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卻是身著一身紅衣,極盡囂張,面上還帶著一層面紗,若不是奴婢過去的時候剛好看見了微風將面紗吹了起來的話,恐怕奴婢也不敢認出來那人是額附的。”
昌佳卿眸子沉了沉,笑意雖然還掛在臉上,但是卻模模糊糊的看出來僵硬了幾分,跟在昌佳卿身邊的日暮面上的笑意也沉了幾分,看向雪梅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幾分復雜之意。
雪梅嗅著鼻尖縈繞著的淡淡的沉香,面上的紅云越發(fā)的艷麗了起來,頭也低的更低了,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昌佳卿面上青紫色。
昌佳卿看著自己面前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齊安郡主的房間,眼中的怒火就像是被這夜晚的微風造勢了一樣,燒的越發(fā)的火熱了起來,就像是可以燎原一樣。
昌佳卿停下了步子,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房間一時間竟然心中生出來了幾分畏懼的心理。在這個房間里面,自己看見過太多不應該看見的東西,看見過齊安郡主的荒唐,看見過那些男孩、女孩在齊安郡主手底下變得逐漸沒有了人樣。
昌佳卿不知道如果自己在這個房間里面看見了昌珉玨的時候,自己會變成什么樣。珉玨一直都是整個昌家捧在手掌心里面寵愛起來的孩子,雖然同昌佳卿長相相似,性格卻是完全相反,即使這樣二人之間依舊是如膠似漆,在哪里都粘成一團,哥倆的感情好的像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分開。
昌佳卿看向眼前衛(wèi)殮和陸君屹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無奈,眼中濃濃的悲傷之情就像是化作了一團濃墨一樣散不掉化不開,越是長久的環(huán)繞在眼中,就越發(fā)的讓人感受到其中刻骨銘心的場景。
衛(wèi)殮從眼前悲壯的氣氛之中隱隱約約抓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之中也多了幾分若有若無的笑意,“額附,所以你到底在那個房間里面看見了什么?又或者,在那之后做了什么?”
昌佳卿自然知道衛(wèi)殮話語里面的意思,無非是覺得自己看見了昌珉玨的慘狀,然后記恨在心,這才對齊安郡主動了手。
昌佳卿笑了笑,看向衛(wèi)殮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笑意,“衛(wèi)大人,你想說的我都知道,先不說那一日在齊安郡主的房間門前我甚至都沒有走進去的動力,再說了所有熟知我秉性的人都知道我這個人說好聽點是性情溫柔,說難聽點是優(yōu)柔寡斷,這些血腥的事情我又怎么會動手呢?”
衛(wèi)殮笑了笑,面上絲毫沒有被人戳穿之后的尷尬,反倒是悠然自得的將自己手邊的茶水端了起來輕輕的抿了一口,苦蕎茶的清香在自己的口中一點一點化開,舌尖的苦澀讓自己再次安靜了下來。
衛(wèi)斂將口中的茶水一點一點的咽下,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之中反倒是多了幾分坦然,“額駙也應該知道現(xiàn)在的你是嫌疑最重的人,更何況你現(xiàn)在動機也有了。本官判案從來都不看旁人的看法,只看擺在本官面前的證據(jù)?!?p> 陸君屹見眼前的氛圍隱隱約約多了幾分火藥味,皺了皺眉頭,雖然從那么多年的交情來看的話,他的確不相信昌佳卿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證據(jù)都明晃晃的指向了昌佳卿。
陸君屹看向昌佳卿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無奈,“昌大哥,所以,那一日你到底有沒有見到昌珉玨?”
昌佳卿看了一眼門外絲毫沒有遮掩住的男子寬大的袖袍,雖然男子在門口隱藏的極好,但是許是心情有些激動的原因,衣袖的一擺也隨著男子激動的心情往外飄了一些。
男子袖袍上面繡著的云紋就像是天上的云朵一樣,祥和卻并沒有什么作用。
昌佳卿收回來了自己的視線,有些事情終究還是需要說出來的,有些事情始終是瞞不下去的。昌佳卿坦然的看向衛(wèi)斂,眼中沒有一絲畏懼,“那一日我并沒有進去,至于珉玨,聽齊安郡主身邊那幾個人的話語,應該是早早的丟入了亂葬崗?!?p> “額駙沒有讓人前去尋找二公子的尸體嗎?”
昌佳卿看向衛(wèi)斂的眼神之中多了一分笑意,那笑意雖然沒有直達眼底,但是其中蘊藏著的悲傷之意卻讓人無法忽視,“衛(wèi)大人,我不僅派了人,我也親自去尋找過了。一整個亂葬崗全部都是尸體,有的尸體表面已經被野獸和蟲卵覆蓋,有的尸體卻依舊能夠看見那人死之前的痛苦,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有找到珉玨的尸體,怎么樣,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嗎?”
陸君屹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副模樣的昌佳卿,那一雙眸子紅的透徹,就像是隨時都可以滴出血來。
昌佳卿緩緩合上眼睛,就像是一點都不想回憶起來那一日的情景一樣,良久之后再次睜開眼睛,眼中的血紅之意已經一點一點的散去,重新恢復了剛才那個翩翩公子的模樣。
衛(wèi)斂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但是卻不得不承認,經過這半天的交鋒,陸君屹的的確確從里到外看上去都是一個性子柔和的人,就算是別人再怎么故意的激怒他,他頂多也就是紅了雙眼。
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知識不知道昌佳卿在齊安郡主的身邊生活了那么長的時間,他到底是墮落到了地獄之中淪為魔鬼的幫兇,還是早就將自己的靈魂販賣給了魔鬼以求自己往后的無所顧慮。
陸君屹和衛(wèi)斂告辭的時候才在門口看見了始終沒有離開的昌浩。昌浩一頭白發(fā)在微風中顯得有些凌亂,一雙眸子泛紅,面上的淚痕在風的輕拂之下早已消失不見,徒留下淚痕見證著剛才在這位年邁的老人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二人還依稀記得前幾日遇到昌浩的時候,昌浩還曾經在自己二人面前抱怨過自己的二公子做生意之后很少回來看一看自己,言語中雖然有抱怨,有自豪,但是卻包含著數(shù)不清的想念。
現(xiàn)在對這位老人來說,眼下的這個消息才是真正的顛覆性的消息吧,畢竟擊潰的是多日以來平靜的生活,擊潰的是多日以來的思念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