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蠻象搬山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大概已經(jīng)接近辰時,外面應(yīng)該快要雞鳴報曉了?!?p> “那就不耽擱了,某家體力氣血已經(jīng)恢復(fù)的差不多了,王忠,悶牛,你們兩個背好山猴,一會等我和智深大師破開這甕村法陣的時候,一定跟緊我們,切勿腳下無根,滯留過遠?!?p> “明白,千戶大人放心,路都鋪好了再不會走,那是卑職自己活該走不出這甕村鬼地方!”
站直身子,重新握緊了手中滿是豁口鋼刀的王忠神色肅穆的開口說道。
陣法最薄弱處,就在此時幾人腳下的陣眼當(dāng)中。
萬物相生相克,
五行交替循環(huán),
想要破解陣法,除了布陣人自己才知曉的特殊“密碼”以外,就只剩下找到法陣節(jié)點,對準(zhǔn)目標(biāo)所在,一瞬間涌出大量能量,
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攪亂陣法原有的運行軌跡,
就像是一條平穩(wěn)流淌的河面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連接河床的漩渦一般,
趁著漩渦尚未消散的時候直接鉆進去,便可以從河底(陣法內(nèi)部)一躍而出,從新返回到水面上面。
“走?”
“你們要去哪里?”
半蹲著身子,正仔細(xì)辨別著身下泥土的陸齒抬起頭,神色平淡的朝著三人問道。
土壤顏色成黑褐色,富含大量的濕潤水汽,理論上像盤絲嶺這種靠近大乾中部位置的郡城所在,土壤顏色應(yīng)該為偏黃色,即便某些地方由于地勢差異,會導(dǎo)致土壤的顏色會有所不同,但也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眼下這種詭異的黑褐色。
北地凍土,通體漆黑如墨,又稱極地玄土,難不成這地方的土壤和北部山地有所關(guān)聯(lián)。
沒入土中的手指重新縮了回來,陸齒若有所思的搓了搓下巴上的青色胡茬。
“當(dāng)然是回去…”
“雖然眼下咱們暫時是安全了,但在這鬼地方一旦停留過久,指不定就會出現(xiàn)些新的幺蛾子…”
“等等,前輩你難道是想,是想趁此機會直接把藏在此地的那只邪祟妖魔,給揪出來,替天行道不成?!”
順著陸齒的話語朝下接了兩句,正準(zhǔn)備向?qū)Ψ浇忉尨说貪撛谖kU的王忠臉色一愣,隨即像是喝了一大口烈酒一樣,臉頰瞬間涌上了一大團壓制不住的興奮潮紅。
萬千百姓生機為食糧來飼養(yǎng)妖鬼邪祟,此等喪盡天良的齷齪行徑,不誅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證明清。
但話又說回來,這種事情,王忠徐蠻子幾人想干卻又不得不多考慮一番,衡量利弊。
畢竟穿著這一身的錦衣官服,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甕村此間隱秘牽扯過廣,縱使幾人不懼妖邪,敢于迎著危險奮勇向前,到身后卻要受到許多潛在的勢力互相拉扯,就好比牛蹄陷泥潭,身披萬千繞指柔,豈能卯足了氣力一往無前?
這詭異村落里面的東西決計不能見光,最起碼,在當(dāng)下這個時局動蕩,朝野不穩(wěn)的情況下,決計不能讓它見光…
“智深大師…”
“此事非同小可,即便您身后有金光寺作為倚仗…”
“但一旦捅了眼下這個馬蜂窩,也決計討不了好去,甚至,連金光寺也未必能保得了大師您的周全…”
有些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位頭戴斗笠的神秘僧人,徐蠻子抹了把臉,言語間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幾分敬佩敬意。
不管做與不做,但憑著對方能有這個想法,就當(dāng)?shù)闷鹱约旱囊簧砭匆狻?p> 世上趨利避害,追逐蠅頭小利者好比天上繁星,真正敢舍棄性命不顧,也要出手除盡眼前不平事者,卻少之又少,幾近于無。
“無妨!”
“某家只是一介僧人,向來是無牽無掛!”
“縱然此處牽扯過多,也盡由貧僧一力擔(dān)著便可,幾位施主大可放心!”
被斗笠遮擋住的面孔上飛快閃過一抹古怪神色,陸齒定了定心神,強忍著心頭蕩起的漣漪低聲說道。
捅馬蜂窩?
捅了那馬蜂還能蟄到自己不成?
金山寺保周全更是無稽之談,自己壓根連金山寺的大門在哪都不知道,更何況,就算這甕村事后真能捅出那天大的簍子出來來,也全都是一代高僧,綽號花和尚的陸智深陸大師干的,和某陸齒有什么干系。
時間將近,妖怪難尋,
自己可不想因為任務(wù)失敗,而導(dǎo)致隨即抹去一處身體器官…
此處樹妖,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必誅之!
雙目微瞇,努力將自己佛門心眼通的拂照范圍來到最大。
從剛剛最后那一波身體素質(zhì)幾乎可以媲美下境修士的尸殼體表上,不難看出,那妖物所寄生在人形軀殼中的綠色藤蔓,也并非像無根之木,無垠之水一般,不需要攝入任何的食物能量來維持軀殼內(nèi)的細(xì)胞活性。
衣著,發(fā)梢,皮膚,內(nèi)襯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土壤顆粒存在,而且顏色全都是偏向于淡黑色。
輕輕抬起下頜,全力催動著心眼通的陸齒仿佛化身為一臺全自動的雷達掃描儀一般,將眼前這片幾乎有三五個足球場大小的陣眼空地,每一幀,沒一塊,全都分毫不差的盡收于眼底。
“找到了…”
“看來和之前推測的相差不大…”
“只要找到這些特殊尸殼被土壤所覆蓋著的地方,就能夠大致確定那妖物邪祟所藏身的地點…”
身形一動,陸齒整個人宛如離弦之箭一般,朝著左側(cè)偏南二百余米一處微微凹陷的泥濘之地急掠而去。
“智深兄弟,你找到那妖物所藏身的地方了?”
提著手中的丈二玄鐵霸王槍,徐浪直接一個胖鯉魚打挺,從蹲坐著的石塊上翻身而下,趕忙朝著陸齒前行的背影追逐而去。
從狐疑到敬佩,
從高僧到兄弟,
雖然不過短短一兩個時辰的接觸光景,但從徐蠻子對陸齒的態(tài)度不難看出,其從心底里已然真正接受了眼前這位頭戴斗笠的神秘僧人。
以一己之力,來全然承擔(dān)隨后可能會發(fā)生的“地陷洪流”,這份擔(dān)當(dāng),即便是依著徐浪平日里經(jīng)常熱血上頭的沖動性子,
換位思考一下,也未必能像眼前這位出身金光古寺的智深僧人一般,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便做下了掃清妖魔邪祟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