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三覺得今天不是個好日子。
他適才在這碼頭上沒精打采地守著浮橋,忽然聽到頭頂有風(fēng)聲,只當(dāng)是頭頂方才飛過了什么鳥兒。誰知他正欲走向橋邊哨亭,一只雄鷹忽然撲了上來。倒霉的田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另一只青雀就攜著白煙沖下,他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睡了。
再次醒來時,田三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哨亭里,身前站在一位白衣美人,他一怔,便想抽出兵刃。哪知那美人素手一揚(yáng),就朝他喉中打了一顆不知是什么的圓粒,那美人說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就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杌璩脸恋奶锶鐗嬙旗F,尚不知自己昏沉間已又暈了一次。他摸著頭站起來,卻對適才的事毫無印象。
“奇怪……我剛才不是在橋上曬太陽嗎……中邪了?”田三打了個哆嗦,重新沒精打采地曬起了太陽,絲毫沒留意到方才昏沉間浮橋的響聲。
遠(yuǎn)處,蘇瑤瑟冷冷收回一個小玉瓶,一旁的江逝笑道:“蘇閣主,你這浮碧丹當(dāng)真讓人膽戰(zhàn)心驚??!一顆小小的丹藥,竟能讓人忘記服藥之前發(fā)生的事情,當(dāng)真奇妙?!?p> “這浮碧古方是在九京皇帝的賞賜中所得,至今未給人用過。適才那個懶漢,倒當(dāng)真有口福了。”蘇瑤瑟瞥了田三一眼,“況且浮碧丹藥性需以內(nèi)力激發(fā),比我內(nèi)功強(qiáng)的人,我自是清除不了他們的記憶。江首座難道沒有信心勝我嗎?”
江逝一笑,拍了拍身邊恒玄之:“勝過閣主是不可能的。不過,大哥,你倒是可以放心了!”
恒玄之淡淡地推開他的手:“我可不用你小子操心。”言畢,三人迅速前行。他們所處之地,正是浮橋盡頭的一座古樸宮殿入口,這正是千年之后重見天日的北海古城寶庫。
此刻,林晚正默立于一堵刻滿奇詭紋路的古墻前,她右手水華出鞘,左手掠過劍鋒,殷紅血液立刻流出。她將左手貼于墻壁,鮮血盡數(shù)被吸進(jìn)墻內(nèi),“轟隆”一聲,墻壁如半月前一般裂成兩半,寶庫大門緩緩顯現(xiàn)。
極天鴻止住林晚傷口,從袖中取出一塊散著幽幽藍(lán)光的玉玦:“爾殊冶把鑰匙給我了,據(jù)他說可以啟動機(jī)關(guān)把寶庫大門藏起來?!彼┫律碜樱诖箝T左邊的石柱前蹲下,將玉玦插入了柱底石基上一個不起眼的石雕蓮花中的小孔,玉玦緩緩旋了進(jìn)去,正好嵌在孔中,旋即地面一陣震動,兩根石柱徑直升起,一堵石墻封死了大門。
“下次想開門時,將玉玦向內(nèi)一推使之反彈而出便可。爾殊冶他們當(dāng)年就是這樣誤打誤撞發(fā)現(xiàn)了寶庫。”極天鴻與林晚相視一笑,“我們走。”
與此同時,古殿之中寶庫大門的上層,爾殊冶明顯感動地面震動了幾下。他淡淡一笑,轉(zhuǎn)身看向身后:“開始吧,我適才給你們的玄鐵網(wǎng)綴有大量磁石,可吸附鐵器,對付金帳的那些鐵甲親兵再合適不過?!?p> 爾殊冶身后,林暮和皎皎應(yīng)聲離去;同時,蘇瑤瑟與恒玄之,江逝與舒秦,以及六位蒙面的玄祭堂成員紛紛兩兩離開,而他們的手中,都提著一團(tuán)烏黑的東西,若仔細(xì)一看,倒像是獵網(wǎng)。
寂靜的古殿,似乎與先前并無異樣……
不久后,古殿正門。
梁京站在殿門口,做了個手勢。只聽得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百余名蒙面鐵甲士兵進(jìn)入古殿,分散開來,不久就不見人影。
梁京這才重新出殿。只見姍姍來遲的馬車停在殿前橋邊,柔然洛昕下車后看向穆云輕,問道:“輕姐,這車子怎么走得這么慢?”
