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圍一模一樣的竹子,南宮偃月陷入了迷茫。
南宮偃月在原地來回渡步,腦子里浮現(xiàn)的全是兒時母后同自己的說話的場景。
“偃月啊,要是你迷路了,或是走丟了,就在原地不要亂動,母后會找到你的?!泵嫒萱玫呐苏饲f地坐在榻上,輕柔地撫過南宮偃月的頭。
“孩兒知道了。母后,孩兒今日可以出去玩嗎?”
南宮偃月小心翼翼地問起這個她每天都要問的問題。
她實在想同其他孩子一樣,有機會在暖和的陽光下奔跑,自由自在地吹著和煦的風(fēng),或是撒了歡地在雪地里滾來滾去。
“偃月,忘記母后同你講的了嗎?”長孫娉裊神色微變,語氣里也帶著一絲不滿。
“可……可是……弟弟們都可以在外面玩……只有我不行。”南宮偃月委屈地瞅著女人,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后小到只有自己能聽見。
看著不再說話的南宮偃月,長孫娉裊的心也在滴血。可她沒有辦法,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在陽光下奔跑,希望她可以肆意地玩耍,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面的空氣,可是她不能。
因為自己的原因,偃月生下來就有隱疾,體弱多病,旁人著涼頂多是傷寒,而到了偃月身上就可能致命。
她只能做一位嚴苛的母親,用自己的方法將南宮偃月保護起來,盡管這樣做可能是錯的。
而現(xiàn)在,她沒有機會了,南宮偃月就要走了,要被送去臨云峰習(xí)武了。
長孫娉裊將南宮偃月?lián)霊牙?,靜靜地抱著她,仿佛一松手就會失去她一樣。
她抱了許久,終的,她還是放開了手,她輕輕揉了揉南宮偃月的頭,沖著她莞爾一笑,眼神里帶著從未對她透露出的溫柔,她緩緩開口道:“偃月,一會兒讓白卉陪你去玩吧。以后做你喜歡的事就好,母后不會再管束你了?!?p> 長孫娉裊看著南宮偃月稚嫩的小臉,看著她的表情由疑惑轉(zhuǎn)為興奮。
她想著,罷了,就讓這孩子痛痛快快玩一場吧。
那時的南宮偃月哪里知道,這頭一次出門便走了七年,她更不知道,等到她回來,便是陰陽相隔了。
腦海里那張優(yōu)雅美麗的女人的臉現(xiàn)在也漸漸模糊了起來,南宮偃月已經(jīng)記不清母親的臉了。
她也都記不清和母親之間的故事,甚至連同那些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記住的故事的真假,她也分不清了。
她同母親之間剩下了什么呢?
恐怕也不過是這具殘破的身體罷了。
南宮偃月感嘆著,不由得陷入悲痛之中。
與此同時,因為她的失蹤,顧府上下都慌亂了起來。
白卉一邊指著顧二爺,一邊憤憤不平地說著,“殿下怎么會失蹤呢!方才我離開的時候,你和殿下在一起,怎么就一會兒的功夫,殿下就不見了……”
“殿下在我之前離開的,去向我自然是不清楚的。”
她哭得不成樣子,連喘氣都不順暢了,卻依舊不依不饒地向顧黎吼著,“就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氣我家殿下,殿下就不會失蹤,都怪你,你還我殿下!你還我……”
看著淚流滿面的小姑娘,顧黎眉頭微蹙,心里也很難受,天知道他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
顧黎感覺仿佛自己欺負了她一樣,可他自己也委屈,明明是南宮偃月欺負他才是,怎么到了這丫頭的嘴里,就都成了他的錯了?
“吩咐下去,讓府里上下都去尋找。”
南宮偃月畢竟是大都唯一一位公主,若是在顧府出了事兒,他真的擔(dān)當不起。
顧黎吩咐著:“侍衛(wèi)在門口候著,管家?guī)е叶》殖尚£犜陬櫢惨暺饋?,若是看見長公主殿下,及時通報。”
看著顧黎一臉嚴肅的樣子,木潼知道,此事大了,還是快點告訴三爺吧。他一邊想著,一邊急急忙忙向緹桐居跑去。
待木潼跑進房間,還沒等倒上氣,他定睛一瞧,自家主子呢?
這下好了,一次失蹤兩個,但他轉(zhuǎn)念一想,也許是自家主子帶著殿下遛彎去了呢,畢竟兩人什么時候不見的,誰也沒注意。
木潼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又匆匆忙忙跑回顧黎身邊說明情況。
另一邊,顧白正在一個人在四方亭附近游蕩。
四方亭位處顧府東南角,是顧家禁地,顧白商討要事的地方,在洛水之上,周旁種著湘妃竹,由上至下看去,恰好成八卦狀,而四方亭就是八卦中心的陰陽魚。
由于湘妃竹的種植距離都是嚴格按照八卦陣布置,一共休,死,傷,杜,開,驚,生,景八門,入口和出口都只有一個是正確的,若是入錯了門,可能十天半月都出不來,再加上這四方亭本身的建筑涂料中摻雜了藥粉,旁人若是進了四方亭,無一例外都會迷失方向。
南宮偃月失蹤的消息,顧白是第一個知道的,畢竟府里暗衛(wèi)極多,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當辟無匯報他最后一次看見南宮偃月是在這四方亭時,顧白的心還是慌張了一下,畢竟在無人帶領(lǐng)的情況下,南宮偃月自己找對生門的幾率低得可怕。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兒,自己如何向南宮炎玨交代呢?
顧白在四方亭周圍的竹林中搜尋著。
竹林偌大,同京都郊外接壤,總共占地約30畝,是顧家老祖建府之時,特意向太祖皇帝請求的。
他運用內(nèi)力將竹子震斷,因為動作劇烈,身上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又一次崩開了,絲絲的血浸透了他肩膀,染紅了月白色的衣衫。
這短短三天傷口便已經(jīng)撕裂兩回了。
辟無看著自家主子居然不惜損毀八卦陣去尋找南宮偃月,自己更是疑惑了。
但他也不敢多問,只能默默地陪著自家主子一起尋找。
隨著一片一片的竹子倒下,顧白遠遠看見了一個小小的人兒正在地上蹲著,背影略顯孤單。
他示意辟無離去,獨自向那個身影走了過去。
沐九暄
辟無:我就是個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