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樓之后,秦韻回宿舍,而何洛洛則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正要轉(zhuǎn)身去易能小區(qū),卻有一個人站到身邊來。
“師叔?!?p> 是熟悉的……
嗯???
熟悉的???
何洛洛猛然轉(zhuǎn)頭,見鬼一樣盯住白彥:“你這是被奪舍了?”
熟悉的聲線不熟悉的稱呼,熟悉的白彥怎么會喊師叔???
難得肯喊一次師叔的白彥:“………………”
他只覺得之前還在擔(dān)心何洛洛的自己就像是一個傻逼,咬牙切齒道:“何,洛,洛?!?p> 何洛洛樂了,一邊掏出手機(jī)一邊賤兮兮地湊上去:“哎哎哎,乖師侄,你再喊一聲師叔來聽聽,我錄下來設(shè)置成來電鈴聲……”
“……”白彥,“滾吶!”
何洛洛見錄不著音了,只好嘆惋著收起手機(jī),考慮到師侄的心理健康,非常貼心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你明天也要上場?”
白彥之前雖然因為瓶頸原因不愿意加入九野武術(shù)社,但到底還是在顧繼洲的威逼脅迫之下勉為其難地入了社,作為九野武術(shù)社的成員,今天的會議他自然也有來參加,而以他的實力,拿一個出戰(zhàn)名額應(yīng)該是輕而易舉的。
“沒有,”白彥搖搖頭,“我不上場?!?p> “咦?”何洛洛先是驚奇,轉(zhuǎn)而一想又了然地點點頭,“不上場也好,你剛剛轉(zhuǎn)修刀法沒多久,是應(yīng)該再磨合一陣?!?p> 刀與劍看著相似,實則大有不同。
從招式到著力點到步伐大小都需要調(diào)整,而這種調(diào)整又不僅僅局限于刀劍之間,還有平日里練習(xí)的拳法掌法一類基本功。
何洛洛把手搭在白彥肩膀上,把人帶著轉(zhuǎn)了半圈,然后就半推著人往前走,“轉(zhuǎn)修刀法也有段時間了,感覺怎么樣?”
白彥沉默一陣,才開口道:“‘江南四劍,君子白衣。’我還是放不下君子劍。”
何洛洛一愣。
“我知道只要滅門之仇一日不報,我就沒有任性的資格,可我真的放不下,”白彥低著頭,“而且……”
“而且白家真的只剩我一個了?!?p> 何洛洛抬手布下禁制,正色道:“你總把‘君子劍’掛在嘴邊,那我問你,什么是君子?”
“不要去背什么‘君子九思’、‘君子四不’,也別和我叨叨什么‘仁’‘知’‘勇’,掉書袋的車轱轆話我不想聽也懶得聽,”何洛洛掰過白彥的肩膀,然后直對上白彥的眼睛,“你就和我說說,你心目中的君子是個什么模樣?”
白彥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自己父親。
但是……
白彥有些絕望地問自己:我的父親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父母,只零星記著幾件印象深刻的事情,父親的面容因為時時溫習(xí)照片而未能在記憶中褪色,甚至父親的形象也因為失去后的補償心理而日益高大,以至于一說到君子,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自己的父親。
但時間的無情又哪是那么容易抵擋的,至少白彥不行。
他抵擋不了。
于是現(xiàn)在,白彥就被無形的時間的風(fēng)沙迷了眼睛,以至于大腦無法思考身體無法前行。
他只是固執(zhí)地逆著風(fēng),因為不想失去過去而停在原地,卻也忘了前進(jìn)。
像是風(fēng)沙順著大開的嘴巴糊住了喉嚨,白彥的聲音在陡然間變得低啞又艱澀:“是……是我父親……”
“你說的對,但也不對,”何洛洛壓著白彥肩膀的手又施了幾分力氣,“君子能容,便有了萬千種模樣?!?p> “君子可以是白叔叔的模樣,可以是任何人的模樣,為什么不可以是你的模樣?”
沒有必要把自己按著模板打造出刻板又拙劣的形狀。
“這世上可以有君子劍道,為什么不能有君子刀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