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黃宗羲,陳確,張履祥,宋應(yīng)星,高斗魁,朱耷,這一個個都是有名有姓的士人,如果將他們?nèi)架浗垩?,就算是鄭芝龍也扛不住壓力的?p> 所以,暫時搞不清楚鄭芝龍想要做什么的顧炎武等人,一直在等,等鄭芝龍給他們一個答復(fù),現(xiàn)在被軟禁了將近一個月,他們的耐心即將耗盡。
“陳兄莫要擔(dān)心,吾等友人甚多,在朝中干系頗大,想來南安伯不會對我們有加害之心的,等長庚先生回來再做打算罷。”
“也好,諸位兄臺,吃酒!就當(dāng)在閩地逍遙一番了,以往以為江南富庶,今日看來,福建鄭氏才是天下巨富,不吃對不起我等的五臟廟啊,哈哈!”
幾番言語下去,場面頓時又熱鬧了起來。
盡管心有不安,但他們到底還是江南士大夫,是江南地主士紳們的代表,在如今朝廷還沒崩壞的情況下,整個大明,最不能惹的就是他們。
你可以上書怒斥皇帝,也可以狂噴江北四鎮(zhèn),唯獨不能對江南士大夫們口出半個不字。
這些人掌握著最為富庶的江南地區(qū)的生產(chǎn)資料,以及他們那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網(wǎng),動一下,都會粉身碎骨。
別說是已經(jīng)轉(zhuǎn)變?yōu)榉饨ǖ刂鞯泥嵵埩?,就算是以前?dāng)海盜的時候,鄭芝龍也和江南士紳們保持著良好的關(guān)系,畢竟,他所倚仗的走私貿(mào)易中最為重要的貨物:絲綢和瓷器大部分都產(chǎn)自于此。
...
沒讓他們這群江南士大夫等太久,兩天之后鄭森就帶著宋應(yīng)星的親筆信到了安平。
一到地方他就看到了陳子龍那張焦急的臉,對陳子龍暗暗點頭示意東寧安然無恙之后,鄭森便開誠布公的將宋應(yīng)星的信展開遞給了站在首位的顧炎武。
“忠清兄,看看罷?!?p> 他也沒有廢話,這信鄭森是看過的,雖然不知道實際效果如何,但是看宋應(yīng)星那胸有成竹的樣子,十有八九是能說動一些人的。
這就夠了,他本來也沒想著全部把這些人都收入囊中,這封信讀完,愿意走的鄭森就放他們走了,能留下來幾個就看天了。
“福建諸賢弟親啟,我往東寧旬月有余...”
“自是鄭大木深得王伯安心學(xué)要領(lǐng),格物致知避虛就實,吾心甚慰...”
“東寧景象與江南大為不同,百姓耕種樂足其間,未嘗有兵災(zāi)人禍...”
洋洋灑灑接連幾張紙的信讓顧炎武讀完后,他不禁面露古怪之色,皺著眉仔細(xì)端詳起了鄭森。
沒見到宋應(yīng)星本人,卻拿到了這封看起來很有可能是宋應(yīng)星被鄭森強迫著寫下的,一篇吹捧鄭森的書信。
難怪顧炎武心有懷疑了。
“諸位若是不信,自往東寧去看看一趟便是,有幸得長庚先生傾力協(xié)助,島上瘧疾已經(jīng)消退大半,來往東寧與安平不過幾日的功夫,此番去了大家但有想要離開者,大木不再強留,自有一筆寥寥之資為在座送行?!?p> 鄭森坦明了意思,話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一眾人自然是互相看了起來,一陣嘀咕過后,不少人當(dāng)場決定隨船去東寧瞧上一瞧,大不了覺得不滿再回來就是了。
總不能堂堂南安伯之子,虞山先生的弟子不講信用吧?
其實,主要還是他們在安平呆的有些膩了,又對那原本應(yīng)該是蠻荒之地現(xiàn)在卻在宋應(yīng)星和鄭森口中一副桃源盛象的東寧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再加上鄭森這么一說,有些人就大著膽子嚷嚷著要去了。
一番爭論下來,最后除了七八個決意離開回鄉(xiāng)的人之外,剩余的三十多個儒生都準(zhǔn)備要跟著鄭森去東寧看一看了。
“諸位賞光,此行定然會讓爾等大開眼界。”
他不是開玩笑,經(jīng)受過后世紅色主義教育的鄭森,要論起理論來,足以吊打這群摒棄了傳統(tǒng)儒學(xué),但是暫時還沒找到自己方向而感到迷茫的士子。
雖說有王陽明心學(xué)在前,但是心學(xué)這個東西比較唯心主義,就算是王陽明的弟子都能一個人一個解釋,更何況他們?
唯心主義啥都好,可一碰上唯物主義,就只能拉胯。
三日之后,福船靠岸,東寧港口已然恢復(fù)了之前的模樣,船舶來往其中,好不繁華。
“昔日皆聞東番素為蠻夷之地,今始所見,卻非如此。”
“吾觀左右,來往人丁雖不昌盛,卻也足以和閩地州縣相比了,碧波之外尚有此安寧地,真乃奇聞也?!?p> “諸位,島上還有要務(wù)需辦,大家想看甚么可以隨便觀看,不過有一點,不能離了這一府二州之地,東,北二方向,還有未歸附的生番,若要讓他們擄了去,可不想森這般客氣了?!?p> 到了東寧,鄭森就沒再限制他們,讓他們自由的出入這方圓百里的土地,才是博取信任的最好辦法,而且,正如他所說,還真有事情需要鄭森去辦。
“涵齋兄,可計算好需要多少錢糧,多少時日修建嗎?”
轉(zhuǎn)了兩圈,鄭森總算找到了楊于兩,這家伙此時正帶著一群賬房師爺在計算著東西。
一看到鄭森來了,立刻就哭喪著臉叫窮起來。
“我的好哥哥,你可真是給我找事做,前幾天不是說好起船廠,建鐵房的嗎?怎么現(xiàn)在又要修路了?”
鄭森聞言,有些羞愧,他摟了摟楊于兩的肩膀,寬慰道:“基隆發(fā)現(xiàn)金礦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現(xiàn)在東寧百姓越來越多,馬上這都突破二十萬人了,原有的土地有些擠了,得向北擴一擴?!?p> “這地方一大,就難管理,消息也傳的更慢不是?再者大肚社一直若即若離也不是個事,不如從東寧修一條路,貫穿大肚社通往基隆,打通南北?!?p> 楊于兩聽完搖搖頭,指出其中的不足來。
“你可想好了,我雖然沒有測量過,但是可是聽人說了,東寧大島南北長六七百里呢,這條路修起來耗費無數(shù),就算有金礦也不能這么折騰?。 ?p> “還有,東寧和基隆都有港口,挖出金子用船運不就行了,何必耗費錢糧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