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大文宴【下】
醉吟樓外。
經(jīng)過易容的秦衣和秋棋對視一眼。
秋棋問道:
“咱們怎么進(jìn)去?”
秦衣笑了。
“當(dāng)然是大搖大擺的進(jìn)去?!?p> “其實往年這大文宴說是要一一甄別舉子的身份,但實際上那么多趕考舉子,官府中人哪來那么大的閑工夫,一一去識別?”
“一般參加大文宴的人,包括官員、考官在內(nèi),就算沒有千位也有幾百?!?p> “這可是醉吟樓啊,平時出入的都是高門大戶,誰不想混進(jìn)去?”
“兩年一度的殿試前大文宴,就是混進(jìn)醉吟樓最好的機(jī)會,你以為混進(jìn)去的人就少嗎?”
“門口的侍衛(wèi),分辨起來,充其量只看兩點。”
“第一,行頭、裝扮、外貌?!?p> “他得觀察你看起來像舉子還是像官員,要是一看就是要飯的,那肯定不讓你進(jìn)?!?p> “第二,假如你看來緊張至極,畏畏縮縮,那就是混進(jìn)來的,必然會被攔住?!?p> 秋棋恍然大悟。
“噢,合著這就是一場心理戰(zhàn)。”
“他們也不會硬揪著你的身份,但你得擺出正氣凜然的樣子,就裝出你就是來參加宴席的?!?p> “在人數(shù)過多,要限流之前,基本都能混進(jìn)去?”
秦衣點點頭,泯然一笑。
二人當(dāng)即昂首挺胸,大踏步穿過門口的侍衛(wèi)。
果然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秋棋朝著秦衣豎了個大拇指。
正這時。
背后突然有人喊道。
“前面的二位兄臺,可否稍等一下???”
秋棋心里咯噔一聲。
難道被人發(fā)現(xiàn)了?
不應(yīng)該吧!
秦衣眼神微微一變。
但臉色依舊如常,強(qiáng)作鎮(zhèn)定,回過頭一看。
只見那是個書生裝扮的年輕人,身上還背著個書袋子。
他伸著手招呼秦衣二人。
秋棋看了秦衣一眼,問道。
“可是在叫我們?”
年輕人小雞叨米一般地點點頭,三步并作兩步的小跑上來。
呼哧帶喘的。
一看身體就很羸弱。
不是武夫。
他急急忙忙跑到近前,朝著秦衣二人插手施禮。
“見過二位兄臺,小生乃是定州州領(lǐng)袁老的門生,小生姓祁名海,自文幼?!?p> “入得帝都,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p> “尤其是參加這號稱文壇第一宴的大文宴,心馳神遙,緊張萬分,不知……可否與二位兄臺一道同行?”
秦衣又是和秋棋對視一眼,同時松了一口氣。
原來只是個路人。
二人還禮。
秦衣道。
“我乃極北人士,姓奕名勤,字北季?!?p> 他將他的名姓、表字都顛倒了過來,以此來作為“新身份”。
秋棋同樣如此。
“這位是我的師弟,與文幼兄還是本家,姓祁名秋,字西澄?!?p> “我二人皆是極北人士。”
三人相互寒暄幾句,便并肩朝著醉吟樓內(nèi)走去。
祁海眼睛一亮
“哦?小生聽二位兄臺以師兄弟相稱,莫非二位出自道家?”
“不知二位兄臺師承何門何派,可愿告知?”
極北因為有大寒峰萬全觀存在的緣故,所以一向道徒云集,道門匯聚。
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道觀不可勝計。
所以遇見來自極北的道門子弟,他也并不覺得意外。
路人見面之后,相互見禮,詢問一下師出,這是非常尋常的事情。
尤其是在文人的圈子里。
一方面能凸顯對老師的尊敬,師者為上。
二來就是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祁海一開口說的便是自己師承定州州領(lǐng),也是因為文人的習(xí)慣。
秦衣直言答道。
“我兄弟二人師承萬法居士,無門無派,隨恩師四海云游,飄零無根?!?p> 祁海想了一下。
萬法居士?
從沒聽說哪個道師,或是哪個德高望重的道門人,是叫這個名號的。
無門無派?
這怎么可能?
