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p> 陶吉起身,快步朝屋后跑去,江南歌連句‘謝謝’都沒來得急說,還真是個熱心腸的小哥兒,比他那主子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江南歌收好鞭,把切好的饅頭片用削好的樹枝串起,移到火堆前,找了幾根粗裝的樹桿支起簡易的燒烤架子。
而這一系列熟練的動作,全部落進歐陽墨那雙墨藍色的眸子里。
“姑娘,還真有鹽巴?!碧占踔鴤€土陶罐興沖沖的跑進來,把陶罐往江南歌面前一晃,“還不少呢。”
陶吉看著她嫻熟的把冷冰冰的饅頭烤成金黃色的饅頭片,香飄四溢,沒償也知道人間美味,看著饅頭片不停的咽口水。
“沒想到這饅頭也能像烤兔肉這般烤食?!?p> 江南歌因戴著面紗吃東西不方便,她用手從下撩開,饅頭片從底下送進去,咬了一口,“嗯,好吃!”
她這一系列的動作略顯笨拙,絲毫沒有打架的時候那般靈巧。
歐陽墨添了根柴,頭都沒抬,淡淡開口,“想吃自己烤,盯著別人做什么。”
陶吉這才后知后覺,抹了下鼻子,正欲轉(zhuǎn)身,被江南歌叫住,遞了串饅頭給他,“欸,小哥兒,拿去吃。”
陶吉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姑娘客氣了,我們還有,嘿,自己烤……”
江南歌看了眼他身后不動如松的歐陽墨一眼,真是個多管閑事的主,“無妨,我這夠了,拿去。”
不管接不接,直接塞在他手上,然后繼續(xù)掀面紗吃烤饅頭片。
陶吉為難的回頭看眼歐陽墨,張了張嘴,見他也沒反對,便拿著饅頭片向江南歌道謝,“多謝姑娘?!?p> “嗯?!?p> 江南歌關(guān)也沒抬,胡亂應(yīng)了一聲,除了自己吃的,她還給小豆丁留了幾片。
陶吉想把饅頭片遞給歐陽墨,見他搖搖頭,隨后閉目小歇,便獨自吃起來,不光聞著香,吃起來也是真的香。
其實江南歌也只吃了個七分飽,平時她在特種隊,一個人能吃三四個饅頭,現(xiàn)在這小饅頭就倆,還分了,只等明日出了這個地方再買吃的了。
小豆丁因為在退燒,又睡在火堆旁,頭上不停的在冒汗,似乎有些不舒服,翻了個身,呢喃著叫了聲“阿娘”。
江南歌在他耳邊輕應(yīng)了聲,“乖,娘在?!比缓笮⌒牡慕o他擦額上的汗珠,動作輕柔,言語溫潤。
此時已是丑時,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她扶小豆丁起來吃了饅頭片,又喂了水,看向火堆旁一直打瞌睡的陶吉道,“你們先休息吧,我值夜?!?p> “嗯?”陶吉渾渾噩噩的努力睜開眼睛,“哦,沒事,我還撐的住,姑娘你休息。”
江南歌無奈,“你都快栽到火堆里去了,也不怕頭發(fā)給火燎光了,行了,你睡吧,我兒子正好醒了,也睡不著,你們先休息吧,我撐不住了再叫你們?!?p> 她不想欠人情,尤其是陌生人,除了那個一直不怎么說話的人,陶吉印象還是不錯的。
“不……”
“也好?!?p> 歐陽墨搶先一步,打斷了陶吉要說的話,隨后直接靠在身后的木柱上,雙腿伸直,兩臂環(huán)胸,微側(cè)過身子,閉目休息。
江南歌看著他這一連串動作,倒是沒見過這么不客氣的男人,便也由著他,沒再說話。
倒是陶吉覺得今天的歐陽墨有些不對勁,他平時可不是這樣沒風度的,只好略帶歉意的沖江南歌笑笑,“那就有勞姑娘了。”
“客氣了?!?p> 江南歌將睡不安穩(wěn)的小豆丁抱在懷里,輕輕撫著他的背,哄他入睡。
這是她在這五年里學會的,以往23年的生命里除了爸爸就是戰(zhàn)友,她可以睡泥坑滾沙海,讓她拿針線比殺人還難,更別說哄孩子了。
母愛是個神奇的存在,無師自通。
“我想聽阿娘唱歌?!毙《苟∷臅r間太長,這一醒來便睡不著了。
江南歌先是對他做了個‘噓’的手示,然后把他往懷里提了提,“好,想聽什么,阿娘給你唱,只能輕輕唱,不然會吵到別人休息?!?p> 小豆丁默默點點頭,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世上只有媽媽好?!?p> 這是江南歌來到之后唱的第一首歌,從現(xiàn)代帶來的一首歌。
“好?!?p> 江南歌以前不敢唱這歌,因為她連媽媽的面都沒見過。
她出生那天,媽媽被爸爸仇家仇殺,她是媽媽用生命護下來的。
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她陰差陽錯的做了小豆丁的母親,便將這份對媽媽的愛全部傾注于他身上。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
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像是蚊子的嗡嗡聲,但對面火堆旁假寐的歐陽墨卻字字聽的真切,驟然睜眼,心頭突然‘咯噔’一聲。
她怎么會……
他后側(cè)身對著江南歌,所以即便他睜著眼,只要不動,江南歌就察覺不到他醒著。
可他很想回頭看一眼,迫切的想要確認,這聲音是否從她口中發(fā)出的。
“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里找……”
江南歌輕柔綿軟的聲音唱著,腦海里全是爸爸的臉,不知道她在現(xiàn)代是什么情況,真的死了嗎?
那爸爸怎么辦?
“阿娘,你為何哭了?”
滾燙的眼淚滴在小豆丁的臉上,他抬頭,又伸出肉肉的小手幫她擦掉還在睫毛上未落下的淚珠。
江南歌笑笑,輕握住他的小手,“娘沒事,你快睡?!?p> 小豆丁怔了片刻,小聲問,“阿娘是不是也想媽媽了?”
他從小就知道媽媽同阿娘的意思,是江南歌第一次唱這歌時告訴他的。
“是啊,阿娘也想媽媽了,可惜見不到了?!闭f著,她將小豆丁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小豆丁微探起小身板,在她臉上親了下,然后異常堅定的看著她,“阿娘不哭,小豆丁會一直陪著你,陪你找阿婆和阿公?!?p> 歐陽墨將對話一字不落的聽了去,他更想知道的是,她為什么會唱那首歌?
江南歌自認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每每小豆丁這么懂事的安慰她時,都直擊她內(nèi)心深處無法言說的秘密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