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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歌訣

第52章:藏功閣外的風波

大道歌訣 漁江晚雪 4349 2020-12-16 12:00:00

  顧府內院三閣,藏功閣、藏珍閣、藏藥閣,集數(shù)千年家族珍藏于閣內,因此也是顧府守衛(wèi)最為森嚴的地方,三閣自成體系,由獨立于長老堂外的家族元老級修行者負責看守,就連當代族長都不能想進就進。

  為保證家族綿延萬世而不至于缺乏資源,因此從創(chuàng)立之初,便定下了三閣中藏品,必須以家族特有的功勛點數(shù)來換,鼓勵弟子們?yōu)槟繕伺^斗,想獲得令人眼紅的寶貝,就需要海量功勛。

  凡是對家族有益的事情,都可以用功勛衡量,只要功勛點夠誘人,自然有大量的弟子搶著做,這樣既鍛煉了族人,也能使三閣中的藏品不至于產(chǎn)生無謂的消耗;

  同時,如果從外面帶回各種寶物,自己用不到,也可以用來與三閣交換成功勛,用以換取自己需要的物品,從某種程度上,也起到了物盡其用,源源不絕的作用。

  這種制度不可謂不高明,正是因此,才能讓家族不斷昌盛,而不至于等到傳承幾代之后,族人就變得好吃懶做,那樣就算原本富可敵國,也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所以歷代家主都絕不能干涉三閣的事務。

  但凡家族耆老和有職司的族人,會按月領取一定的功勛,同時達到一定職位的,例如家主、各堂掌座,排名前十的長老等等,這些特殊的統(tǒng)領級人物,還會具有額外的進入三閣特定區(qū)域的機會。

  像顧明月給予沈沐的這次,就是從顧明月自己僅有的三次機會中扣除。

  當然,水至清則無魚,流傳至今,三閣管控再如何嚴謹,都難免會有不肖之人從中鉆到漏洞,賺取利益,顧府之外的人也會用一些奇珍異寶,通過族內子弟輾轉換取他所需要的東西,漸漸形成一條顧府內半公開的黑產(chǎn)業(yè)鏈。

  這種事有利有弊,元老們權衡之后,覺得也有利于家族聲望傳播和補充庫藏,便也睜一眼閉一眼,只會對一些特殊的物品做限制,避免家族內部都稀缺的物資流落出去。

  由此可見,顧族創(chuàng)始之人不僅武功蓋世,能在如此亂世為子孫后代創(chuàng)下如此龐大、蔭庇后代的基業(yè);

  而且還深謀遠慮設計了這種讓家族珍藏源源不絕,既能避免族人滋生不勞而獲的懶惰思想,又能激發(fā)子弟不斷搜羅奇珍異寶,充實府庫,可見其智勇雙全、文武兼?zhèn)?,的確是驚才絕艷之人。

  就連沈沐知道這其中的規(guī)矩之后,都大為感嘆,以他來看,這種制度的存在,就猶如國家確立了良好的經(jīng)濟環(huán)境,讓所有人都能享受到其中的益處,同時又能讓大家共同為之添磚加瓦,的確可謂是神來之筆。

  更難得的是,顧族這種功勛制度,不僅只針對家族的修行者,而是向所有顧族之人敞開,只要有本事弄到功勛,就能憑功勛換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此良性循環(huán),保不齊就會有普通族人因此魚躍龍門,也算是為所有的普通人開啟了一道求生之門,無形中大大增強了顧家的凝聚力和對外的誘惑力。

  沈沐了解了這些之后,還真有點想見識一番的想法,畢竟將來,他或許會經(jīng)常享受這種制度帶來的好處。

  與此同時,清風也正拖著酸痛無比的身子,向藏功閣的方向走去。

  好在同處尚苑,距離倒不是很遙遠,只不過早上的一番鍛煉之后,此刻他每挪動一步,都止不住渾身的痛楚,導致清風的步子無形中慢了許多。

  尚苑之內,自然有無數(shù)條通往藏功閣的道路,但如果要從外面進入,則只能借助穿梭的甬道而來,為避免干擾到尚苑內居住的高層,專門從甬道開辟了直通三閣的道路,兩旁都是戒備森嚴的高聳院墻,完全看不到尚苑內景象,直至三閣范疇之內,才與其他道路合并,形成單獨的一條只能通往三閣功勛處的道路。

