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嬤嬤安安靜靜的待在暗格之中,雙耳仔細的聽著外界的聲響,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除卻最開始小鈴鐺輕微的響動之外,竟是沒有任何的聲音傳出來。
暗格雖然有個縫隙,但是天色已黑,房中又未曾點燈,一時間齊嬤嬤也看不清外面的動靜。齊嬤嬤心中生疑,難不成是自己剛才聽錯了?還是說是風的原因讓鈴鐺響動了起來?
齊嬤嬤雖然心中疑惑但是卻不敢隨意的打開暗格走出去,這么多年擔驚受怕的生活都快讓自己習慣了待在暗格里面的時間,外面的世界固然陽光明媚、豐富多彩,但是只有這個逼仄的暗格能給自己一點點的安全感。
齊嬤嬤每晚入睡之前那個小孩子狠毒的眼神就會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就像是魔咒一樣緊緊環(huán)繞著自己,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入睡。
今天白日在刑部的時候齊嬤嬤不是沒有想過要將那些事情統(tǒng)統(tǒng)說出去,這樣的話自己這后輩子也可以好好做人,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之下。
但是最終齊嬤嬤還是沒有說出口,是自己將那個孩子帶進去的,是自己作下的孽,自己也理應用余生去償還這個債。
還沒有等到齊嬤嬤將自己腦子里面這些亂糟糟的情緒理清楚,就再一次聽到門口又傳來了一陣鈴鐺的響聲。這一次的響聲格外的明顯,就像是來人絲毫不介意,大大咧咧的就走了進來。
果不其然,還沒有等到一息的時間,齊嬤嬤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砹艘宦晠柡龋澳闶鞘裁慈???p> 齊嬤嬤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了這聲音的主人,是白日里面的那個刑部大人龔祝,那人看上去到的確是一身正氣的模樣。
院子里的龔祝此時緊緊握住腰間佩劍的劍柄,一雙眼睛就像是獵人盯著獵物一樣,惡狠狠的盯著院子里面那個一身黑衣的人。剛進來的時候龔祝并沒有發(fā)現(xiàn)院子中還有其他人,只是因為院子里面過于安靜的氣息才下意識的四周看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了躲在院子水缸旁邊的那個黑衣人。
院子中的水缸不算高,但是水缸上方還有一個棚子,硬生生將夜晚的月光擋在了外面,讓人看不真切里面的場景。龔祝一動不動的盯著那一團黑影,腰間的佩劍往外面抽了抽,一雙眸子也微微瞇了起來,整個人已經提前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出來!”
水缸旁邊的黑衣人似乎知道已然是躲不過去的,從棚子里面緩緩走了出來,看向龔祝的眼神隱含了幾分幽暗。
龔??粗矍昂谝氯说纳硇?,總覺得有幾分眼熟,但是面上蒙著的黑布屬實是讓他降低了一些判斷力。
黑衣人緩步走了出來,面上沒有任何一點的無措,甚至也沒有被人抓住之后的憤恨。那種平平淡淡的模樣倒像是有幾分不爭不搶,什么時候都淡定自如的樣子。
龔祝腦海之中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不敢相信的開口道:“額駙?”
黑衣人輕聲笑了笑,伸手將自己面上的黑布扯了下來,昌佳卿那一張人神共憤的臉在月光的鍍光之下更加現(xiàn)得宛若天人之姿。
龔?!八ⅰ钡囊宦晫⒀g的佩劍抽了出來直直的指向眼前的昌佳卿,“額駙深夜這般衣著出現(xiàn)在此地究竟所謂何事?”
昌佳卿狀似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一雙眸子顯得格外的無辜,“這位大人說的是什么話?看你腰間的配飾,你應該是刑部的吧。我今日之所以來到這里,自然是因為聽說關于郡主的事情已經有了線索,自己想要來親自探查一番罷了?!?p> 龔祝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額駙貌似是不會武功的,眼下看著額駙走出來的這幾步雖然穩(wěn)健,但的確沒有習武的影子。龔祝緩緩將腰間的佩劍收了起來,看向額駙的眼神放松了幾分但是并沒有完全失去戒備,“這些事情額駙就不必擔心了,刑部這邊衛(wèi)大人和太子殿下都盯著這個案子,自然不會放過蛛絲馬跡的?!?p> 昌佳卿笑著點了點頭,“說的是。衛(wèi)大人和太子殿下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也相信這個案子在他們的手中能夠得到真相?!睆S家琴說著,但是腳上的步子卻沒有變動,整個人也定定的站在原地。
房間里面的齊嬤嬤只能隱隱約約聽到外面的院子里面?zhèn)鱽硪魂囮嚨吐暤慕徽劼?,齊嬤嬤不由得皺眉,龔祝是刑部的大人,能同龔祝好好交流的人是誰?難不成先前進來的是刑部其他的大人不成?
齊嬤嬤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偷偷靠近了暗格的縫隙,衣服在木板上摩擦發(fā)出了輕微的聲響。
齊嬤嬤趴在縫隙處朝外望了好幾眼都看不太清楚,還沒有等到齊嬤嬤瞪大眼睛仔細的看看,就見縫隙處突然出現(xiàn)了一只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
“哈哈,我就說怎么找不到人呢,原來躲在這里了啊?!?p> 外面的人一把打開暗格的門,齊嬤嬤在暗格之中抖如篩糠。齊嬤嬤緩緩抬頭看向眼前的人,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眼前的人,雖然過去了那么多年的時間,但是眼前人就像是一比一長大似的,眉眼都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唯一變化的只有當初狠厲的眼神現(xiàn)如今已經變得有些涼薄了。
齊嬤嬤勉強讓自己能夠保持鎮(zhèn)定,看向眼前人緩緩說道:“昌珉玨,你都已經讓我在外面活了那么幾年了,難不成今日還是容不下我了不成?”
昌珉玨低聲笑了出來,若是齊嬤嬤的聲音能夠平穩(wěn)一點的話,自己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給她一個痛快的,但是偏偏她害怕了,這種恐懼的滋味就像是能夠讓人上癮的毒藥一樣,讓昌珉玨有些欲罷不能。
昌珉玨,略帶幾分為難的看向眼前人,緩緩說道:“不是我不想放過你,只是大哥說了,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萬一哪一天你不想把這個秘密埋藏在肚子里面了呢?”
齊嬤嬤慌張的搖了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說出去的。今日在刑部我也半個字都沒有說的,真的?!?p> 昌珉玨嘴角微微上揚,眼中的興奮顯而易見,“嬤嬤你在害怕嗎?我記得,郡主死的時候也在害怕呢,那種感覺……似乎還不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