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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國亂世之金戈鐵馬

9 夜游秦淮 天王隕命

十六國亂世之金戈鐵馬 南朝著作郎 4540 2020-11-13 09:00:00

    前后五年的時間,北府軍徹底的剿滅了孫恩之亂,受到朝廷的嘉獎,但封賞最盛的還是北府軍現(xiàn)時最高的統(tǒng)帥王恭,這位一直在后方未見兵戈的所謂“統(tǒng)帥”獲封侍中,并接替年邁隱退的桓沖為荊州刺史,同時都督兗、青、徐、并四州軍事!劉牢之等高級將領(lǐng)也都各有封賞,并獲得進宮面圣以仰天顏的殊榮。而劉裕等將領(lǐng)雖立得大功,怎奈級別尚低,無緣進宮。

  就在朝廷宮宴的當(dāng)晚,隨一眾凱旋將領(lǐng)進入建康的劉裕、劉毅、何無忌三兄弟換上便裝悄悄溜出。三人雖然現(xiàn)在都是北府軍中級將領(lǐng),屬于威名遠(yuǎn)播的人物,但畢竟年輕人心性,好容易來趟京師,怎能甘心待在行署呢?出來之后,三人便直奔建康城南的秦淮河而去。

  晉室南渡之后,秦淮河兩岸便成了建康最繁榮之處,號稱“衣冠文物,盛于中原;文采風(fēng)流,甲于海內(nèi)”,十里秦淮兩岸遍布酒肆、青樓,真是金粉樓閣,燈火輝煌;絲竹吟唱,晝夜不息。不論是豪族公卿還是文人墨客,夜夜流連忘返。被民間譽為“南朝煙月之區(qū),金粉薈萃之所”。而世家大族們往往也建府宅于此,其中聲名赫赫的王、謝兩族在京城中的府邸正在此處。

  來到秦淮,劉裕三兄弟一時間也因這里的場景而看傻了眼,和不久前戰(zhàn)場拼殺、尸骨滿地的場面相比,這里仿佛就不是同一個世界。

  何無忌愣了半天開口道:“人生于世,天差地別,和外面那些朝不保夕的百姓相比,京師里這些人像活在天界一樣!”。

  劉毅贊同的應(yīng)道:“我們在外面疆場拼殺,建功立業(yè),將來有一天也能過上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豈不快哉!”。

  而劉裕卻搖了搖頭,若有所悟的說道:“應(yīng)該說,因為我們在外面冒死拼殺,他們才能在這里安享太平,夜夜笙歌!”。

  “對對,大哥說的很對,一針見血!”兩兄弟深以為然的應(yīng)道。

  長街之上除了酒肆、青樓之外,街邊也擺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物件,售賣番邦之物的商家也比比皆是,三人看著這些琳瑯滿目的物件直感頭暈,他們現(xiàn)在身上也有些余錢,于是一路逛著、看著、買著。

  何無忌提議道:“時辰還早,我們兄弟仨何不也去酒樓喝喝小酒、聽聽小曲,好好瀟灑瀟灑呢?”。

  何無忌此言一出,三人可謂一拍即合,劉裕道:“無忌此言甚是,我也早有此意!”。

  劉毅望著何無忌,怪笑著打趣道:“無忌,是不是喝完酒,再去找個妓倌,叫個妹子坐你懷里唱曲給你聽啊!”。

  “好你個劉毅,老是拿我尋開心”何無忌笑罵著。

  三人嬉鬧著朝一間臨河,看似很氣派的酒樓走去,突然后方馬蹄之聲響起,接著聽見有人罵道:“哪里來的三個小賊,擋在路中間,還不快讓!”。

  三人回頭一看,一輛馬車停在了他們身后,似乎是因為他們嬉鬧說話,無意間擋住了馬車的去路。三人隨即閃到路邊,讓開道路。雖然讓開了道路,可是因為車夫出言不遜,三人心中甚是不悅,皆惡狠狠的盯著車夫。

