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一江春水蓋文宴!【上】
帝都才子荀陽荀玉玨,乃是當朝首輔王璞齊的首席門生。
也是王璞齊的親外甥。
早在年幼時就因才學過人而聞名帝都。
盧曲聞圣相曾在讀過他幼年時期的一些詩詞后,感慨道。
“詞文中飽含濟世之情懷,若能善加引導,日后必大不凡也?!?p> 他在眾星捧月一般的環(huán)境之中成長起來,早就習慣別人對他的敬慕。
早就習慣別人因他的詩才而驚嘆。
可此時,他明明已經(jīng)寫好了一篇詞文,可那一群廢物居然都圍在一個無名之輩的身邊?
對他堂堂帝都第一才子的詞作視之不理?
他嫉妒心起之下,也跟著掃了一眼對方的詞文。
一看那個丑不可言的書法,他就懶得再多看了。
周圍兩個才子簇擁著他,爭相要看他的詞文。
他滿意地點點頭。
這才應該是我荀玉玨的待遇嘛!
他故作謙虛的謙讓了一陣,這才“迫于無奈”的將手里的紙遞給兩個才子看。
才子看畢,均是一副驚為天人的樣子。
“玉玨兄真是文采壓大靖,書法震文壇??!”
二人盡其所能的夸贊。
荀陽內(nèi)心飄飄欲仙,表面上故作謙遜,連連擺手。
“豈敢豈敢,二位兄臺謬贊,玉玨愧不敢……”
他話音還未落地,只聽到后方一連串倒吸冷氣的聲音伴隨著驚呼聲。
“嘶……”
“嘶……”
甚至還有一個手捧折扇的才子,興奮的將手里的折扇都摔到了地上,口里驚呼道。
“絕了!真是絕了!”
秦衣湊前兩步,只見秋棋最后收尾的兩句乃是: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p>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他眼睛一亮。
秋棋,不愧是秋棋??!
他一個外行人都能看得出,這句“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堪稱絕句。
其他文人豈會看不出來?
人人皆嘆。
“這首御歌行,必將載入文壇史冊!”
“一江春水向東流,一江春水向東流!他,他究竟是誰,怎能寫出如此生動傳神的詞句!”
“此文不朽!此篇華翰不朽??!”
前面的荀陽滿臉不信,默默側(cè)頭看了一眼,旋即回過頭去。
臉上的表情更加不屑一顧。
身邊的才子問他:“玉玨兄,你就不好奇那人是如何將御歌行收尾的嘛?”
荀陽搖了搖頭,冷笑一聲。
“二位兄臺莫非還未看出,那亭中才子,其實都是那作詞之人雇來捧場之人?!?p> “玉玨以身家性命擔保,那詞文就算有些意境,也絕無那些人浮夸稱贊那般絕妙?!?p> “說白了,不過是為了俘獲天子青睞的小把戲?!?p> “真才實學四字,絕非三兩句吹捧便能拿得上臺面的,那是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苦工,方能達成的?!?p> “稍后由列位大儒點評之時,便是此人名聲掃地之時,眼下被捧得再高,最終也只會隕落如塵埃?!?p> “二位兄臺切記,不可像后方那位愚昧之徒一樣?!?p> “只會追求蠅營狗茍的小利,只會追求不切實際之物,卻忘取了刻苦學習、謙遜做人這八字至理箴言。”
“唉,玉玨真替眼下文壇之風氣感到悲哀?!?p> “大國遲遲未興,皆因小人不絕?!?p> 兩位才子就如同搗蒜一樣,飛快的點著頭。
稱贊道。
“還是玉玨兄慧眼識珠,一眼看出那小子毫無實學?!?p> “是啊,若是普天之下文人,皆如玉玨兄這般深明大義,何愁文壇不興??!”