“你問我,我問誰去?”穆云輕搖搖頭,暗中卻是攥緊了手中袖劍。
“殿下,何時進(jìn)殿一觀?”梁京滿面笑容走上前來。柔然洛昕對他這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著實(shí)厭惡,冷冷道:“本殿自行去就是了,梁卿在外候著吧?!闭f罷,他頭也不回進(jìn)了古殿。
梁京滿臉青白交加,良久方惡毒地向殿內(nèi)剜了一眼。他轉(zhuǎn)身來到車旁,悄悄取下掛在車內(nèi)的一枚香囊。
“哼,柔然洛昕,你的好日子不長了……”他低聲喚來一名死士,在他耳邊交代幾句,那死士立刻策馬離去。
殿內(nèi),柔然洛昕與穆云輕正興致盎然地參觀,忽而柔然洛昕覺得一陣惡心,“咚”的一聲撞在了穆云輕身上。
“你怎么了?”穆云輕急忙扶住他,細(xì)看時,只見柔然洛昕面上隱隱有著一層黑氣。她一把搭住他的脈搏,只覺脈搏忽快忽慢,竟是中毒之兆。
“輕姐……你身后!”柔然洛昕吃力抬起手臂一把將穆云輕護(hù)到自己身下,同時數(shù)十支羽箭橫空射來,正是穆云輕適才站的位置。
穆云輕被柔然洛昕護(hù)在身下,也著實(shí)吃了一驚。她扶起柔然洛昕,冷冷看著面前之人。
梁京冷冷一笑:“沒想到啊,風(fēng)光無限的四殿下也有今天?!?p> “你是什么時候下的毒?”穆云輕狠狠瞪著他。
“這件事情,饒你是玄祭堂的人,也決計(jì)查不出來。”梁京陰測測一笑,“玄祭堂就算再神通廣大,也絕無將手伸到金帳的可能!”
“你竟……投靠金賊!”柔然洛昕暴怒不已。
“四殿下,已到了這般境地,你還要逞強(qiáng)嗎?”
聞聲,無論是明處刀劍相對還是暗處摩拳擦掌的人全都望了過去,繼而,眾人一齊失色,只因來人實(shí)在是太過耀眼。那是個二十有余的男子,紫袍金裘,長發(fā)飄揚(yáng)。他生得昂藏七尺,容貌豐美,面上五官甚是勻稱,唇紅齒白,是似天人,更是生了一雙如若桃花的眸子,細(xì)看片刻,心神簡直要融進(jìn)了那眸子之中。
男子翩翩然穿過梁京眾人,在柔然洛昕面前止了步子。柔然洛昕吃力地抬頭,看見那雙桃花眸子,背后登時一涼。
這張臉在北云三國實(shí)在是太有名了,有名到柔然啟為之白發(fā)叢生,滿朝文武為之坐立難安。
“你是……金帳皇儲晉楚律?”穆云輕也認(rèn)出了他,眼前一陣眩暈。
“沒想到穆姑娘竟然認(rèn)得小王,小王受寵若驚?!睍x楚律淺淺一笑,轉(zhuǎn)眸看向穆云輕,“姑娘還請放心,小王會好好照料四殿下的。”
穆云輕的袖劍立時刺出,晉楚律向右一偏,劈手奪過袖劍,擲于地上,涼涼道:“穆姑娘,饒是你修為不俗,到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毒發(fā)了吧?”
“什么?”穆云輕先是一怔,旋而眼前眩暈感愈來愈強(qiáng)烈,她氣息一滯,搖晃幾下,最后還是不支倒地。
“你用了……什么……”柔然洛昕咬切齒,拼命想挪動自己的身子。
晉楚律從袖中彈出一柄軟劍,輕輕俯身點(diǎn)在了穆云輕喉頭,漫不經(jīng)心道:“一點(diǎn)玄冰散罷了,雕蟲小技,讓四殿下見笑了。小王還有要事,實(shí)在無暇等候;穆姑娘,對不住了。”他面色不變,劍鋒一動,就要割斷穆云輕的喉嚨!
然而,就在晉楚律正要出手,柔然洛昕和穆云輕還未出聲之前,已有一人搶在了所有人面前——一道冷冽的聲音響徹大殿,“住手!”
晉楚律猛然起身,桃花眸子染上了濃烈的興奮之色,他徑直望向大殿橫梁,低低笑道:“抓到你了,大小姐?!?p> 只見大殿的橫梁之上閃出一抹素白,繼而,晉楚律面前輕盈落下一襲白衣。林晚劍鋒微垂,擋在柔然洛昕兩人身前,看向他:“或者說,抓到你了,雍王殿下?!?p> 聞言,晉楚律赧然一笑,徑直無視倒地的柔然洛昕和穆云輕,在林晚身前站定:“大小姐不會在來此之前就猜出是小王在謀劃了吧?那小王可真要懷疑自己身邊出了內(nèi)鬼了?!?p> 林晚亦是一笑,搖了搖頭:“自然不是,不過見到四殿下中了玄冰散,我便猜到是你了?!?p> “確實(shí),玄冰散是我們家里的小玩意兒,我那廢物叔叔又只是個龍椅上的擺設(shè)?!睍x楚律身子微傾,居高臨下地看向林晚,“大小姐果然聰明。”
林晚雖低于他,微微仰首才能與他對視,氣勢卻沒輸了半分,“你既然猜到北海古城早有準(zhǔn)備,還敢親至,帶了不少人吧?”