  “看什么看,鄉(xiāng)巴佬,再看我抽死你們!”車夫狗仗人勢,橫行霸道慣了,居然毫不示弱的舉起馬鞭佯裝要打。

  劉裕三兄弟年少之時在京口也算是一霸,見馬夫如此猖狂,哪里能忍,同時大怒,何無忌當(dāng)先罵道:“狗一樣的東西,敢在我們面前如此說話,看我不拔了你的舌頭!”,說完就要沖上去動手,劉裕比較冷靜,一把將他攔住,畢竟這是京師重地,往來皆是貴胄,何必惹這種麻煩。

  那車夫見這三人竟然不懼,還要打自己,氣焰頓時涼了半截,但表面上依然不服軟,忙把自己主子搬了出來“你們?nèi)齻€知道車?yán)镒氖钦l嗎?在我家公子車前也敢惹事,如果耽誤了公子赴宴,小心你們的腦袋!”。

  劉毅并不示弱,學(xué)者先前劉裕的口吻說道:“管你哪家公子,如果不是我們在外面浴血拼殺,你們能在這里享樂夜飲?”。

  “好大膽子...”車夫還想還口,忽聽一聲“住口!”馬車?yán)飩鱽硪荒贻p公子的聲音,接著車門打開,走出一位身著錦衣,玉樹臨風(fēng)的年輕貴公子,這位公子面如冠玉,英俊異常,只是眉宇之間似乎透露出一絲陰鷙之氣,也許是酒色過度的原因,面色略顯疲態(tài)!

  這位公子走下馬車,盯著馬夫看了一眼罵道:“狗仗人勢的東西,回去再收拾你!”,此言一出,車夫嚇的趕緊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青年公子轉(zhuǎn)過身來,雙手抱拳,略一欠身向劉裕三人行了一禮,道:“三位壯士,不必與此等小人一般見識!”,接著真誠無比的望著劉裕三人道:“在下荊州桓玄,適才在馬車之中已瞥見三位如此英武人物,真似人中龍鳳,又聽諸位言語不俗,頓生仰慕之心,不知三位尊姓大名?”。

  此人正是當(dāng)年大司馬桓溫的幼子桓玄,他深得桓溫喜愛,桓溫臨終前讓年幼的他承襲了自己的爵位,并作為桓家家主。桓溫當(dāng)年三次北伐威震天下,一時之間權(quán)傾朝野,甚至兵臨建康,行廢立之事。晚年更是生出不臣之心,妄圖篡位不成,又想得到九錫之賜,只是一直被謝安等諸臣用計拖延,直到病亡也未能如愿!桓溫死后,因為桓玄年幼,一直隨他一起征戰(zhàn)的弟弟、江州刺史桓沖接掌了他的兵權(quán),后來又接替其為荊州刺史,不過桓沖內(nèi)心忠于晉室,年邁之后又主動還政于朝廷。而作為桓溫世子的桓玄就沒有那么好運了,由于其父晚年欲圖不臣,所以桓玄從小就被猜忌,空有爵位,卻無官無職。又因為桓氏一族在荊州勢力龐大,桓玄被迫滯留在建康,幾乎成了人質(zhì),經(jīng)常被當(dāng)政的司馬道子之流羞辱打壓。

  而桓玄一直心懷大志,到處拜訪權(quán)貴,四處結(jié)交豪門,常常一擲千金,想得到朝廷的任命,并可以回到荊州。適才在馬車之上,車夫與劉裕三人爭執(zhí),他本不想過問,無意中一撇,看見這三人儀表堂堂,威風(fēng)凜凜不似凡人,而且話語之間似乎是軍旅之人,更是打算結(jié)識此三人,也許以后能為自己所用。

  劉裕等三人雖然未曾聽說桓玄之名,但荊州桓氏卻是如雷貫耳的,并且桓氏在東晉軍人心目中的威望非常崇高,于是三人連忙躬身行禮,并自謙道:“我等三人乃寂寂無名之輩,實不敢當(dāng)公子如此謬贊!”此刻他們不知對方意圖,自不便透露名號。

