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州往西三百里,有一惡地,常年風(fēng)沙肆虐,人煙稀少,因其南北橫跨千里,如一沙隴,也被稱為涼隴之地。
涼隴多怪山,少人跡,若不是官道經(jīng)過,沒人會愿意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自古以來,窮山惡水出刁民,涼隴之地也不例外,千里之地,盤踞著不少打家劫舍,攔路搶劫的賊匪,隴內(nèi)號稱有三萬匪。
官府為之頭痛不已,多次出兵清剿,那那些強盜土匪靈活的如同沙丘的老鼠一樣,聞著風(fēng)吹草動就不見了蹤跡。
后,西戎占據(jù)十六州,卻對此處也不置與否,窮山惡地,出兵占據(jù),完全沒有任何意義,說不定還會激怒土匪,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說來奇怪,惡匪成災(zāi),可偏偏官道旁,有家客棧,開了十多年,平安無事。
客棧名叫月來,客棧主人是位風(fēng)韻十足的少婦,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間,都能勾人心魂,令人欲罷不能。
過往的客商都喜歡來此落腳,當(dāng)然不全是為了誘人的老板娘,更多的是為了保命安全,進了月來棧,鬼神全不見,這句話一直流傳著,不難說明月來客棧后臺很硬。
夜色漸深,客棧里的人散去的差不多,老板娘月蓮收拾著屋內(nèi)的桌椅,也準(zhǔn)備關(guān)門打烊了。
角落里,坐著一位黑袍人,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客官!小店要打烊了,要不,您改日再來!”
“不了!我住店!”
不見他有什么動作,一粒金燦燦的東西飛向月蓮,老板娘一把接住,松開手掌,竟是一顆金豆子。
“客官!樓上請!左拐第二間!”
黑袍人沒有客氣,起身直奔樓上而去,一束聲音飄然而至。
“老板娘!給我準(zhǔn)備盆清水!”
“得嘞!”
黑袍人剛進房間不久,風(fēng)韻老板娘就端著一盆清水進來了,春情蕩漾道:“客官,水放這了,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
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拋了個風(fēng)情萬種的媚眼。
黑袍人確認(rèn)她下樓后,便將房門從里面牢牢鎖上,來到那盆清水前。
他將手指放在耳根處,輕輕一揭,一副人皮面具從臉上揭下,露出了一張清秀無比的少年臉龐,眉眼如畫,正是那流州城石雕店的石七。
石七將面具放到一邊,掬了把清水,清洗著悶得發(fā)白的臉龐。
窗外寒風(fēng)呼嘯,石七躺在床上,身體蜷縮著,眼睛漸漸瞇上。
入夜,
極其細微的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在這風(fēng)聲中,更難以捕捉到。
一縷縷淡淡的黃煙從門縫里飄了進來,像是被人為牽引一樣,直奔床上而去,迷霧籠罩。
察覺到時候差不多了,咯吱聲中,門被一雙手推開了,一道黑影竄了進來,身手矯健,落在床沿,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石七,身上突兀的出現(xiàn)一雙手,上下,里外來回摸索。
“嗯?沒有!”
女子的輕咦聲響起。
黑影一個翻越,來到內(nèi)側(cè),慢慢撩起覆面的黑紗,昏黃暗淡的光線下,仍然可以看到一張干凈稚嫩的臉。
“這小白臉,看得老娘春心蕩漾的!”
說著,伸出一只手,往那張臉龐摸去。
霎那間,
石七的眼睛猛然睜開,鐵鉗一樣的手掌牢牢抓住意圖不軌的手,疼痛不堪的女子剛欲掙脫,另一只手也被控制,兩只手被別到后背,被床單捆住。
火石響起,屋內(nèi)恢復(fù)了明亮,黑影也逐漸清晰起來,竟是此處客棧的老板娘,
月蓮!
石七并沒有去質(zhì)問什么,而是安靜的坐在椅子上,靜靜等待著。
“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趕緊放了我,不然你休想離開這里!”
趴在床上,臀部翹起,保持著一個很不雅觀姿勢的月蓮氣得胸脯上起伏道。?
“噢!那我要去告你開黑店,謀害性命呢?”
“你盡管去,老娘還沒怕過,官府那邊我也有后臺的!”
月蓮渾不在意,只恨自己大意之下,反著了這小子的道。
“呵!那如果我說你殺人劫貨,是官府抓捕很久的江洋大盜,你說他們會不會感興趣,毒娘子!”
一聽到最后三字,月蓮瞬間臉色蒼白,身體垮了下來,語調(diào)顫抖著。
“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關(guān)鍵我知道你是誰,只要你幫我一個忙,我就可以放了你!”
石七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淡淡說道。
“什么忙?”
“我要見你們的主子!”
“不可能!”
月蓮極為干脆的拒絕了,眼神中透露著濃濃的恐懼,顯然是對于那個忌諱頗深的主子。
“那天一亮我就把你送交官府,下場你比我清楚吧,而且,這家店也沒有開下去的必要了!”
石七一番話,如利劍一樣,戳痛了月蓮的內(nèi)心,掙扎片刻的月蓮還是妥協(xié)了,思慮再三說道:“我只知道他最近在駱丘山,至于其他,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知道!”
“那就先委屈你一下了!”
石七將月蓮五花大綁之后,堵住她的嘴巴,塞進了屋內(nèi)的衣柜里,打開窗戶,縱身一躍,踩著星色,一路向北。
............
駱丘山,其實算不得上山,只是兩個凸起的丘陵,海拔不足百米,因起形似兩個駝峰,因此而得名。
濃郁的夜色下,沙黃色的月亮反成了一種點綴,沙丘之上,一道黑影在快速移動著,距離前方的駱丘山,愈發(fā)近了。
一路奔來,未曾停歇的石七爬到一處山頂,望著那空無一人的駱丘山,大口喘氣,此行,似乎白來了。
就在他要下山返程之際,細碎的談話聲從山腳傳來,石七直接伏倒在地,側(cè)耳傾聽。
“你說我倆真夠悲催的,大寒天的,還要出來探查,就這鬼地方,誰會來?”
“你小聲點,將軍這次是見一個重要的人,所以萬分小心,確保萬無一失,你去那邊看看,沒有的話,我們就進去復(fù)命了!”
兩人說完,便分開巡視,不一會兒,又重新碰頭,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石七這次注意到,兩人進了一處山洞,外面矗立著一塊巨石,若不是仔細尋找,一般人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
見兩人走進山洞,不見了蹤影,石七也順著邊緣而下,躡手躡腳接近了那處洞口。
山洞內(nèi),
一位身穿鎧甲的男子和一位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在交談著。
看鎧甲規(guī)格模樣,不像是西戎的,男子高大威猛,聲若洪鐘。
“玉當(dāng)家的,價格沒得說,只要能弄到手,不管多少,我們都要了!”
“哈哈!李將軍是個爽快人,那就這樣說定了,一周后,來這里交貨!”
“玉當(dāng)家的盡管放心,畢竟已經(jīng)合作過那么多次,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就在兩人剛準(zhǔn)備握手的時候,黑袍人快如閃電收回了手,滿是戒備退后幾步。
“不好,有人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