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葵倒是沒想那么多,她只是覺得塔坨雖是所謂的什么妖狼王,但眼下妖靈全無,又身負(fù)蛇卵,只怕比之妖族內(nèi)普通幼獸還不如。何況又與蛇宮有往日的深仇大恨在,冒然出頭,只怕會攪得蛇宮不得安寧,也委實危險了些。
她此行只為求水,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塔坨不講話后,這段路一下就變得陰沉死寂了。
邱葵暗暗加快步伐。
約莫一刻鐘后,看向曲廊盡頭,果然有一座恢弘大氣的蛇宮,端的是氣勢磅礴,像極了人族皇室宮殿構(gòu)造。
只這門頭,略顯得突兀。
尤其是門頭上盤踞的一條黃金色巨蛇,長得一副尖嘴猴腮模樣,看起來既狡詐,又滑稽。與這氣派肅穆的宮殿,絲毫不搭。
像是硬凹上去的造型。
邱葵只覺得觀感奇怪,她不知道的是,這座蛇宮,原本就是一座地下皇陵,被這幫妖蛇族占為己有后,私改了許多構(gòu)造,因而覺得怪異突兀,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宮門冷冷清清,沒有守衛(wèi)。
她試探性地敲了敲門,“請問,有人……有蛇嗎?”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暗自后悔不迭,這招呼打的……
等一會兒,見無人回復(fù)后,深吸一口氣,熊著膽子推開了門!
驚奇的是,看起來沉重厚實的大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她又驚又喜,跨步邁了進(jìn)去。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口一層透明的結(jié)界層,在觸碰到她藏在身上的那片蛇鱗后,像是撕開一道口子般,將她的身子容納了進(jìn)去。
邱葵探頭探腦地看了看,這宮殿內(nèi)死氣沉沉,空空蕩蕩,只燈臺里燃著的燭光,表明這里并非一座廢棄宮殿。
她梗了梗脖子,捏了把刀柄,繼續(xù)往里走……
轟!
一聲巨響,地面都抖了幾下!嚇得正草木皆兵的邱葵,一個敏捷的翻身,潛意識地躲藏進(jìn)柱子后的布簾里。
咦?我躲什么……
她抬頭望過去,昏暗燈光中,好似看見入口處的那扇宮門,被誰破了個大口,碎裂的輪廓張牙舞爪地支棱著,更像一張血盆大口了。
緊接著,一行人步履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
為首那人,雖然穿著一身威風(fēng)凜凜的黑色鎧甲,但身材實在太過肥碩,行步間,鎧甲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匠魂谷內(nèi)的路基叔叔用破銅爛鐵,鑄造的那個壓碾路面的大鐵球似的。
待他走近時,邱葵看見一張與肥碩身材完全不相匹配的頭,一個……尖尖的頭。
額頭尖尖,雙頰瘦削內(nèi)凹,下巴亦是尖尖的。和門頭上那尖嘴猴腮的蛇臉,極其神似。
只是他有著人一樣的五官,雖然眼睛太細(xì)長了些,鼻子太小了些,嘴又太大了些。五官拼湊的讓人覺得驚悚可怖的丑,但的確比之原始的蛇臉,更偏向于人臉一些。
邱葵暗暗憋了一口氣,原來不是所有妖族,都像卿爾姐姐那般好看啊,還有比人族更丑的呢。
她恍神間,那為首的一人,已經(jīng)氣勢洶洶地坐上了殿內(nèi)唯一的王座。
果然就是蛇王!
邱葵眼下不請自來,又偷藏于簾后,處境突然變得尷尬起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出場才好。
就在她苦思冥想找借口時,那蛇王開口了——
“去!找先生過來!”