  桓玄見三人不愿表明身份,也不強求,微笑道:“三位壯士不必自謙,玄自幼喜歡結(jié)交豪杰,明日我府中恰好設(shè)宴,如不見棄,諸位同來可好?”。

  劉裕聞言一怔,心想堂堂荊州桓氏,與我等萍水相逢,就欲相邀,此人絕不是尋常世家公子,朗聲道:“承蒙公子美意,明日如我等還在京師,定然赴約!”。

  桓玄微笑,欣然道:“那好,明日在下就在府中恭候諸位大駕了,此刻有事在身,暫且別過!”,說完行了一禮,然后登上馬車,疾馳而去。

  第二日北府諸將受命返回駐地,劉裕三人并沒能如約赴宴,不過他們與桓玄之間的“緣分”在幾年后才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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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堅親自披堅執(zhí)銳帶領(lǐng)數(shù)千甲士,以及一干皇族貴胄從西突圍而走,經(jīng)過數(shù)次苦戰(zhàn),終于得脫。自從長安被圍,一直有讖語說“帝出五將久長得”,走投無路的苻堅對此深信不疑,認(rèn)為只要到達(dá)五將山,必然會有勤王的軍隊出現(xiàn),江山社稷可以保存。

  果然當(dāng)苻堅眾人來到五將山的時候,真的遇到了一支大軍,統(tǒng)帥這支大軍的竟是從前的愛將,被授予龍驤將軍一職的姚萇??上У氖且θO此刻并不是來護駕的,而是來劫駕的。

  姚萇乃是羌族大酋后代,其父姚弋仲曾和苻堅祖父苻洪一起效力于后趙石氏,后趙敗亡,姚弋仲與苻洪爭奪關(guān)中不利,不久病亡,臨終之前讓姚襄、姚萇兄弟領(lǐng)軍歸降東晉??墒且κ闲值軞w降東晉后卻受到當(dāng)時主持北伐的殷浩猜忌,殷浩屢次派人暗殺姚襄。姚氏兄弟無奈只得叛晉,并率軍北歸。姚襄、姚萇在河南取得很大的戰(zhàn)績,不過在攻打洛陽之時,被如日中天的桓溫北上擊敗。姚氏兄弟逃入關(guān)中,意圖再爭關(guān)中,慘被苻堅所敗,其兄姚襄戰(zhàn)死,姚萇投降,從此效力苻堅二十余年。

  聽聞淝水戰(zhàn)敗,身在襄陽的姚萇認(rèn)為秦國將亡,隨即火速撤軍來到老家渭北,并被當(dāng)?shù)夭孔逋婆e為盟主,自稱大單于,萬年秦王,正式脫離前秦。后姚萇又聽聞慕容沖圍攻長安,他認(rèn)為父兄兩代一直念念不忘奪取關(guān)中的機會就要到來,于是引大軍向關(guān)中開進,沿途又收攏羌族步眾十余萬,實力大增。

  正在進軍的途中,得知苻堅率敗軍朝五將山而來,姚萇立刻率軍伏擊,秦軍潰散,苻堅身邊只余數(shù)十人逃往五將山上。姚萇命部將吳忠包圍五將山,堂堂一代天王苻堅,自此英雄末路!

  五將山,山頂新平寺大雄寶殿之中,一人披頭散發(fā),衣襟不整,閉目不語的盤腿端坐在大殿正中,雖然潦倒但卻難掩一身王者之氣,此人正是大秦天王苻堅,苻堅兩膝上各趴著一位貴胄少女在咽咽哭泣,身旁一位貴婦模樣的女子趴在佛案上身體不停的抽動,大殿前端立柱上靠著一位青年貴胄閉目垂淚,這幾人正是苻堅最寵愛的兩位公主,以及太子苻寶,愛妃張氏。

  忽然殿外斥罵之聲響起,緊接著就是兵器撞擊之聲,眾人一驚,內(nèi)心恐懼,哭泣之聲更甚,然而苻堅始終安坐,臉上毫無波瀾。

  突然大殿的門被推開了,一員武將走了進來,略微沉默片刻后,來人身子一恭向苻堅行了一禮“末將吳忠奉...奉萬年秦王之命面見...面見陛下!”。

  苻堅毫不理會,大殿陷入一片安靜,片刻后吳忠正了正心神繼續(xù)道:“萬年秦王命屬下向陛下求賜,呃...求賜傳國玉璽!”。

  苻堅聽完突然虎目一睜,大怒道:“傳國玉璽乃是神器,爾等羌胡小人,禽獸般的人物,也敢覬覦?歷來五胡排序,根本就沒有你們羌人的位置,玉璽早已讓人送往江南,你們不用在癡心妄想了。你讓姚萇親自來見朕,朕有話問他。”。

