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戰(zhàn)亂紛爭,受苦的永遠(yuǎn)是勞苦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由此產(chǎn)生一個新的名詞。
流民!
辭海有云,流民,流離失所之人也!
幽云州中間橫跨千里之地,有一城,喚作流州,流民聚集之地,更是魚龍混雜之所,充斥著暴力,罪惡,因流州旁有一山,名叫鑠山,眾口鑠金,雖詞不達(dá)意,可鑠山卻是盛產(chǎn)金礦之地,礦量雖不多,卻以稀少出名。
文惠十一年(燕文帝劉欒年號),鑠山腳下山民偶得一塊重逾四十斤的鳳紋金,這種可遇不可求的珍寶,在當(dāng)時引起了很大轟動,成千上萬的淘金者紛涌而至,流州一時人滿為患。
流州其實原名柳州,因田地貧瘠,環(huán)境惡劣,州境之內(nèi)多荒山,耕地稀少,多瘴氣,文明開化程度低,一直以來都被認(rèn)為是不詳之地,無人愿意前往。
貶謫柳州,在大燕國官員們看來是最嚴(yán)酷的懲罰,哪怕受上幾年牢獄之災(zāi),說不定還有翻身的機(jī)會,可是下放柳州,等于死路一條。
自大燕國建朝而來,流放者不知幾許,大多死在流放之地,沒有等到重返中樞的機(jī)會,更有甚者,得知流放地為柳州時,當(dāng)即服毒自殺。
但不乏有存活下來的,其中最傳奇的當(dāng)數(shù)皇甫龍云。
皇甫一姓,也是將門之后,昔日祖上皇甫嵩隨武帝征討天下,立下赫赫戰(zhàn)功,封平西王,是大燕國開朝以來敕封的第二位異性王,以示對其卓越功勛的認(rèn)可。
文惠元年,劉欒初登大寶,歷數(shù)武威大將軍皇甫龍云各項罪行,足足有八十一項,割去番位,貶為庶民,皇甫一族盡數(shù)流放柳州,事件波及者高達(dá)萬人,明眼之人都懂的,皇甫龍云干涉內(nèi)政太深,并非嫡出的皇子劉欒上臺自然要親算這位太子黨。
皇甫龍云抵達(dá)柳州后,一改往日的驕橫跋扈,不顯山不露水,放下架子,帶領(lǐng)家族人員,不遺余力幫助當(dāng)?shù)鼐用窀戕r(nóng)田水利,修橋鋪路...,各種建設(shè)。
數(shù)年后,柳州之地發(fā)生很大改觀,雖談不上富庶,但也算衣食無憂,朝廷為獎勵其功勞,便讓其擔(dān)任柳州牧守,卻被皇甫龍云婉拒。
鳳紋金事件后,柳州城內(nèi)各路人馬涌入,朝廷任命的牧守難以管轄,索性就任其發(fā)展,反正山高皇帝遠(yuǎn),柳州自此盤根錯節(jié),各方勢力匯聚。
這日,
流州城外,又涌出了數(shù)百名衣衫襤褸的流民,蓬頭垢面,像是一隊行乞者,老弱婦孺皆有,不知從哪里流竄過來。
看守的士兵似乎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只是臉上浮現(xiàn)出鄙夷不屑的表情,可能是這幫窮鬼,連一點油水都榨不到吧。
排成長隊的流民開始接受檢查,高低不一的兩個士兵例行檢查,時不時還捂著鼻子,嘴里罵罵咧咧著。
“嗯?你這脖子上戴的什么?摘下來!”
個頭稍低的那位干瘦士兵,獐頭鼠目,面露金光,盯著一位穿著破爛不堪黑色棉衣的流民,厲聲喝道。
“官爺!這就是一個小首飾,不值錢的!”
清脆的聲音,竟是一個女子,只是從她這臟兮兮的裝束,完全看不出長相。
“喲!還是個雌的!爺更有興趣了!”
說完,就將粗糙的手往女子的衣領(lǐng)伸去。
“官爺!不要!”
女子黑乎乎的臉上露出了慌亂,雙手緊緊攥住領(lǐng)口。
“嘿嘿!爺想要!”
女子不知哪來的力氣,奮力一推,將那猥瑣士兵推倒在地,扭頭就往外跑去。
“宋癩子,你他娘是真不行?。∮龅脚司屯溶?!”
高個子士兵在旁嘲諷道,靠里面的一小隊士兵跟著起哄大笑不止。
“媽的!等老子抓住她,讓她好看!”
