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尋之事
李子夜沒有猶豫。
【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他寫下這句話，并等待方的回應(yīng)。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句話出現(xiàn)在世人眼中。唯一知曉的，是其在大破滅之前就誕生了，而且流傳得越來越廣。
李子夜覺得這句話并沒有錯。
世界是復(fù)雜的，多維度的。就連其組成的個體——人類，都是如此，更不要說世界本身了。
我們所看到的世界，不過是我們愿意看到的，所能看到的，是不全面的，是極為局限的。一件事，或者一個瞬間都無法真正評判個體的善惡、好壞，人們口中的罪犯，究其一生，總能看到人性中的閃光時刻，在那個階段，他并非是一個罪犯，而是一個好人。
【可那是鬼，并非為人。】
【它們生前也是人。】李子夜回答道，頓了頓，又繼續(xù)寫道：【所以和人一樣，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p> 當(dāng)然，懲罰就是魂飛魄散。
【有趣的答案。純血者中幾乎沒有人會說出你這樣的話來，很有意思?！?p> 純血者？
李子夜從未聽說過這樣的詞匯，像是某種廉價小說中作者筆下的臆造詞，用來和人類作出區(qū)分，從他為數(shù)不多的閱讀經(jīng)驗來看，這些人大概率上講都是群自戀自負(fù)的變態(tài)，是群用來襯托主角的反派存在。
自己是個反派嗎……李子夜猶豫了瞬間。
不過他想想也是，自己從小就和這個世界的主流格格不入，反倒是和那些【失敗者們】呆在一起更舒服，這大概就是老師口中的人以群分吧。
【那么，你問完了嗎？】李子夜寫道，【如果沒有什么要問的，就實現(xiàn)承諾，幫我離開這里?！?p> 【不要這么著急，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李子夜深深嘆了口氣，等待白紙先生的提問。
可當(dāng)最后一個問題浮現(xiàn)在紙上的時候，李子夜被上面的文字驚到了。
【李子夜，你對這個世界失望了嗎？】
在最后的這句話中，出現(xiàn)了自己的名字……李子夜瞪圓雙眼，皺起了眉頭。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在自己從未暴露過自己姓名的時候。
這不僅令他深思！
【你到底是誰！】
李子夜飛速寫下，字跡失去控制顯得潦草。
【先回答我的問題，然后……我就會解答你所有的疑惑，包括，你那個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p> 騰地一下！
李子夜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那個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
他再度陷入到一種激動與恐懼交融的復(fù)雜情緒當(dāng)中，呼吸急促，臉上的肌肉因復(fù)雜的情緒不斷抖動，無數(shù)記憶與猜想涌入腦海。那是兩道身影，一男一女十分恩愛，后來……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成熟又極具活力，再后來就都消失了，從那一刻之后，李子夜的記憶深處變成了一片漆黑。
沉默……
房間內(nèi)寂靜了兩秒。
“世界？”
李子夜沒再寫下些什么，而是發(fā)出聲音，咧起了嘴角。
他不屑地笑了兩聲。
“這個世界重要嗎？我為什么要對這個感到失望？老實說，這個世界變成什么樣子我都無所，戰(zhàn)爭，和平？不過是又一次的循環(huán)罷了。但是……我不希望有人要破壞這份和平?！?p> 說到這里，李子夜的表情又變回了平時的那樣，平靜且?guī)е鴳n郁。
不過這一次，他握住了拳頭，“我不在乎這個世界，但我在乎其中的很多人，他們是我的朋友，盡管被人視作垃圾，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可我依舊很喜歡他們。他們是善良的，是脆弱的，不應(yīng)該再承受更多痛苦了?！?p> “所以，你愿意為了他們而保護(hù)這個世界？”
空蕩的教室中突然出現(xiàn)了另一道聲音！
一道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
李子夜聞聲看去，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上，正居高臨下地正看著他，嘴角露出笑意。對方的身材并未發(fā)福，留著稀松的胡渣，背頭，一副東亞面孔，但眼睛卻不是純黑色的，雙瞳在燈光的照射下微微泛紅。
李子夜沉默著，一動不動。
這不僅是被對方的突然出現(xiàn)而嚇得失了神，同時，他還被對方周身散發(fā)出氣質(zhì)所影響，那是一種溫和又讓人不由得產(chǎn)生尊敬的氣質(zhì)，像是領(lǐng)袖、父親，或是可以寄托心靈的偉大存在。
見狀，那男人笑了笑，又重復(fù)一遍口中的問題，“所以，你愿意為了他們而保護(hù)這個世界嗎？”
李子夜回過神，長舒一口氣，眼神無比堅定，“如果我有這個能力的話，我愿意。”
“很好！”那男人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對著李子夜說道，“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啊，不枉我來見你一面?！?p> “你到底是誰？你都知道些什么？”李子夜凝視著對方問道。
男人禮貌的一笑，說道：“重新自我介紹一下，鄙人風(fēng)上峰，和你一樣，是名純血者。當(dāng)然，至于我對你一直探查的那件事還是有所了解的。比如，我確實認(rèn)識你的父母?！?p> 說完，風(fēng)上峰抬起眼觀察李子夜聽到這句話后的反應(yīng)，果不其然，激動地忍不住顫抖。
自己父母的蹤跡。
從李子夜徹底孤單一人之后他就開始尋找了，這很重要，因為他們的失蹤是造就如今一切問題的根源。不光是在這個世界上形單影只，還有其它，若僅僅是孤獨感那并不成問題，因為當(dāng)一個人長時間的孤獨后，便會享受那種感覺，孤獨會令人上癮。那是種比孤獨更可怕的恐懼，自李子夜身邊所有人消失后的那件事開始。
“他們在哪兒？”
“你的父母失蹤了很長時間，也有人說他們已經(jīng)死了，但他們從未被人忘記。我的確認(rèn)識他們，但失望的是，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p> “那你說這個就是廢話。”
風(fēng)上峰沒有生氣，繼續(xù)說道：“但有人會知道他們在哪兒。而且我知道誰最有可能知道?！?p> “告訴我?！?p> “弗拉格·艾爾伯特?！?p> 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外國名字，李子夜皺起了眉頭。
“他是誰?！?p> “世界上最偉大的純血者，西斯維爾學(xué)園的一位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