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原司獨自一人走在回霧走屋的路上。
說是獨自一人不太準確,他的身后,蛇般的灰純?nèi)缬半S形。凌晨,他隱入黑暗當中,走的道路也全是不太有燈光照耀的暗處。
經(jīng)過一周,輿論在人群中發(fā)酵讓灰純快速恢復。雖然距離巔峰狀態(tài)還有一定距離,但對付區(qū)區(qū)一只小狐貍沒有問題。
灰純在栗原司耳旁說著:“剛才你不制止我,把那只狐貍吃掉,我至少能再恢復兩成?!?p> 栗原司沒說話,視線看向前方,腳上不停。
灰純繼續(xù):“難道是你跟那個神官的約定?按照我們的實力,就算吃掉一個神使她也不敢拿我們怎樣。到時候說是狐貍想要攻擊我們——事實也的確如此——手下重了些,一不小心把她殺死了,對方也沒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p> “這是送上門的免費午餐?!被壹儾粠Ц星榈脑捳Z煽動栗原司的心,“她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當成一回事,難道真要我們當?shù)谋D?。栗原,你是魔君,明明沒有太多的規(guī)則約束,卻優(yōu)柔寡斷地像個沒實力的家伙。你到底在堅持什么?而且,當時你似乎害怕她死掉。你又在害怕什么?”
栗原司停下腳步,略微側(cè)頭看向自己身后的灰純。
不知為何,在栗原司的眼神下灰純接下來的話消散在空氣里。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我的事情。”栗原司冷冷說,“我是你的主人?!?p> 說完,栗原司心念一動,只見黑影般的灰純猛然消散,隨風飄走一段距離后才重新凝聚成實體附在栗原司身后。
“你····”灰純語氣中有些驚懼,“怎么可能?!?p> 灰純以為跟栗原司簽訂契約后,最多受到一定的限制,但目前看來,不單單是限制,栗原司甚至擁有它的生殺奪于大權。
這是什么魔君?還是說栗原司在怪談監(jiān)獄中獲得了它所不知的另外的力量?
灰純有些后悔當初小看栗原司的能力了。而且目前它深受重創(chuàng),更不是栗原司的對手。
灰純停在栗原司身后好一會兒,最終融入他的身體消失不見。
栗原司冷漠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些,他低語道:“沒必要殺她。”
栗原司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他心中的殺意與日俱增。他現(xiàn)在很容易變得煩躁,對于別人稍顯冒犯的動作都會有莫大的反應,簡單地解決方式逐漸占據(jù)他的腦海。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這不是他所希望的情況。
栗原司手不自覺微微顫抖,身體里灰純的存在給了他極大的影響。他這時候才意識到,收服怪談并非是輕松的事情,那些怪談所持有的負面情緒也不斷沖擊他的大腦,讓他的思維方式發(fā)生改變。
栗原司握緊自己的手,一步步向前走著。
回到霧走屋已經(jīng)凌晨一點。他的房間還亮著燈,除此之外一樓也有白色的燈光。
他走到門口,輸入密碼推門走進,換上鞋子走到客廳才發(fā)現(xiàn)西島靠著沙發(fā)睡了過去。
西島感覺到有人,睜開眼睛睡眼朦朧地看到栗原司,很快清醒過來:“栗原桑您回來了?!?p> “嗯?!崩踉究粗?,“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九點多吧。跟安達出去吃了頓飯,對了,她已經(jīng)回去了,明天開始重新工作。”西島回答。
栗原司繼續(xù)看著她:“你在等我?”
西島不好意思地避開了栗原司的視線,點點頭:“是您說的,今天晚上討論劇情啊·····”
栗原司想起了這么回事,愣了幾秒鐘,突然笑了笑:“行,討論劇情。你等等,我去拿紙和筆?!?p> “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蔽鲘u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劇本,旁邊是她的筆記本和簽字筆。西島將筆記本和簽字筆拿在手里,讓開位置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一副我已經(jīng)準備好的樣子。
栗原司注視著她做完這番舉動,臉上一直有著淺淡的笑容,待她離開后坐下。
西島將筆記本翻開,手握簽字筆,滿臉真摯:“栗原桑,您之前說的有改進的地方具體是指哪里呢?”
栗原司拿過劇本,重新翻看,記起自己之前想到的地方,想好措辭后開口:“整個想法是很不錯的,身處低谷又碰到魔君,很容易讓大眾產(chǎn)生共情。但是呢,劇本里前男友的戲份太多了。用他引出魔君的設定就行了,后面那些有關魔君的弱點和設定,不用再從他的口中說出,有些累贅。”
“嗯。”西島將這一點記下。
“另外,魔君的出現(xiàn)是有規(guī)律的,你需要多次重復強調(diào)這一點。比如深夜、雨天、人生的低谷和召喚魔君的強烈的愿望。只有這樣才能召喚出魔君?!崩踉菊f,“再安排主人公查找解決方案的過程,探訪之前有過同樣經(jīng)歷的人,查找相關報道,再加個正在尋找怪談故事的小說家的角色。這樣也有幫手和驅(qū)動力,故事結(jié)構才顯得完整?!?p> “原來如此?!蔽鲘u連連點頭,“如果強化出現(xiàn)的條件的話,就能讓觀眾產(chǎn)生預期,每次到這樣的天氣就會想到魔君會出現(xiàn),卻又不清楚他什么時候現(xiàn)身。提心吊膽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p> “嗯?!崩踉究隙ㄋ恼f法,“我看你的劇本中魔君總共會出現(xiàn)三次。第一次和第二次用同樣的方式,加強觀眾預期,但在第三次的時候,你一定要跳出原來的預設。用觀眾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xiàn)?!?p> 聽完,西島差點跳起來:“真是個絕妙的點子!我得趕快記下來,栗原桑您能再重復一遍嗎?”
栗原司現(xiàn)在心情很不錯,又重復了一遍,還幫西島敲定了很多細節(jié)。
可能是因為看了怪談書籍的原因,西島的腦袋里有很多嚇人的情節(jié),將其套在魔君這個身份上,展現(xiàn)出不少令人意外的情節(jié)。
討論一直持續(xù)到四點,還是西島打了個哈切,她才意識到時間已經(jīng)不早。
“啊,已經(jīng)這個時間了。”西島說,“非常抱歉。”
說完,西島打算收拾東西離開,然而栗原司叫住她:“你有考慮過將這個劇本寫成一個系列嗎?!?p> “嗯?”西島不解。
栗原司說:“魔君并不是怪談,而是一位被詛咒的陰陽師,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存活下去。他的需要收服一定數(shù)量的怪談才能擺脫詛咒,紀乃能幫助他達成這件事。在收服怪談的過程中,紀乃了解到怪談們的故事,將其記錄下來。有點像福爾摩斯和華生的模式。”
“你覺得呢?”栗原司最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