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認識么
我見過的女生,一個都沒她這么順眼。
——《“渣言”語錄》
率先入目是一烏黑的頭頂。
“對不起?!?p> 白至善抬起頭,面色蒼白,有氣無力的語氣,像根纖細無比的花身,輕輕一碰便彎折,弱不禁風。
烏黑的發(fā)色跟那張病態(tài)白的臉,單調的顏色湊在一起,白瑩剔透,惹眼極了。
沈言盯著她幾秒,微瞇起了眼睛。
“這不是今天在二樓的那位同學嗎?”
“錯,是見著沈言惡心就吐的那位同學?!?p> 幾個男生頓時笑成一團。
“沈言你也有今天,我舒服了?!?p> 白至善只覺得耳嗡嗡響,一會便消失在了拐角。
一邊的梁北笑臉還沒拉下來,看見沈言面上沒什么表情,倒不自在了起來。
梁北在他肩上砸了一拳,“又見鬼了?你可千萬別跟個女生計較啊,人家道歉了,見好就收?!?p> 沈言熄滅屏幕,放進兜里,掃他一眼,“收什么?!?p> 接著側頭往后看了一眼,說:
“認識么。”
梁北不解,“什么?”
幾秒梁北聽懂了,面上恍然,“不認識,估計是對面教學樓的,沒見過?!?p> “我認識啊。”一哥們出聲。
沈言抽出手,眼神示意他繼續(xù)說。
“她叫白至善,跟我們同一屆,高二文科一班的?!?p> 停頓幾秒。
“不至于吧就這點破事你要跟個小姑娘算賬?沈言你還是個人嗎?”梁北一聽不淡定了。
“梁北你哪根神經搭錯了,沈言這哪是算賬,這分明是看上了!”
此話一出,幾個哥們都有些炸了,嘻嘻哈哈笑開,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
“看上個屁!沈言你還不知道他呢,人不來招惹他就好了?!?p> 沈言眉峰攏起,似是嫌吵。
“好奇,順便問問?!?p> 梁北信他的話才是搭錯神經了,又拍了下他,頗苦心苦婆勸道:“你可千萬別找人算賬,別像上次那樣,搞得人妹子哭唧唧的?!?p> 梁北最煩女生哭了,一哭就一發(fā)不可收拾。
沈言看神經病似地看他一眼。
“我是個人?!辈皇切笊?。
梁北嘁了聲。
說沈言看上白至善的那哥們摸不著頭腦,好奇不代表沒看上…吧?
-
“撕啦——”
白至善將沖劑撕開,一顆顆細小的黑色藥丸倒在手掌心,散發(fā)著一股怪味。
聞著都覺得苦。
白至善眉頭緊鎖,一手握住霧氣騰騰的透明水杯,仰起頭,一股腦將藥丸送進口中,再灌一口滿滿的熱水。
“咕?!币宦曆氏?,一股暖流趟過喉間,直達胃里。
口腔還遺留著苦澀的藥味,過后連舌頭都是澀澀的,泛著苦。
將沖劑的塑料袋折了幾折,扔進垃圾桶,走回來又灌了幾口熱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一刻白至善覺得疼痛有所緩解。
她逃離苦海般,淺淺彎了下唇。
上節(jié)課的筆記白至善沒能及時寫上,這會黑板也給值日生擦了,她便向同桌趙莉借。
捉著筆抄筆記的間隙,白至善一下回籠似的,剛才撞人的場景一下在腦海走馬觀花似的閃過。
撞上的那刻記憶是最深刻的,因為那一撞,持續(xù)的疼痛讓她的身體比以往更加敏感,一點風吹草動,腹部的疼痛只會加劇。
當時白至善痛得瞇眼,抬頭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原本一字都不想說,奈何撞了人,才不得不跟人道歉。
白至善這會感覺好多了,劫后余生地輕嘆了聲。
“那個…至善……”趙莉盯著她,神色有些不自然。
“嗯?”
白至善停下筆,輕輕回了一聲。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聞言白至善有些呆愣,而后搖頭。
“已經沒事了,謝謝?!?p> “那就好。”趙莉面上訕訕,一副欲言又止,頭側回去沒多久又看回來。
“你是不是每個月都會不舒服,上個月我見你也是這樣,”
趙莉看眼她抽屜里的藥,繼續(xù)說:“你…是姨媽痛吧?”