  因此,三閣外的廣場,常年人來人往,很是熱鬧,由此也衍生出許多售賣攤販,吃、喝、玩、樂一應俱全,儼然一處熱鬧非凡的小市場。

  這里比之外圍的集市亦毫不遜色,是家族最熱鬧的交易區(qū)之一,不時有交任務換取功勛的,也有私下以財帛或天材地寶換取旁人任務目標的,自然也有各類私仇恩怨爭吵不休的。

  甚至有結仇至深無法化解,不得不刀兵相見的,在秉明家族刑堂后,一決生死的,總之,林林總總、不勝枚舉,呈品字而立的三閣之前的這個廣場,便猶如一個微縮的小江湖。

  清風也曾來此地換取過功勛,所以輕車熟路,只不過以他的情況,他只能接一些無人愿意做的雜役,能換到的功勛少得可憐不說,每次來此還總會被人嘲笑,所以清風以往來此,都是趕在早或晚,趁著人少悄悄來去。

  這次卻不同,因為是奉家主之令,又是為新主人備案而來,感覺有了依靠,底氣也壯了不少,雖然午后人正多,他也一改往日瑟縮的模樣,大大方方的直奔藏功閣功勛處而來。

  功勛處前的廣場熙熙攘攘,人們來往無不摩肩接踵好不熱鬧,清風弱小的身軀融進去,就仿佛一滴水珠流入大海,本來應該是極不顯眼的。

  然而,就在清風費力的擠到功勛處前,準備找當值弟子說明情況之時,一道令他萬分痛恨的聲音卻驀然傳來,

  “咦,這不是掏糞小王子?顧家三閣、六堂、九苑的茅廁都包了,才夠換點功勛茍延殘喘,平時不都是早晚才來,怎么今日這么不懂事,故意趕在人多的時候出來惹人嫌呢?!?p>  有人立刻接口道:“唉,我說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臭不可聞,原來是這小子馱著滾滾臭氣而來,大家都小心些,莫要沾上了晦氣,那可糟了。哈哈哈哈……”

  也有人毫不避諱的嫌棄道:“這種廢人,也不知家族為何還要豢養(yǎng)著,簡直就是浪費資源?!?p>  “嘿嘿,你們可不能小瞧人家,要知茅廁內黃白之物數(shù)不勝數(shù),焉知沒有值錢的好東西?”

  “哈哈,簡直屁話,再好的東西,沾染了那些五谷輪回之物,也是臭不可聞,咦,莫非有人將屎尿潑在褲襠里,怎么如此之臭……”

  “哼,這小子膽敢在我等面前出現(xiàn),顯然是故意來惡心人,大家聽好了,他敢靠近誰,誰便趕緊將他踢出去,省得污染此地靈氣?!?p>  有人提議,便有人響應,亂哄哄的一陣騷動,竟都有些摩拳擦掌,一時之間,清風竟猶如變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直將清風弄得又慚又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原先為了生存,他不得不接了清理茅廁的任務換功勛,這種任務大多數(shù)人都不會接,也只有像他這樣孤苦無依的族人才會為了換口飯吃而做,沒想到卻因此被人譏嘲,他雙親皆無,沒有背景,族里是個人就會以欺負他為樂,只這件事就被人們當做了永遠洗脫不去的笑料,但凡有人看見,必定不會放過。

  一向習慣了逆來順受,清風不停自怨自艾,他這時候想的卻是恐怕完不成沈沐交代的事情,還讓沈沐也跟著自己一同受辱,恨自己因為沈沐的和顏悅色而得意忘形,竟忘記了躲著點人。

  看樣子,這時人正多,清風只能轉身欲走,準備等人少點的時候再來,忽聽人群里有人罵道:“什么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何身份,族中重地,豈容這種骯臟之人來?”

