。畢竟我們身份特殊,將來是要在皇宮里住的。

  皇宮,住的都是身份頂尊貴的人物,哪里像邊關(guān)百姓那樣淳樸憨實,任我胡鬧,稍微磕著碰著都是大事。

  可那時的我哪里懂這些,只覺這是父親送我的,父親已不能陪我們一起入京,就連他送我的禮物都不能帶在身邊,那是萬萬不能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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