先生?誰?邱葵貼著柱子,下意識地偷聽著。
“虺王!九嬰死的太慘了!若不是遭遇強(qiáng)敵,以他的本事,當(dāng)不至于爆體!能逼他用出這么兩敗俱傷的法子,那敵賊只怕不死也是重傷!眼下,我們需盡快搜尋整片西莽原林,找出那家伙讓他給九嬰償命才是。再晚,只怕那敵賊就要逃之夭夭了?!?p> 講話的是一個身材瘦削如竹竿的女人……啊,不對,是雌蛇。她雖然化形不賴,算是中規(guī)中矩的人族美女模樣,但那雙蛇眼實在太過駭人,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膽顫。
“不行!先生有令,蛇母孕子期間,蛇宮不可打開,任何人不得擅自進(jìn)出!”蛇王虺似乎對這位先生的話,十分敬畏。
邱葵托著腮幫子,有些心塞,看來她來的不是時機(jī),眼下妖蛇族似乎被什么強(qiáng)敵給盯上了,還死了一個叫九嬰的。
“虺王!都什么時候了!九嬰都死了!還是爆體而亡!天地間,能逼迫九嬰爆體而亡的,除了葬靈山下關(guān)押的惡神,再無其他可言!若真是葬靈山來的仇敵,只怕咱們整片西莽原林都得陪葬!你還關(guān)心什么孕不孕的問題,怕妖蛇族的尸體不夠多嗎?”
“炙耘住口!怎么跟虺王說話呢你!”一個身材矮小的雄蛇男身,站出來制止住了那位名叫炙耘,脾氣火爆的雌蛇。
“碰碰,你不覺得生氣嗎?咱們的王,現(xiàn)在像個傀儡一樣!什么都聽相柳的,動不動就是先生先生先生!說不得九嬰便是被先生殺的!蛇宮內(nèi)誰人不知,九嬰與先生向來不和!”
“閉嘴!”虺大喝一聲,斬斷了炙耘口不擇言的氣話。
“虺王!炙耘向來是個暴脾氣,何況族內(nèi)皆知,她與九嬰私交甚好,眼下九嬰遇害,最傷心憤怒的,就是炙耘。您別跟她一個姑娘計較?!迸雠鲈谂猿洚?dāng)和事佬,“眼下,的確應(yīng)該先等相柳先生到后再做決定。想來,特殊時期,特殊事件,需得特殊對待才是。以相柳先生的高瞻遠(yuǎn)矚和遼闊胸襟,未必會阻攔大家搜山,說不定,還能通過九嬰遇害現(xiàn)場的蛛絲馬跡,為我們辨別一下兇手,畢竟是相柳先生,大家說是不是。”
碰碰話音一落,引導(dǎo)得其他妖蛇點頭稱是。
就連虺的神情,都放松和藹許多。
邱葵眉頭擰成小疙瘩,心想這叫相柳的,妖緣不太好啊,這一個一個,明槍暗箭的,又誅又捧,是在正大光明給他拉仇恨呢。
看來,除了蛇王虺,其余妖蛇,均不太喜歡這位叫相柳的先生。
“去,看看先生過來了沒有?!彬硴]揮手,又一個下屬飛速離去。
剛出門口,先前的一個下屬已經(jīng)折回,“回稟虺王,相柳先生現(xiàn)不在簇辛殿內(nèi)。”
“不在殿內(nèi)?”虺皺眉,有些對接下來的事態(tài),不知所措的茫然。
“不在簇辛殿就不能在幻中閣嗎?還不快去那女耗子精那兒把他請過來!”炙耘說道“請”時,幾乎是咬牙切齒。
邱葵卻心里咯噔一下,女耗子精……該不會就是卿爾姐姐吧。難不成這蛇宮內(nèi)還有別的耗子?
“是!炙耘大人!”那妖蛇化作一道殘影,咻的一下躥了出去,掀起一股小旋風(fēng),刮得簾子上的灰塵簌簌下落。
這些妖族……平日里都不打掃衛(wèi)生的嗎?
“啊、啊、啊——啊切!”邱葵捂著口鼻,奈何已經(jīng)晚了。
“是要我們請嗎?”那叫炙耘的,往邱葵藏身的柱子走了兩步,就見那灰撲撲的簾子抖兩下,而后鉆出來一個小小瘦瘦的姑娘。
“人族!”
在場的妖蛇一族,頓時大驚失色!
蛇宮內(nèi)怎會有人族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