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宅心仁厚，真乃臺灣漢人之福也！”
何斌一臉的欣慰表情，相比起鄭芝龍，鄭森的一些行事、作法雖然比較特立獨行和大膽，比如招募葡萄牙傭兵助陣，以及對待荷蘭人強硬無比，并且迅速平定了臺灣西部的番人勢力等等。
但是總體來說，鄭森的表現(xiàn)讓他看到了希望，讓鄭氏更進一步的希望，不過他這一把年紀了，想法其實也不多，只是想著如果能夠在鄭森的帶領下保全更多的福建人，讓他們能夠在明末這個亂世中活下來，就已經(jīng)很知足了。
如果還能把南洋的紅毛夷們趕跑，保證在南洋經(jīng)商的漢人安全，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天興城外的一番演講取得的成效很是喜人，回到城中，鄭森很快就讓下面的人手開始印刷債券，而聞訊而來的百姓卻是將印刷房給堵住了。
最后還是維護治安的士兵極力勸阻，說是債券還沒制作好，讓大家回去等待消息這才使人群散去。
何斌的恭維鄭森聽的感覺有些奇怪，他擺了擺手，一時的激動情緒過后，存在于他心中的就只有冷靜了。
對于如何對待這些百姓，鄭森并不是個大善人，他只不過是在做自己認為很正常的事情，甚至還覺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雖然這些舉措在外人看來都是仁德的展現(xiàn)，但是鄭森清楚，如果他忘記了自己身為后世人的身份，完全融入到這個時代，那很可能將會無法抵擋滿清南下一統(tǒng)中原的大勢，最后只留下一個扼腕嘆息的背影徒增傷感。
時刻保持清醒和牢記初心，如此方能得到始終。
直到現(xiàn)在，鄭森其實都還有些心虛，債券這個東西，說穿了其實就全看發(fā)出者的意愿，如果鄭森愿意，他隨時都能宣布百姓手里的債券是一張廢紙，這樣就能空手套白狼，生生的從百姓身上捏出一把油水。
當然，他不會這樣做，常凱申后來轉(zhuǎn)進臺灣之前在大陸就用過這一招，可以說從根本上斷絕了他重回大陸的基礎，民意這東西很奇妙，看不見摸不著但卻實實在在的存在。
而且時而毫無作用，時而卻能掀起滔天巨浪。
這些，全看掌權(quán)者自己能不能認清局勢，天下，不是他們一家一姓的天下，而是所有百姓的，一旦壓榨過狠，誠如《荀子》所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
水則載舟，水則覆舟。
鄭森不會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但是臺灣的漢人百姓能這么相信他，這么信賴他，所爆發(fā)出的強大民意，實在書出乎鄭森的意料。
他有些擔心了，擔心自己能不能做好事情，不然，這些傾盡全力，甘愿將身家拿出，買上那么小小一張在外人看來如同一張白紙的債券，以此來支持自己的百姓，將會多么失望！
這可是臺灣十多萬百姓！
頭一次，鄭森頭一次感覺到了這龐大的壓力，剛穿越的時候他心里雖然也懷著驅(qū)除韃虜恢復中原，守衛(wèi)漢人的中原之想法，但是那是空洞的，沒有切身實地觸摸這個時代的空談。
而現(xiàn)在，當臺灣百姓如此擁護自己，鄭森便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了那種，萬人心寄于一人肩上的感覺。
沉重，格外的沉重。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何老，我用此債券，全賴臺灣百姓支持，希望何老竭力輔佐我，將臺灣經(jīng)營成這亂世之桃花源，日后臺灣必定流傳何老之仁名?！?p> 想了許多，鄭森最后沖著何斌重重的說了句。
何斌年紀五十歲左右，在臺灣扎根多年，為人也頗為公正，如今更是出任天興州知州，負責天興州數(shù)萬百姓，穩(wěn)固與其的關系是很重要的事情。
何斌表情肅穆點了點頭，他決定擔任天興州知州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下了輔佐鄭森的決心，現(xiàn)在不用鄭森說他也會照做的。
由東寧府發(fā)售的制作發(fā)售的債券在六月十五日正式在東寧府城，天興城，萬年城三處的地方開賣。
而鄭森出售債券的消息也很快傳到熱蘭遮城，對于鄭森的這番舉動，荷蘭東印度公司臺灣總督加龍很是震驚。
“鄭森此人是我在亞洲見到過的最開明的領導人，他比他的父親鄭一官還要有遠見，可以預見，這個人未來將會成功公司在東亞乃至亞洲的有力對手，望總督大人早做準備?！?p> 加龍心里很不安，移民臺灣也就算了，畢竟這事以前鄭芝龍也干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現(xiàn)在鄭森出售債券的舉動卻實實在在的讓加龍坐不住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債券也是將百姓手里的錢收攏過來，只不過和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shù)統(tǒng)治者所用的手段相比，顯得高明許多。
這種高明如果出現(xiàn)在鄭芝龍身上加龍其實也不會那么心慌，但是出現(xiàn)在鄭森身上就顯得很突兀了。
太可怕了！
東亞，簡直就是怪物房！
加龍在他的辦公室里躊躇許久，最后叫來了自己最信任的仆人，說道：“去到東寧城，替我買些債券來，不要太多，也不要露出任何馬腳，以免引來麻煩，去吧！”
...
債券發(fā)行的情況有些出乎鄭森的意料，但這到底是一件好事。
三天之內(nèi)，整個臺灣十多萬漢人將他發(fā)售的十萬兩銀子的債券買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再過幾天應該也會全部賣完。
這一下，直接將發(fā)出去的銀子收回了不少，可以用于下一輪的移民以及維持東寧府運轉(zhuǎn)了。
因為，他花錢移民了幾萬人，而參與購買債券的人卻是全島所有的漢人，包括在此之前移民過來的漢人，這些人一同分擔了十萬銀子的債券，那些被鄭森移民過來的漢人身上的壓力就減輕了不少。
除此之外，鄭森還派人送去了一些債券到大肚社，那里少數(shù)也有上萬的熟番，就算大多沒什么錢，但多多少少也能消化一些，這也算是幫助漢人分擔了。
解決完燃眉之急后，鄭森便想起了之前何斌提出的請陳子龍幫忙，聯(lián)絡江南的商人士紳，問他們借錢的辦法。
之前他覺得難度不小，但是現(xiàn)在想想，倒也是有機會的，只要利息夠高，想必江南的這些人不會不心動。
而至于之后如何還錢？那解決的方法可就多了。
鄭森想的正歡，就聽見外面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隨后鄭久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公子，呼！呼！大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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