猥瑣士兵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大步往城外走出。
慌亂不堪的女子一路小跑,很快就被追上,一只大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頸。
“嘶啦!”
黑色棉衣被撕爛,發(fā)黃的棉絮散落一地,女子潔白的后背裸露在外,鮮紅色的肚兜。
“不要啊!官爺!這是我娘傳給我的!”
猥瑣士兵面露邪光,盯著白皙的背部,眼神火熱,嘴角滲出絲絲透明的液體。
“嘿嘿!等爺瀉完火!什么都好說!”
說著,直接將女子撲倒在動,臭熏熏的嘴巴從脖頸往下拱去。
女子拼命掙扎著,卻無濟(jì)于事,一臉希冀?jīng)_著不遠(yuǎn)處排隊的人群喊道:“救命!求求你們!救救我吧!”
行尸走肉般的人群沒有傳來任何回應(yīng),甚至沒有一個側(cè)臉過來。
女子的眼睛中的希望一點點消逝,直到瞳孔渙散,雙眼圓睜,不再動彈,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滲落。
正在“用功”的猥瑣士兵覺察到了不對勁,戀戀不舍抬起頭來,嚇得一個哆嗦,從女子身上爬起來,還不忘一把扯掉那塊白玉觀音,吐了口濃痰,罵了聲晦氣。
遠(yuǎn)遠(yuǎn)的,高個子士兵出言譏笑道:“宋癩子!你真快?。 ?p> “媽的!那臭娘們咬舌自盡了,老子晚上回去要燒香拜下佛!”
猥瑣士兵連啐幾口,很是不爽道。
一個流民的死亡,在這個偌大的城池中,連芝麻大點的事都算不上,**的女子尸體躺在那里,沒人去收,魚涌而入的流民,再也沒有人去看她一眼。
亂世如冬,
人心不過檐上霜!
日暮西沉,
斜陽灑下最后一抹余暉,一道人影從地平線上緩緩而來。
一位黑衣少年,背著個簡易的木匣,在那女尸前停滯片刻,來到了城門前。
“呵!我說你小子來晚了,馬上就要關(guān)城門,禁止入城了!”
“大哥通融下吧!”
黑衣少年稚嫩的臉龐上露出單純的笑容,沖著兩個士兵懇求道。
“嗯,通融下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
少年從懷里掏了掏,攤開手掌,一粒黃澄澄的東西出現(xiàn)在他掌心之上,少年仰起清秀的臉蛋,微微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個是我撿的!你看行嗎?”
面露喜色的高個士兵剛準(zhǔn)備伸手去接,猥瑣士兵急忙將他的手拖拽過來,附耳上前私語,模模糊糊聽得不真切。
商量好的二人臉上再無波動,面無表情道:“這是銅的,不值錢,你背后那是什么?打開例行檢查下!”
說完,瞥了一眼其貌不揚的木匣,眼神中閃過一絲絲狂熱。
“哦!這是我的劍!其實,我是名劍客!”
少年信誓旦旦道。
“哈哈!笑死人了!就你,劍客!”
猥瑣男子咧嘴笑著,露出發(fā)黃的牙齒,而后似乎覺得有點失態(tài),咳了咳道:“趕緊打開,檢查完就放你進(jìn)去!”
“可是!我的劍有靈性,會殺人的!”
“嚇唬誰呢!別廢話,打開!”
少年只得依照,剛將木匣摘下,兩位蓄謀已久的士兵一把奪過,顯然,他們認(rèn)為里面有比那金子更珍貴的寶物。
平平無奇的一支劍刃躺在木匣中,三寸左右,銹跡斑斑,密布裂口,像是隨時都會四分五裂一樣。
猥瑣士兵拿在手里,兩人腦袋湊在一起,觀察了半天,愣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大失所望的兩人將劍刃扔在地上,輪流拿腳踩了踩,發(fā)泄著內(nèi)心的不滿。
肉眼難見的兩縷黑芒,鉆進(jìn)了兩人的腳跟。
“我可以進(jìn)了嗎?”
少年一臉無辜的樣子。
“進(jìn)吧!進(jìn)吧!”
兩位士兵俱是不耐,擺了擺手。
少年將劍刃裝進(jìn)木匣,重新背好,一只腳剛一踏入流州城,木匣開始晃動,發(fā)出陣陣劍鳴。
少年輕輕拍了拍木匣,語氣溫柔道。
“別鬧!卻邪!”
兩道黑芒沖天而去,兩位士兵看著自己慢慢消融的身體,扭過頭,只看見一個黑色背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