  見到苻堅震怒,吳忠十分恐懼,頓時嚇得汗流浹背,鞠了一躬退出殿外,下山來到姚萇大帳稟報此事。

  姚萇聽完吳忠的匯報,怒罵道:“沒用的東西,此等小事也辦不好,一個階下之囚也把你嚇成這樣,還不給我速速退下!”,話雖如此,聽聞苻堅想要見自己,姚萇不自覺的竟然背脊發(fā)涼,一絲冷汗從發(fā)絲滴下。雖然苻堅已經(jīng)窮途末路,但近三十年的神威似乎深深的烙印在姚萇心里,要他去見苻堅,他還真的不敢。

  姚萇定了定心神,把手下一員猛將叫到跟前,附耳言道:“姚莽,你馬上上山,如此這般......切莫與我丟人現(xiàn)眼!”。

  不時殿門再次被用力推開,只見一員蠻將站在門口,此蠻將生的五大三粗,滿臉橫肉,胡須倒立如野人一般。蠻將環(huán)顧一下苻堅等眾人,開口道:“苻堅,事已至此,你要識時務(wù),我家主公要你馬上禪位與他,并昭告天下,主公可保你...”。

  話沒說完,苻堅一口唾沫淬出,大罵道:“好大的膽子,朕的名諱,也是你這等下賤之人可以叫的?”,并迎著蠻將驚恐的眼神繼續(xù)說道:“禪讓乃古之圣賢所行之事,姚萇乃是叛賊,禽獸不如之人,也敢妄想此事?”,苻堅略微定了定神繼續(xù)說道“你回去告訴姚萇,想當(dāng)年他跪在苻融腳下,死死抱著苻融腳踝,苦苦哀求之時,要不是朕保他,苻融早就砍下了他的腦袋,此刻朕只求速死。太子是朕的嫡子,自當(dāng)隨朕,張氏乃朕愛妃,也當(dāng)殉死,如果你家主子能稍微有點人性,能回報朕當(dāng)年救他一命的恩情,讓他放過朕這兩個女兒?!薄T捳f完了,苻堅雙手輕輕的撫摸著伏在自己膝蓋上兩名愛女的秀發(fā)。

  姚莽怔在當(dāng)場,好久才緩過神來,隨即他手一揮,外面走進十?dāng)?shù)名武士,然后紛紛拔出腰刀,他自己則抽出長繩,慢慢向苻堅走去...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劈下,空中雷聲大作,接著一場傾盆大雨無預(yù)警的下了起來。

  威震天下數(shù)十年,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一代天王苻堅,就這樣被人勒死在五將山新平寺大雄寶殿之中,愛妃,子女無一保留...

  后人評苻堅道“雅量瑰姿,變夷從夏,葉魚龍之遙詠,挺莫苻之休征,克翦奸回,纂承偽歷,遵明王之德教,闡先圣之儒風(fēng),撫育黎元,憂勤庶政。乃平燕定蜀,擒代吞涼,跨三分之二,居九州之七,遐荒慕義,幽險宅心,因止馬而獻歌,托棲以成頌,因以功侔曩烈,豈直化洽當(dāng)年!雖五胡之盛,莫之比也?!薄?p>  苻堅一生征戰(zhàn),從未有濫殺屠城之舉,他勤政愛民,多行仁義,是五胡君王極其難得的仁君、明君。然而也正是他過于仁義,甚至婦人之仁,導(dǎo)致羌虜反叛,最終國滅生死,實在叫人哀嘆不已!

南朝著作郎

劉裕三兄弟得勝歸朝,得以夜游秦淮,碰巧與桓玄相遇,這是本人留的伏筆,劉裕兄弟與桓玄之間的“緣分”,下一卷“桓楚之亂”中會正是登場。一代天王苻堅命喪五將山,雖然窮途末路,但王者之氣不墜,苻堅是本人比較喜愛的人物之一,時空關(guān)系不能詳加敘述,之后本人會單獨為其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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