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王輝杰

　　“喂——喂，傻杰，傻杰！！咳……咳咳！”

　　王輝杰睜開雙眼，被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吸引了注意力。他還沒來得及觀察面前這個區(qū)域的環(huán)境，就看到面前的男人面目猙獰地沖他低吼著：“發(fā)什么愣！還不趕緊開門！”

　　王輝杰想起來了，自己正在跟這個男人進行著“盜竊”。

　　時間是薪30年12月，距離禍星事件發(fā)生已經(jīng)過了三個月，木榕市跟其他不幸的城市一樣，病毒以極快的速度擴散，負責維護秩序的人員也都相繼倒下，就連他此時身旁的男人也已經(jīng)染上了病毒。沒有了“法律”和“道德”的約束，這座城市很快就變得充滿危險，僅靠金錢和道理已經(jīng)難以維生。

　　男人跟王輝杰的相遇比較戲劇化，因為王輝杰第一次見到他是在自家的沙發(fā)上。當時王輝杰剛從醫(yī)院辦理完父親的入院手續(xù)，又陪了父親幾天，回到家時發(fā)現(xiàn)大門是反鎖著的——但這對他來說并無大礙，他用某種神奇的方法打開門鎖，一進客廳就看到男人躺在沙發(fā)上，沒想到男人竟坦白了自己入室盜竊的事實，結果因為太困就想休息一下。

　　男人本來做好了對方會報警的心理準備，然而王輝杰當時已經(jīng)身心俱疲，父親住院的治療費想必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母親為此四處借錢，但這種時候每個人都只能顧好自己，除了父親之前結交的一兩個摯友以外，其他人都沒有回應。

　　因此他決定放男人離開。

　　男人看出王輝杰有心事，便蠱惑——或者說是“提議”王輝杰，與他一起去那些沒人的屋子進行盜竊。他當時是這么跟王輝杰說的，“比我們還惡劣的人多的去了，我們只求財不傷人，而且我們也只是去那些已經(jīng)沒人居住的房子，那些屋主可能都已經(jīng)死了，家里的東西也沒人用，再說你要錢也是為了盡孝，百善孝為先，上天也會原諒你的吧！”

　　男人后面也說了很多，但唯一打動王輝杰的，還是因為能以最快的方式籌集錢款，給他的父親支付醫(yī)療費用，分擔母親肩頭的重擔——也許正如男人所說，他只是想回報父母的恩情而已，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

　　然而，進行過幾次“盜竊”的行為后，王輝杰還是覺得這種事情不適合自己。用這種不義之財去延續(xù)父親的生命，如果被父親知道的話，恐怕要被他氣死。

　　“已經(jīng)夠了吧——我不想再干了。”王輝杰小聲回答。

　　“你在說什么夢話呢？咳咳——你不干的話，怎么給你父親支付醫(yī)療費??？住院費那些，加起來也還是要好幾萬吧，咳咳——別說傻話了，趕緊開門吧！”男人一手捂著嘴咳嗽，一手指了指中央緊閉的防盜門。

　　“可是——”

　　“咳咳咳！別，別可是了，唉——我答應你，這是最后一次好吧，咳咳！我們干完這最后一家就收手，你回去照顧你爸，至于我，我就去別處瀟灑了?！?p>　　聽到男人這么說，王輝杰也只好答應，實際上是不想男人再說太多話，這幾天男人咳嗽的厲害，偶爾還見到他咳出血來。雖然對方是個手段有些卑鄙的家伙，但不管怎么說還是幫助過自己的。

　　于是王輝杰俯身貼在防盜門上，就像往常一樣，這些門鎖在他面前宛如一個開放式的按鈕，輕輕一按，防盜門竟然就被輕而易舉地打開了。

　　“見這么多次也還是覺得神奇啊，咳咳咳！”男人用隨身攜帶的紙巾擦了擦嘴巴，王輝杰瞥見紙上的一抹猩紅。

　　“關著燈呢，應該沒人吧，你等我先去瞧瞧。”男人從腰包里拿出一塊毛巾，上面散發(fā)著某種刺鼻的味道，在撩起的衣角下方還藏著一把短刀。

　　王輝杰看了看走廊的兩頭，然后也躡手躡腳地鉆進屋里，輕輕地掩上門。

　　屋子里靜悄悄的，客廳沒有開燈，從單薄的紫色窗簾下方透進些許陽光，為這個面積不到10平方米的空間提供照明，靠墻擺著一張沙發(fā)和桌子，木質地板上鋪著白色的絨毛地毯，上面隨機性的出現(xiàn)褐色的斑點。