三人說話間,已經(jīng)走到了上交詞作的地方。
荀陽當先將自己的詞作,遞交給了一位正安帝近臣。
在這次大文宴上收攏詞作的近臣,乃是正安帝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陳角。
陳角一看見是荀陽,驚道。
“原來是玉玨才子,方才陛下還曾提到過玉玨才子之名。”
“看來這詞關(guān)頭籌不用再評了,定是玉玨才子囊中之物?!?p> 荀陽報之以微笑。
“公公此言,玉玨實在愧不敢當,玉玨之才,不過爾爾?!?p> “勝過玉玨者不知凡幾,可不敢如此自負?!?p> ……
當陳角接過秋棋的詞作時,拿眼隨意一打量,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這烏漆嘛黑的是個什么玩意?
好丑的字!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要撕掉這張紙,不要去玷污天子與其他官員的眼睛……
但他忍住了。
將所有的詞作收歸一處,陳角示意諸位才子在此等候。
他在兩位甲士的跟從之下,邁步朝樓上走去。
目送著陳角上樓的背影,秋棋和秦衣隔空對視一眼,輕輕點了一下頭。
……
樓上。
正安帝正想再吃幾口西瓜,后面的御醫(yī)湊了過來。
“陛下,這西瓜雖好,但畢竟是寒性之食,陛下病情反復,還是不宜多吃……”
正安帝委屈巴巴的閉上嘴。
咬著牙擺了擺手,示意美人不用再喂了。
眼睛還忍不住朝旁側(cè)的果盤上面瞟……
御醫(yī)心里好笑。
都說云王最像陛下,因為都視美食如命。
恰此時,陳角走了進來,手上捧著一個金邊做襯的木盒。
所有才子的詞作,都被收容在了其中。
他走到正安帝的身前,跪伏在地,畢恭畢敬的將木盒呈遞到正安帝的手邊。
正安帝指了指顏予。
“交給顏卿和諸位儒家卿眾吧,朕在詞作方面造詣不高?!?p> 陳角授命起身,正安帝突然又道。
“你且等等,將那首御歌行拿來朕看……”
陳角猶豫了一下。
“陛下……”
正安帝疑惑。
“怎么?”
陳角哽了一下。
他想說那個字太丑了,但是想到這好像不太合時宜。
忙不迭的打開木盒,將放在最上面的御歌行拿了出來,遞了上去。
正安帝沒接。
示意左側(cè)的美人。
“你讀來給朕聽?!?p> 左側(cè)的美人是去年正安帝挑中的新歡,號為洛美人。
洛美人聽旨將紙頁接過。
咕咚。
陳角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有些同情的看了洛美人一眼。
旋即將木盒交到顏予手中。
顏予打開木盒,并未挑選,直接拿了放在最上面的一張出來。
正是陳角“特別關(guān)照”放在這里的荀陽的詞作。
旋即,他又走到屏風的另一側(cè)。
將木盒遞交到一眾大儒和殿試考官的手中。
任由他們挑選,進行點評。
洛美人接過紙頁,本準備張口念,可卻低著頭看了半天。
一腦袋問號。
正安帝狐疑的側(cè)過頭。
“還在耽擱什么,朕相信,不止是朕想要聽這首御歌行,滿座愛卿定也與朕同等心緒?!?p> 洛美人辨認了半天,聽到正安帝催促,猶猶豫豫的開口念道。
“御歌行?!?p> “春花……秋……秋……”
正安帝眉頭皺的更緊。
“念個詩還如此含混不清,朕要你何用?”
“雖然都言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但身為朕之美人,豈能連斗大的字都不識一個!”
“糊涂的東西,還不將詞作交給徐美人來念!”
正安帝右側(cè)的美人號為徐美人。
徐美人譏嘲的掃了洛美人一眼,趾高氣揚的將紙頁一把拿了過來。
那眼神就像是在說:
“與我爭陛下?再回私塾去念個二三十年書吧!”
結(jié)果一接過來,她就傻眼了。
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心里將顏予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招呼了一遍。
這特么什么才子???
就這一手狗爬的字,還能拿的出來?
你的眼睛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