“大小姐自幼離鄉(xiāng),遠(yuǎn)道而來,卻敢掀起如此驚濤駭浪,卻不知又有什么人在背后相助?”晉楚律歪了歪頭,輕笑道,“可惜你在酒樓里演的一場戲沒把我引出來,反倒暴露了自己?!?p> “無妨,總歸是要見的?!绷滞砜戳丝戳艘蝗Σ讲骄o逼的親兵,眉眼一彎,“只是,到底是誰抓住了誰呢?”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遇到過這么投機(jī)的人了?!睍x楚律風(fēng)雅一笑,再度啟唇,“在下晉楚律,忝居金帳雍王;不知大小姐芳名?”
“……林晚;或者,樂正婉?!?p> 大殿再度無聲,昏暗的古殿浮漾著幽黯的流光,微明而溫柔,低沉而纏綿,謐然而安靜。
見她終于親口承認(rèn),殿中除晉楚律和穆云輕外的的眾人神色一齊劇變。晉楚律身后蒙面死士立刻舉起了刀劍圍上,見狀,晉楚律的桃花雙眸泛過一星寒意。他一揮手,冷冷道:“急什么?”
林晚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樣,頗帶玩味的看向他。
柔然洛昕如夢方醒,驚道:“你……你就是……”
“先前我已說過,殿下需要幫助之時,我自會現(xiàn)身?!绷滞淼恍Γ俣瓤聪驎x楚律,“你布了一局很大的棋,我很佩服。但你太自傲了,將對弈之人當(dāng)做獵物看待,也不怕對方掀了棋盤?”
“哦?”晉楚律的神色復(fù)歸從容溫雅,先前眼中寒意慢慢消彌,“何以見得?”
“你隱藏得很好,我們都未曾料到幕后之人竟會是你,但……”林晚眼神一厲,“你明知我在這城中當(dāng)眾現(xiàn)身,自然能猜到我和玄祭堂已做好萬全準(zhǔn)備。但你卻依舊命梁京在飯菜中下毒,有意松懈古城守衛(wèi)放我們?nèi)雰?nèi),將三百親兵堂而皇之的撥往此處……你是瞧不起我,還是看不起安息的實(shí)力?”
晉楚律的面容立時精彩起來。他此前得知林晚姐弟在酒樓混斗一番時,已意識到林晚此舉是在震懾自己,抑或是下達(dá)戰(zhàn)書??伤吘刮丛c她謀面,加之自幼對女性的輕視,因而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命親兵長驅(qū)直入北海古城,意在好好羞辱她一番,可他怎會想到今日一見,對方與自己竟如此話語投機(jī),甚至一見如故?
面對林晚的質(zhì)問,晉楚律內(nèi)心也是多出了一份棋逢對手的雀躍與興奮。他微一俯身,笑道:“確實(shí)是我不對,我們?nèi)绱送稒C(jī),不如請大小姐隨我到府上好生聊聊?”
