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河回到家換鞋的時候,剛好過去了整整20分鐘,他的時間觀念一向準確的嚇人。
顧傾音原本坐在沙發(fā)上捧著書看,在聽到玄關(guān)處的動靜后,她才合上書起身。
看到陸星河還夾著筆記本電腦,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是把工作帶回家來處理了。
其實這兩個人之間并沒有太多的話,雖然關(guān)系已經(jīng)和好,但顧傾音是個高冷人設(shè),而且陸星河似乎也習(xí)慣了她這副樣子。
只要顧傾音偶爾能做些為他著想的事,陸星河就覺得很好了。
顧傾音步入餐廳,將瓷盤上的玻璃罩一一掀開,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陸星河錯愕的臉。他盯著邊緣燒焦的菜葉,竟然有些愣怔。
“不好的話我就倒了?!?p> 冷著顧傾音的招牌表情,顧傾音順勢端起一盤離她最近的三文魚小餅,轉(zhuǎn)身就要朝垃圾桶那里走去。
“別——”陸星河從身后伸出胳膊,靈巧地奪走了她手上的瓷盤,又放回了餐桌上。
接著自己徑直拉開顧傾音身側(cè)的椅子,坐好后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看起來能吃的豆腐。
他的表情……
他面無表情的咀嚼完并咽了下去。
顧傾音見陸星河吃了,這才冷冷地拉開椅子坐在她身側(cè),眼角掃了下對方,接著鎮(zhèn)定從容地隨便夾了一筷子。
顧傾音嚼了兩下,就被嘴里那股辛辣刺激的味道震住了。
她一時沒忍住張開了嘴,條件反射地把剛才的菜吐了出來。
怎么會?
她前世雖然不經(jīng)常動手做菜,但絕對不會是這種的黑暗料理啊。
陸星河見慣了顧傾音生氣的模樣,矜持的模樣,冷漠的模樣,但還沒從見過她有什么失態(tài)之處。
顧傾音是顧家獨生女,自然接受的也是最出色的私教,作為顧家最出色的女兒,一直都是那副端莊又矜貴的姿態(tài)。
現(xiàn)在看著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模樣,陸星河竟覺得難得的可愛,他忍不住補了一刀,“昨天你給咱媽燉湯,幸好她沒喝。”
顧傾音沒注意到陸星河的話,她還沉浸在失敗的菜品中無法回神。
這倒不是被嘲笑了導(dǎo)致自尊受到打擊,而是她擔(dān)心自己的計劃出現(xiàn)變故。
顧傾音本來想讓陸星河養(yǎng)成早點回家的習(xí)慣,在這個基礎(chǔ)上,繼續(xù)潛移默化的培養(yǎng)陸星河。
至于其他習(xí)慣,初級嘗試就如此失敗,以后陸星河恐怕會躲過飯點才愿意回來吧。
顧傾音沉默地看了陸星河一眼,頓了頓,突然就蹦出了句,“明天你幾點回來?”
聞言,陸星河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他原本想逗逗顧傾音,但看到對方暗藏擔(dān)憂的眼神后,突然就不忍心嚇唬她了,“6點?!?p> “你還回來?”顧傾音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識的就把心中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她把話出口就懊惱了,隨即又立刻擺出一副冷淡矜持的模樣,“喔,我知道了。”
自從陸星河答應(yīng)了按時回家以后,顧傾音就開始抓緊惡補廚藝。
在這期間,張安安還給她打過幾次電話,顧傾音都以各種借口拒絕了兩人見面。
一周后,陸星河的辦公桌上多了個被封好的牛皮紙袋。
他看到那熟悉的潦草筆跡,就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了——張安安的資料,到手了。
張安安,性別女,年齡24歲。父母都是塑料工廠的車間員工,她畢業(yè)于S市商貿(mào)經(jīng)濟大學(xué)(不出名的三流學(xué)校),酒店管理專業(yè)……
她的背景確實很簡單,連親戚都沒有一個強勢點的,但她的交際圈卻和她的階層完全不同。
除卻顧傾音,她的朋友圈子里最重量級的就是陸星河的父母了。
張安安平日喜歡去S市中心的購物街,并熱衷在那些奢侈品店面四周閑逛。
另外一個她常去的地點,名字叫明珠,也是S市較高端的休閑娛樂場所,里面的人魚龍混雜,她每天都會在那里跑步。
至于和陸父陸母的相識,則屬于一個巧合,或者說是人為的巧合。
兩年前,陸母剛從明珠的一家美容會所里出來,就被從暗巷里竄出來的小偷搶了包。
面臨這種突發(fā)情況,陸母驚嚇的尖叫起來,于是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力,其中也包括了張安安。
張安安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竟然沒有半分猶豫,而是英勇上前和歹徒搏斗起來。
像這種小偷基本都是團伙作案,身上也攜帶著危險物品,張安安立刻就被人打倒在了地上,而且還被捅了兩刀。
陸母眼見這個小姑娘因為自己遭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zāi),她愧疚之下,親自把張安安送到了市區(qū)內(nèi)最好的醫(yī)院,同時調(diào)查出那伙小偷并將他們送進了監(jiān)獄。
張安安心地格外善良,一直安慰陸母不要替她擔(dān)心,還堅持自己去掏醫(yī)藥費。
陸母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分就蹭蹭的漲,覺得張安安不但熱心還很善良,就給張安安留了名片。
后來兩人一來二去的就聯(lián)絡(luò)上了,張安安每天都會給陸母打電話,講講身邊的趣事,陸母被哄的特別開心。
陸星河看完這段資料后,又細細地分析了張安安其他人脈,總之,沒有一個家庭條件比她差的。
而且最讓陸星河感慨的一點是,這些朋友要么家里經(jīng)商,要么家里從政,最不濟的也是公司里的高管。
張安安和他們的階層差了那么多,唯一能讓那些人看重的,也只剩她那張有點姿色的臉了。
罷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
陸星河只關(guān)心的是,張安安和陸母的結(jié)識,難道真是她熱心善良?這個假設(shè)提出來,陸星河自己都笑了。
在資料里,張安安去的每個地方,都是她根本消費不起的場所。而她也確實不消費,只在周圍散步,或者跑步。
然后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讓她撞見了陸母。
張安安是個有野心的女人,能忍耐,還有手段,關(guān)鍵時刻對自己也下得去狠手。
陸星河面無表情地在心底逐一評判,這種人其實最可怕,他們根本就沒有底線,恐怕自己母親遇見搶劫也是一個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