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云潭影日悠悠,流逝光陰怎堪留?
轉(zhuǎn)眼間,就到了次日旁晚。
華燈初上的時候。
而此時的韓從嚴正剛剛從美夢中蘇醒過來呢,他昨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生怕小翠或者安寧悄無聲息地過來,將他給再次生吞活剝了。
人嘛,怕死是一種本性。
尤其是死過一次的韓從嚴,那就更怕了。
漱了漱口,還未用過晚膳,就被小翠急急忙忙地給拉到了這濟州府的蓮花畫舫來了。
當他到這里的時候,眼睛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這個時代的人也太會玩了吧?
竟然學那曹孟德,用連鎖將一大片江面上的畫舫船只給連在了一起,四周點起紅色的大燈籠,擱在湖心中央。
如果只是一般的擱置,他還不會為之驚訝。
只是那排列組合,好像是呈現(xiàn)九宮八卦的分布,擱在最中心的位置,搭建了一處蓮花臺,上面有著一柄旗桿,上面書寫著“昨日黃花歸去,今日新人又來”這樣的一句詩詞。
韓從嚴感覺有些蹊蹺,他的眼睛微微瞇起,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
但小翠是個急性子的丫頭。
再加上她的力氣很大,不是韓從嚴這樣的弱不禁風的讀書人所能抵抗的。
一會兒工夫。
他就被帶到了湖心正中。
恰逢天空一輪血月出現(xiàn),映照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在吸取他身上的力量一般,一下子他就變得軟弱不堪了。
渾身都使不上勁。
等等。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
安寧!
身著大紅色衣袍的安寧就站在他的斜對面,沖他嫵媚地笑了笑,然后就消失不見了,這可把他給嚇壞了。
“呼呼!”他吐著一口粗氣,還未緩過神來。
就感覺到肩旁一疼。
嚇得他大叫了起來。
“救命啊!”
“誰再喊救命?”
“是誰在喊救命?”
一瞬間,所有來參加這場詩詞宴會的人都愣神了,一個個疑惑地看向了韓從嚴,不壞好意地詢問著身旁的人。
故意讓站在他身后的陳家大少爺難堪。
只見他氣極反笑道:“韓從嚴,你鬼哭狼嚎的,是要發(fā)什么神經(jīng)?”
“少爺?”
韓從嚴這才如夢初醒,剛才的安寧是故意浮現(xiàn),出來恐嚇他一番的,看來這個婆娘對他還是有想法的。
他必須要打起十二萬分小心了。
“好了,今晚你小子給本少爺給力點!要是給本少爺搞砸咯,今晚回去,本少爺就讓你卷鋪蓋滾蛋!”
陳東的心情很郁悶。
不是今天晚上才郁悶的,而是昨晚小翠上門如此對待他,讓他都差點跪下來保證了。這一切的緣故,不還是她想讓韓從嚴上嗎?
真不曉得這個韓從嚴到底有什么魔力,讓這個與他本來就素不相識的小翠如此死心塌地為了他而賣命。
實在是太詭異了。
“啊?從嚴明白,今晚一定讓大少爺抱得美人歸!”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平緩了一大口氣,這才將他剛才那陣慌亂的神情給平緩下來。
明月初升,整個煙火人間已經(jīng)陷入了黑暗的完全籠罩了。
此刻,萬里無云,星光迭起,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游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來來往往,有數(shù)百人相擁于此。
正北方向,一片松柏林郁郁蔥蔥,倒影在水底,與那夜色水乳交融,渾然一體,黑影閃動,十分瘆人。
很快,一陣香風吹起。
星光爛漫而起,時辰一到,宴會的帷幕徐徐拉開。
這次由濟州府第一富豪之家陳家與那城北公孫家所聯(lián)合舉辦的賞春詩會,在陳大少跟公孫二少爺?shù)奈帐种?,正式開始了。
由于這次的詩會與以往風花雪月的詩詞唱和略有不同,所以來得女孩子也是格外的多。尤其是在西北方向一座花紅團綠的畫舫之中,可帶著不少濟州府的廣為人知的美人呢!
如本次詩會的起因,不就是因為那郡守之女,劉淑儀嗎?
“姐姐,你覺得這次是陳家大少會贏,還是公孫二少會贏吶?”
一面容姣好的女郎此時正坐在望月樓閣旁,孤星暗許一絲銀光撲撒在了她的身上,與披著淡薄紗衣的美妙曲線自然地融為了一體。
身旁的女子口舌倒是不少,但她卻絲毫沒有多少反應,面對這無意義的提問,她也只是面色茫然地回應個“不曉得!”。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曉得,還是表面上的不曉得。
自始至終,她都為自己的美貌所煩惱。
“人生在世,物不可超乎于極,做人以中庸度之?!笔撬罱鼛滋熳x韓馥所寫的一本勸諫書中的一句話。
也是她最近常常在煩惱的時候,回想起來,用以安慰自己的話。
“姐姐,兩個男人為了你都已經(jīng)這樣了,你還為何悶悶不樂呢?不應該開心嗎?”綠衣女子有所不解。
她身為郡守家的小女兒,自幼出生以來,就是含著金鑰匙的。
所以,在她的世界里面,越值得別人追捧的,就說明是越值得別人的喜愛,如果有人這么對待她,她肯定是非常亢奮且高興的。
而不是跟她姐姐這樣,唉聲嘆氣的,不知所措。
“淑賢,你還小,你不懂!這兩個男人對我都沒安好心的!一個是本地富商,想靠著姻親關(guān)系靠上爹爹!一個是強龍過境,想要靠著跟我聯(lián)姻,逼得爹爹與他合作......”
劉淑儀說著說著,那極其美艷的臉蛋一下子就沾滿了兩行清淚,一直在她的臉上滑落而下,甚至有些凌亂不堪,打亂了她精心調(diào)制過的裝扮。
“姐姐,你想得太多了!他們怎么可能是這樣的人呀?”
淑賢年紀尚幼,不過十三歲,遠不如她這位十六歲的姐姐見多識廣。畢竟在生她之際,劉郡守的從政之路并非是如現(xiàn)在這般一帆風順,而是經(jīng)歷諸多坎坷,這也一連串地影響到了年幼的她。
等家庭安頓下來的時候,淑賢不過是三四歲的小娃娃,根本就不記得多少事情了。
“欸!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那陳家大少不學無術(shù),就算他是真心實意,也非托付之人。至于那公孫龍,滿眼淫邪,不曉得在外面興風作浪,禍害了多少良家女子,皆非良配呀!”
劉淑儀恨自己不是男兒身,否則以她的學識,考個秀才,豈不是輕而易舉?哪里用得著在這里受那兩個男人的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