“恕不從命?!绷滞砀纱嗷亟^。
“這可由不得大小姐。”晉楚律抬起右手一揮;他頓了頓,又道,“別傷了性命,留她有大用?!?p> 一圈侍衛(wèi)再度拔出刀劍,沖上前去。林晚手持水華迎上,繼而殿頂再度飄出一道人影——極天鴻手持雙劍擋在了林晚面前。
林晚劍鋒一頓,笑道:“雍王殿下,我可不是因?yàn)橥稒C(jī),才和你拖這么長時間的?!?p> “什么?”眾人如聞驚雷,頓時一驚。晉楚律立刻回首,電光石火間,三件事已同時發(fā)生:林晚和極天鴻雙雙出劍,如摧枯拉朽般打翻了一地親衛(wèi);林暮和越皎皎從側(cè)椽上奇襲而出,將柔然洛昕和穆云輕救了回來;爾殊冶鬼魅般掠過晉楚律身側(cè),兩人劍杖相交,晉楚律“蹬蹬”倒退了數(shù)步,而爾殊冶則借勢擊昏了梁京。
“晉楚律,你的死士不過三百,而殿中其他侍衛(wèi)已悉數(shù)被我們制服?,F(xiàn)下玄祭堂月女已領(lǐng)了五百親軍趕往此處,若再不走,可當(dāng)真自身難保了?!睜柺庖陛p松看向晉楚律,擊了擊掌,只見蘇瑤瑟四人和六名玄祭堂成員也紛紛現(xiàn)身,江逝將一個小金牌擲在地上,正是一名百夫長的腰牌。
“你用了玄鐵網(wǎng)?”晉楚律心思何等敏捷,當(dāng)下醒悟。
“你既然知道玄祭堂在此,還讓士兵以鐵甲上陣,這本就是大錯特錯?!睜柺庖崩淅湟恍?,“堂主不欲為難你,滾吧。”
晉楚律面色已然冷到了極致,可依然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笑容:“不愧是玄祭堂,小王真是受教了。”他竟也毫不含糊,轉(zhuǎn)身間已躍出殿門,“不過大小姐可別忘了,我等著請你到府上一觀……”
回聲陣陣,含著雄渾內(nèi)力。極天鴻皺眉道:“這晉楚律不僅城府極深,武功竟也如此高強(qiáng),恐怕不亞于你我。更可恨的是……”極天鴻俊美雙目怒意陡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想跟我搶人!”
林晚狠狠在他腦門上打了個爆栗:“你就只關(guān)注這些嗎?”極天鴻正欲回?fù)?,立刻感到了背后爾殊冶不善的目光。他哀嘆一聲,轉(zhuǎn)言道:“丫頭,按你的性格,是不會讓那小子輕輕松松離開吧?!?p> “當(dāng)然?!绷滞砝淙坏?,“今日,他只能自保?!?p> “五百親兵,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爾殊冶點(diǎn)頭,“接下來,就是你的專長了?!?p> 不久后,北海畔,一片金戈之聲。
北??こ窃僖淮位鸨饋?,比前幾次尤盛。驚人消息迅速席卷安息國土:北??じ笔亓壕┕唇Y(jié)金帳皇儲晉楚律謀反,于北海古城劫持了四皇子柔然洛昕。千鈞一發(fā)之際,樂正懷憶的一雙兒女突然現(xiàn)身,以五百親兵之力,讓反賊只單單逃走了晉楚律一人,余者全部束手就擒。
一時間,這消息也被許多好事之人添油加醋傳得更加離奇。有人說樂正大小姐受水神所佑,非同常人;有人說她當(dāng)眾挑戰(zhàn)兇名遠(yuǎn)揚(yáng)的金帳雍王,還可全身而退;有人說她在華夏地位尊崇,就連華夏皇室也不敢不敬;更有甚者已在打點(diǎn)禮物準(zhǔn)備送到樂正府上,意圖攀這高枝;還有不少安息俊杰聽聞大小姐年已十九,尚無婚約,當(dāng)下就怦然一動。
若是極天鴻知道這些人心中所想,恐怕會立馬提著清秋雙劍沖到元京鬧個天翻地覆了。
有蘇瑤瑟這位國手在側(cè),柔然洛昕和穆云輕的毒想不解都難。事實(shí)確如林晚所料,梁京受晉楚律指示,于水神祭當(dāng)日在眾人所飲的水中下了玄冰散。玄冰散本是西域帕米爾的一種名貴藥材玄冰不死葉所制,乃是能讓將死之人起死回生的神藥,可一些心機(jī)深沉的用毒高手卻以此為憑,將玄冰不死葉的克星綠木蛇膽制成藥引,服了玄冰散的人一旦吸入綠木蛇膽的毒氣,不久就會毒發(fā)倒地,身無一絲力氣。蘇瑤瑟對玄冰散也知之頗深,這才覓來解藥,救了柔然洛昕二人。
出于對林晚和林暮的安全考慮,爾殊冶并未在北??ねA?,而是帶著這一行人直接趕往元京?;矢乙裁孛芘沙鲇H兵追殺,卻盡數(shù)被和林初月所率領(lǐng)的玄祭堂高手打了回去。安息圣典在即,而林晚一行人,也終于抵達(dá)了元京。
元京,乃安息帝國國都,位于沃野千里的薩河流域之東,毗鄰薩河、天河兩大水系。元京規(guī)模宏大,人煙繁盛,與華夏九京不分伯仲,可謂是鐘靈毓秀之地,天賜人杰之都。
元京布局整齊規(guī)一,城中乃是皇宮與內(nèi)宮,內(nèi)城東、西、南、北分別為樂正府、和林府、皇甫府與爾殊府,此外還有四位皇子的府邸及留京諸王府邸。中城分為東西南北四大坊,巷巷人煙密集,另有東西二橋乃是商販云集之地。外城除民居與商坊外,還有巡防營駐地、玄元宮、無端崖三大禁地,旁人不得出入。
獬豸躺在林晚懷中,滿懷好奇將元京之景都看了個遍,繼而長嘆一聲。
林晚以前還從未見它心情如此,奇道:“怎么了?”
