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安達桑？”西島的詢問極其不確定。
“是的，是我?！卑策_回答，幾乎快要哭出來，“西島桑，你眼中的我現(xiàn)在是一位老婆婆對吧？”
西島沒想到安達會如此直接地將眼前的情況說出，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卻又不能裝作自己沒看見，只能輕微地點了點頭。她之前的確看到貨真價實的美女安達，無論是電視上還是現(xiàn)實生活中。可如今眼前這位上了年紀(jì)的老人是安達······
情況實在太過怪異。安達用少女姿勢捂臉哭泣，但外貌卻又蒼老無比。一種強烈的分割感讓西島感到不真實，甚至比她之前見到的霧太郎更加難以令人接受。
畢竟安達是活生生的人啊，跟一團霧氣的霧太郎沒法類比。
說起霧太郎，西島從怪談世界回來之后便沒再見過它，想一想還挺好奇的，但栗原司沒提西島也只能將這種好奇藏在心底。
面對哭泣的安達西島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是那種自來熟的個性，也不太會安慰人，能夠有玲子這個朋友都是因為玲子一個月內(nèi)不懈努力的死纏爛打。
如今讓她安慰一個陌生人實在太過困難，但旁邊的栗原司絲毫沒有要搭話的念頭，甚至變了變坐姿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自顧自點頭認(rèn)可西島的手藝。
栗原司在想要不要買手磨咖啡機回來讓西島試試。
“安達桑，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沒辦法西島只能坐到安達身邊硬著頭皮詢問。
西島的這句話像是一個信號，安達的哭泣聲猛然增大，她潛藏在心里近兩個月的種種情緒因為西島的詢問爆發(fā)：“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結(jié)束綜藝錄制我回到家，洗完澡后站在鏡子面前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我眼看著自己的身體一步步衰老，變成一個老人?？晌也哦q啊。我以為這只是自己的幻覺，但是之后的每天每天都會發(fā)生同樣的事情。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工作現(xiàn)場，只要到時間我的樣子都會改變?！?p> “更令人絕望的是除了我自己沒人能夠看見我的變化。到后面不光是外表，就連我的肢體動作也變成了老人的習(xí)慣，精力也是。”安達哽咽著，“我去醫(yī)院檢查了，醫(yī)生說我沒有任何問題。后面去看了心理醫(yī)生說我是壓力太大讓我好好休息?？墒敲刻斐霈F(xiàn)在我眼前的東西我怎么可能忽視？我是一個偶像，我要怎么用這具軀體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地跟粉絲溝通。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騙子?！?p> “我有想過要畢業(yè)，找個沒人的地方安安靜靜地度過余生。但是我們的團體正處在發(fā)展期····可我能怎么辦，萬一有一天不僅只有我能看見自己的衰老該怎么辦？萬一······萬一在節(jié)目錄制的時候大家都發(fā)現(xiàn)我變成一個老人了怎么辦?！闭f到這安達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抽噎著停頓下來，“我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p> 有些時候在陌生人面前更能展露自己的情緒。此刻的安達將自己心中所想完全吐露，從她身上散發(fā)的悲傷就算是感覺最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到，那是對人生的完全的絕望。安達已經(jīng)自己承受了很長一段時間，不僅是衰老的這件事，還有旁人的不理解。
她已經(jīng)到一個極限。
西島想要說點什么，但話到嘴邊組織不成語言，只能重復(fù)：“沒事的，沒事的。栗原桑····我們栗原社長他很厲害，栗原社長？”
西島將求助的視線望過來，聽到西島的話安達也抬頭看向栗原司。
栗原司將咖啡放下，一邊想著將咖啡豆磨成粉末的樣子一邊對安達說：“要來杯咖啡嗎，西島的手藝挺不錯的，雖然只是速溶咖啡。我準(zhǔn)備購入一臺手磨咖啡機，下次來你可以試試?！?p> “嗯？”安達不懂栗原司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有什么深意，她停住哭泣回答，“抱歉，我不太喝咖啡?！?p> “那真是太遺憾了?！崩踉臼挚上У卣f道，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我能查看你的手嗎？”
“啊？嗯?！卑策_愣愣的答應(yīng)下來，栗原司整個過程都不按套路出牌讓她的思維有些跟不上。
得到許可的栗原司探身用右手將安達的手拿過攤在自己掌心，緊接著左手食指在她手背上抹了一下指尖搓動，之后將自己摸過安達的手指放在眼前觀察。
如果是正常狀況下栗原司這時候的舉動無疑是登徒子的表現(xiàn)，但因為自己已經(jīng)衰老的緣故讓安達一時之間不確定栗原司究竟是在揩油還是真的在想辦法解決她身上發(fā)生的問題。
如今她衰老的模樣只有自己能夠看見，如果栗原司看不見那不就是借此機會親近美人。如果栗原司看得見·····安達想想怎么覺得這人更變態(tài)了。
“安達桑你請放心，我眼中的世界跟你們不太一樣?！崩踉痉路鹇犚姲策_心里的吐槽，頭也沒抬地回應(yīng)道，“我當(dāng)然不是登徒子，更不可能是變態(tài)。而且在美女這方面我著實見過不少。雖然這樣自夸有賣弄的嫌疑但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放松一點?！?p> “二十二歲始終是二十二歲，不可能突然衰老。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基本法則，就算是怪談也是如此?！崩踉菊f著將握住安達的手松開，虛握住她的手腕將其舉在安達眼前。
只見被栗原司抹過的地方褶皺衰老的皮膚像是被熨平一般恢復(fù)年輕人的光彩，但旁邊沒被他動過的地方依舊溝壑縱橫。
安達難以置信，她將手拿到自己眼前不停揉搓，但除了栗原司動過的地方其它區(qū)域毫無變化。栗原司靜靜等待安達嘗試，手放回兜里觸摸到從行腳商人的褡褳中拿出的藥水瓶，心想果然如此，那也就是說當(dāng)下安達遇見的怪談就是行腳商人給他準(zhǔn)備的考驗了。
栗原司當(dāng)然能夠看見安達的變化，從皺紋出現(xiàn)開始安達的所有動作放慢五倍。栗原司眼里存在一個普通人、甚至是普通怪談所無法察覺的世界。
在栗原司的視野里當(dāng)安達身體開始發(fā)抖時一種細(xì)小的粉塵出現(xiàn)。他看見安達的皮膚如何一點點邁向衰老，裸露在外的手部皮膚皮脂分泌減少、表皮細(xì)胞失活、肌體開始松弛形成皺紋。
然后到達脖頸。
脖頸皮膚發(fā)生變化的同時被栗原司所忽略的粉塵反重力地開始往上飄，顆粒狀的粉塵猶如羽毛在空氣中輕飄飄地升騰，搖著搖著最終落在安達的脖頸上。緊接著脖頸的皮膚重復(fù)衰老的過程。將脖頸攻下粉塵又繼續(xù)往上飄落在安達臉上，最后形成現(xiàn)在的模樣。
這一切跟行腳商人褡褳的書中描述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