白至善抿了抿唇,片刻有些不好意思點頭。
大抵算是聊開了,趙莉一下放開。
“你可真厲害,忍了兩節(jié)課都沒吭聲。”
白至善這會沒吭聲。
趙莉臉上閃過尷尬,“那個我不是諷刺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很堅強,都這么痛了還堅持聽課?!?p> 白至善回了她一個微笑。
后面兩人沒再交流。
趙莉沒注意到,每次她跟白至善說話的時候,白至善都會有些異樣,眼珠子無辜地轉兩轉,中途還會擦幾次手心。
白至善將筆記抄在了草稿上,字有些潦草,但能看清楚,趕在上課節(jié)點時將筆記歸還原主。
期間白至善一筆一劃在筆記本上重抄了一遍。
趙莉不經意看到,神色變得有些復雜。
白至善總是這樣,同桌一個學期了,兩人說話時長加起來還沒有一節(jié)課的時間長。
“其實我不介意……”趙莉小聲說著。
白至善專心抄著筆記,沒注意到她的呢喃。
趙莉一句話堵在嗓子眼,眼神暗下來,不介意你借久一點的……
在心里說完了這句話。
-
白至善是走讀生,放學后收拾好東西便往校門口走。
籃球場是走到校門口的必經之地。
除去周末,每天傍晚,籃球場上投籃的身影只增不減。
白至善有時候心情好,會往里面看幾眼,捕捉那群肆意玩耍的少男少女的神情。
這天下午白至善照常走著。
與此同時,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了籃球場圍網入口。
沈言捉著瓶礦泉水,懶散靠在門桿上,擰開瓶蓋,沒往嘴上送,正欲往頭頂上倒,給身后的梁北一把奪走,說了聲謝了,接著粗魯往嘴里送了一大口。
沈言皺眉,不耐看他一眼。
喝完爽完,梁北從地上一邊拿起一瓶新的,扔給他。
白至善目不斜視經過。
沈言擰瓶蓋的動作一頓。
“你一直盯著人家做什么?給閻王勾了魂似的?!?p> 沈言嘴角扯了扯,視線還在白至善的身上。
“叫白至善?”
“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叫這個名,我又不認識?!?p> “要不你喊喊?沒準人家應你呢兒?!?p> 梁北作勢喝水。
沈言仰頭喝了一口水,手背擦了下嘴角,長腿隨意支著,頭靠著鐵桿,整個頭有些微仰起。
落日西斜。
一半面容暴于夕陽下,一半掩于陰影下,隱晦不明,側臉線條流暢勾勒下來,優(yōu)越勾人。
沈言盯著那背影,拿著水的手順勢垂下。
喉結滾動——
“白至善?!甭曇魬醒笱?,沒什么情緒在里頭。
梁北一口水給噴了出來。
睜大眼睛,眼里布滿了難以置信。
他是真沒想到沈言這家伙會真喊啊。
少女的背影不為所動,像陣風,不停留。
沈言又往嘴里送了口水,喝完的空瓶給他拿著抵在背后的鐵桿上,隨后無聲笑了。
梁北指著自個腦袋,匪夷所思看著他。
你有???
沈言后背離開門桿,擰上瓶蓋,握著瓶蓋那頭拍了下梁北的肩膀,難得正眼看他一次,走后輕飄飄留下一句——
“滾?!?p> -
隔天下午放學。
沈言照常耍了會球。
“哎沈言!有你電話!”
沈言把籃球丟給一邊的哥們,小跑過去,彎下腰拿起放在地上的手機,順便撈起一瓶礦泉水。
手機“嗡嗡”震動著,在屏幕下方劃了下,放到耳邊。
梁北往他那邊看了一眼,沒聽見人說什么,只看見人嘴巴在動。
“嗯?!?p> “知道了,不用等我,晚飯我自己解決?!?p> 沈言說著話的同時,視線隨意一掃,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稍頓,話筒傳來的聲音一下沒聽太清。
腳不自覺抬起,往那背影走近。
視線定在她的側顏上。
順眼極了。
想認識。
電話早已掛斷,沈言盯著她,單手把玩著手機。
一籃球從身后投來,砸上隔離網,發(fā)出“咚”的一聲。
“噔噔噔咚咚咚——”
手機在手里轉了一圈,她側頭看過來了。
對視了兩秒。
漸漸,從他眼前走過。
隔著護欄隔離網,那道纖瘦的身影就要走出他的視線。
轉著的手機戛然停下——
“白至善。”
那道纖瘦的身影猛地一停,與此同時,沈言給身后走來的梁北拍了下,下意識挪開了視線,等再看回去時,人早已消失不見。
梁北越過他,撿起地上的籃球,拍了兩拍,意味深長看了一眼白至善走過的方向。
“只是好奇?”
“我看你眼睛都長人身上了?!?p> 梁北岔開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往白至善消失的那個方向點了點。
沈言沒否認,正欲開口。
“說吧,要對人家小姑娘做什么,我知道你就是想要算賬,算盤都打好了吧?”
“……”
“說真的不是我罵你,你太小心眼了!人家妹子對著你嘔,也許不是那個意思呢,你就是給慣的?!?p> “我這么跟你說吧,你自尊心過強了,你想啊,你又不是人民幣,不可能做到讓所有人都喜歡,總有那么一兩顆老鼠屎…啊呸,是總有那么一兩個不喜歡你的人,這事就過了,也別老盯著人家看,怪變態(tài)的。”
沈言額角抽了抽。
眼看梁北這滔滔不絕的架勢,沈言出聲打斷——
“看上了。”
梁北運著球的動作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