凡是道門門徒,必有觀門傳承。
八成是門庭太小,不好意思說出來吧。
不過他也并沒有因此對秦衣二人產(chǎn)生什么成見,反而認(rèn)真說道。
“久仰久仰?!?p> “早就聽恩師說過,道門之學(xué)比我儒家之學(xué)更精深,深不見底,二位兄臺氣勢不凡,一看便是名師出高徒?!?p> 三人商業(yè)互吹了一番,很快就走入了醉吟樓。
醉吟樓作為大靖第一樓,其氣派之感,雍容之氣,令人倍感驚奇。
雕梁畫棟,金碧輝煌。
有四時不謝之花常開,有八節(jié)長春之草做襯。
燈火通明,妙閣樓臺,令人眼花繚亂。
四周嘈雜至極,人聲鼎沸。
文人們?nèi)宄扇旱拈e談文墨,官員們相互閑聊家國大事。
等待著宴席大開。
秦衣三人挑了個三樓能夠縱覽全樓情況的位置坐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祁海這個人很有意思,像個文人的樣子,世界觀很正,說起話來文縐縐的。
張口閉口“古人云”“某某大家曾言”“某某經(jīng)典曾言”。
秦衣覺得挺有意思。
其實對于殿試的賄賂考官之風(fēng),他也略有耳聞。
可是看這個祁海的意思,似乎真的是打算正正經(jīng)經(jīng)靠著自己的能力來科考。
這次參加大文宴,也并不是為了趨炎附勢,走捷徑。
只是為了瞻仰一下大儒風(fēng)采。
對于這樣正直的人,秦衣一向比較喜歡。
這個“喜歡”指的當(dāng)然不是性取向。
所以兩相交談起來,還算比較融洽。
秋棋則是一直在觀察四周,時不時的在秦衣耳邊說上兩句什么。
祁海聊著聊著,突然提起。
“北季兄,你可曾聽聞,這‘文宴三關(guān)’?”
秦衣身在帝都,怎么可能沒聽說過大名鼎鼎的文宴三關(guān)?
但眼下他的身份是出自極北的道門門徒,參加大文宴也是一時興起。
為了不露餡,他搖了搖頭。
“哦?這個我倒是不知,文幼兄可否給我介紹一二?”
祁海正襟危坐,似乎一提起這個就感覺到無上的光榮。
“所謂文宴三關(guān),其實就是為了宴席氛圍增添些許彩頭?!?p> “第一關(guān)名為詩關(guān),在座每一位都可以到樓下高臺之上即興賦詩,筆墨紙硯早已備好?!?p> “而且,凡是在詩關(guān)寫下詩文的人,都能得到一位考官或是一位大儒的點評。”
“若是能讓顏予先生點評一二,小生此生無憾了!”
“最終拔得頭籌者,顏予先生還會親自抄錄一遍他的詩,贈予他!”
他提到的顏予先生,是大靖王朝有名的一位宿儒,人稱大靖第一儒生。
也是這次殿試的總考官。
官拜內(nèi)閣二品圣相。
和盧曦的爺爺,老圣相盧曲聞并稱為“顏盧”。
是大靖文學(xué)界真正的第一把交椅。
內(nèi)閣首輔王璞齊都曾說過:“單論舞文弄墨,余遠(yuǎn)遠(yuǎn)不及妙廉?!?p> 顏予字妙廉。
“這第二關(guān)便是詞關(guān),由顏予先生自詞牌池中抽取出某一詞牌,同樣是在座之人,即興填詞?!?p> “第三關(guān)乃是對關(guān),吟詩作對,文人最愛……”
秋棋聽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好老套的三關(guān),這大文宴好歹也傳承了這么久,真是一點亮點都沒有。
祁海卻是眉頭一皺。
文宴三關(guān)那就像是他眼中的萬里長城。
從小到大,他做夢都想?yún)⒓游难缛P(guān),做夢都想博得顏予先生的墨寶。
“西澄兄莫非覺得這文宴三關(guān)有何不當(dāng)之處?”
秦衣輕輕扯了扯秋棋的衣角,示意他別亂來。
秋棋聳了聳肩。
“也沒什么,只是覺得這三關(guān)未免太過尋常,毫無亮點?!?p> “而且,若有人早作準(zhǔn)備,也起不到試金之用。”
“無趣得緊吶?!?p> 祁海有些不太愿意,但是又覺得秋棋說的有那么幾分道理。
正想著應(yīng)該如何反駁。
背后突然有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那小友覺得,這文宴三關(guān)該當(dāng)如何更改,才能起到試金之用呢?”
驢子太丑
新的一卷開篇,寫的比較謹(jǐn)慎,晚了一會兒,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