　　在靠近陽臺的地方放著一張圓形的靠椅，椅背上掛著幾件薄紗般的外套和女性的內衣，椅子上放著一個毛絨玩具，看出來這間屋子的主人應該是位年輕的女性。與沙發(fā)相對的一側墻壁上掛著一款液晶電視，兩側分別放著一臺立式音箱，電視下方的柜子上擺著一個游戲機，游戲上擱置著一黑一白兩個游戲手柄，可能偶爾會有其他人光顧這間屋子。

　　當然這里的其他人并不包括他們。

　　屋子里頭傳來一絲動靜，是男人剛剛進去的位置，動靜持續(xù)了一會后就消失了，王輝杰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透過門縫看向里面時，正好看到男人從包里掏出繩子，出于好奇，王輝杰推門而入。

　　他看到房間的單人床上躺著一名女性，年齡大約在20歲左右，房間的配色與客廳類似，除了一張單人窗外，角落還擺著一張電腦桌，此時桌面下方的機箱里傳出七彩炫麗的光芒，竟成為了房間里的唯一光源。

　　“喂，愣著干什么，過來幫忙！一會她醒過來就不好了！”男人邊說便向他扔去一截繩子。

　　王輝杰湊近一些才看清女性的全貌，在強效安眠藥的作用下，對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覽無余，望著床上宛如一具橫尸般任人擺布的女孩，王輝杰咽了口唾沫。正處于青春期的他，自然是難以控制自己在見到異性肉體時的沖動，望著男人將繩子一圈一圈的纏繞在女性曼妙的軀體上，王輝杰感覺大腦深處有什么東西正在蠢蠢欲動。

　　“喂！咳咳咳咳……別發(fā)呆了，別忘了干正事！”男人喊了一聲，用繩子一端敲了敲王輝杰的腦袋，這才把王輝杰的意識喚了回來。

　　二人一前一后將女性的手腳捆牢，跟男人比起來，王輝杰顯然是個門外漢，男人僅用一只手就把他打的結解開，二人無言的對視了一會后，男人嘆了口氣。

　　“你還是去外面找找看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吧?！蹦腥藢⒔忾_的繩子重新繞在了女性的手上，看著男人先把女性的雙手交叉，然后熟練地以劃十字的方式將其綁好，王輝杰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存在竟有些多余。

　　于是他聽從男人的話回到客廳，將每個抽屜和柜子都翻開來查找，但也只是找到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化妝品和洗護用品，再就是與電視機連接的游戲機的光碟，但現(xiàn)在很多游戲機已經(jīng)用不上這個了。

　　“怎么樣，找到什么東西沒有？”男人從房間里探出頭來，王輝杰搖了搖頭，對方隨即回了一句“再找找”后，便回到房間里，沒過一會，就聽到里面?zhèn)鱽矸涞构竦穆曧憽?p>　　就算你這么說，也還是沒有啊——王輝杰心想，也許是他真的已經(jīng)厭倦了這種事情，所以他只希望今天早點結束，從此金盆洗手，去找份工作認認真真的賺錢。

　　陽臺外忽然傳來一道雷聲，王輝杰向外看去，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打開陽臺門便能聽見激烈的雨聲，他隨即又把門關上，回到客廳里。

　　這時，他看到沙發(fā)底下竟藏有輪子，這樣的輪子分布在沙發(fā)的四個角落，仔細看去，在輪子的旁邊就是沙發(fā)的櫈腿，這些輪子是安裝在沙發(fā)底下的抽屜里的，只是剛剛這些白色的輪子跟地毯融為一體，沒有被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罷了。

　　就在王輝杰把手伸向沙發(fā)時，大門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響，他整個人定在原地，以為是聽錯了，然而這聲音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大概有三四秒左右，中途停頓一會后又繼續(xù)響起。

　　有誰在試圖打開門鎖！

　　王輝杰本想沖進房間將這件事情告訴男人，然而當他抬頭的那一刻，大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