“這么好的景色,可惜我暫時看不了啦?!扁初魮u搖頭,“阿晚,此前我在北海古城強(qiáng)行化形,消耗過大,是時候沉睡一段恢復(fù)元神了?!?p> “你……”林晚一怔,旋而黯然,“是我不對,連累了你?!?p> “說什么話呢?”獬豸哈哈一笑,繼而不舍叮囑道,“阿晚,前途未知,你千萬小心,不可輕信于人。我沉睡之后,若是幽那家伙再陰魂不散,你一定要護(hù)好自己。有鹓雛和極天鴻在你身邊,我本不用如此,可……唉!”
林晚眼眶微微濕潤,她抱緊了獬豸,強(qiáng)顏歡笑道:“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p> “那就好……”
不久后,一道金光閃過,林晚腕上的金紋閃爍幾下,繼而長久地沉寂下去。
林晚握緊了手中水華,翻身下馬。在一人一馬之前的紅木府門前,掛著兩盞精美的燈籠。燈籠上一個熟悉的族紋映入林晚眼中,她抬頭仔細(xì)凝視著門上鎏金府匾。
“這就是樂正府嗎……”
“母親,女兒回來了?!?p> 遠(yuǎn)隔半座元京城,一條偏僻小巷中,晉楚律身著一襲玄色斗篷,桃花雙瞳此刻卻是滿含冷厲。他把玩著手中玉佩,似是漫不經(jīng)心問道:“完成了?”
“是,殿下,沒留一個活口?!鄙砗?,一名勁裝男子點(diǎn)頭。
“你退下吧?!睍x楚律喝退侍衛(wèi),卻并未動身。沉默良久后,他方才冷冷道,“不出來嗎?”
“梁京果然是你殺的?!币宦曒p響,極天鴻霍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極天鴻不屑一笑,“過河拆橋。”
“本就是個叛國棄主的走狗,有什么留下的價值?晉楚律依舊十分冷漠,“我雍王府可從不養(yǎng)賣主求榮之人?!?p> “嘖嘖,當(dāng)真是薄情寡義啊?!睒O天鴻俊美面容也逐漸冰冷,雙瞳逼視著晉楚律。
晉楚律被他這種無禮的逼視瞪得十分不自在,他正想出手教訓(xùn)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忽見他漆黑如墨的眼瞳詭異一動,竟生生化為紫色。晉楚律起先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可極天鴻卻悠然理了理衣袖,輕笑道:“無知的小兒,憑你也能殺我?”
再次對視,晉楚律百分百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先前極天鴻散發(fā)著一種冷漠的敵意,可現(xiàn)在眼前的這個青年的雙瞳卻如貓一般的慵懶,還平添了幾分詭異。他撇了撇嘴道:“看來你不僅是個自負(fù)的家伙,還是個空有一副皮囊的瘋子。我倒是很好奇,樂正婉為什么會要你做了她的貼身侍衛(wèi)?”
“晚丫頭?”極天鴻陰陽怪氣的一笑,右手搖了搖,加重語氣道,“你記清楚了,我可不是她的侍衛(wèi)。”
“那丫頭,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把你的心思收好一點(diǎn),小心哪天腦袋飛了?!?p> 剎那間,晉楚律的臉色以可見的速度徹底冷了下來。
“你小子……倒真是猖狂得可以啊……”
“怎么,想打一架嗎?”極天鴻依舊語不氣人死不休。
“不久之后,我就會讓你付出代價?!睍x楚律一字一頓道。他看了一眼天色,冷哼一聲,閃身離去。
極天鴻放聲大笑,良久,他忽然道:“你倒是第一次說了些合我口胃的話?!?p> “這是夸獎呢,還是諷刺呢?”
“不管是夸獎還是諷刺,你以后不可再隨意侵占我的意識!”
“呵,你還想要挾本君?別忘了那小美人的命可在我手上。”
“你!”
極天鴻憤憤不平,只想一巴掌把自己連同這老不死一起拍去見周公:“無恥之恥無恥矣!”
“無恥啊!”
寄觀
男二終于出來了,不是反派,小皇帝根不正但苗非常紅,至少看起來比某人靠譜的多(指指點(diǎn)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