  清風忍不住開口解釋道:“我已被調配至流浪大人府上做事,此次來也是奉家主指令,你們可不能再亂講?!?p>  周圍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流浪是誰,畢竟顧明堂被擄和沈沐超等體質的事都是家族機密,怎可能人盡皆知?

  就在人們面面相覷,不知清風所說是誰時,人群里有個人卻眼現(xiàn)寒光,正是忐忑了一天不知沈沐中了化功散后怎樣結果的袁濤。

  原本他下毒之后,便沾沾自喜的等著第二天看好戲,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就聽說沈沐被陳罡帶走,據(jù)說是在尚苑單獨安排了居所,這可讓袁濤大失所望的同時怒不可遏,心想著一個小乞丐都能堂而皇之的住到尚苑,他這個刑堂掌座的兒子,卻還得在三苑寄人籬下。心中的憤怒與妒忌便如同兩條噬心毒蛇,不停的啃噬,讓他坐立難安。

  沒想到就在他苦思怎么才能打聽到流浪消息的時候,居然碰到清風自己送上門來,那哪還忍得住,當即便開口冷聲喝道:“流浪又算個什么東西,不過一糞土般低賤的乞兒罷了,跟你這掏糞之人倒是臭味相投,在小爺面前,他流浪就算想來舔鞋我都嫌臟,還敢抬出來嚇唬人,真正恬不知恥?!?p>  清風還沒看見袁濤,但這句話卻觸了逆鱗,雖然只相處了短短一天,可沈沐的光明磊落和對自己的關懷備至,早已讓清風視其為再生父母,侮辱自己不要緊,但侮辱沈沐就不行,從來對于旁人羞辱都不敢稍有不滿的清風,只覺得胸中怒氣上涌,腦子里嗡嗡作響,竟忘記了膽怯,對剛才那句話傳出的方向,吼道:“我不許你……不許你侮辱流浪大人,這是家主吩咐,你們放肆!”

  也或許是十年來積攢在心中的怒火終于抵達臨界點,剛好此刻被點燃,清風不顧一切的怒吼,將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這一小片區(qū)域忽然安靜了下來,與外面人聲鼎沸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

  袁濤臉色鐵青,連清風這樣的奴仆都敢不將自己放在眼里,看來流浪果然是個禍害,誰跟他在一起,就會變得膽大妄為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他怒氣沖沖的分開人群,冷冷看著氣得渾身抖動的清風,一步一步緩緩接近。

  “小子,屎吃多了蒙住心,不知死字如何寫了吧?!痹瑵龑ι蜚宓膽嵟D化到了清風身上,眼中殺意盎然。

  清風一見此人便知糟了,袁濤在族內的名聲顯赫,倒不是他有多厲害,而是太混蛋,師從陳罡之后不久,便爬上了首徒之位,而陳罡原本的一些弟子則不是犯錯被逐,就是巧合受傷,甚至莫名其妙失去武道天賦,雖然沒有證據(jù)證明這些都是袁濤所為,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傳袁濤這人心黑手辣,對修行者尚如此,對普通下人雜役就更是氣焰滔天無所顧忌。

  袁濤仗著身為刑堂掌座袁天正獨子的身份,在家族里橫行無忌,他修為不高,卻氣量狹窄,小人心態(tài),尤其對待下人更是過分,動輒打罵,隨意蹂躪,因為袁濤背后的袁天正位高權重,家族里愿意巴結他的人不少,很多壞事幾乎都不用袁濤本人出面就有人替他辦好,因此弄得下人仆役們怨聲載道,都不敢離他太近,以免惹上無妄之災。

  清風心中暗暗叫苦,沒想到自己一時沖動,竟然撞到了袁濤手里,這下可完蛋了。

  一見著袁濤兇狠的表情,清風更覺得害怕,怯怯的說道:“不知是袁濤大人在此,小的……小的……”他一時緊張,結巴了半天,后面的話卻說不出來。

  “啪、啪”兩聲脆響,清風臉頰上多了兩個殷紅的掌印,只聽袁濤冷笑著,說道:“小小奴仆,也敢在我面前大吼大叫,那便讓你知道什么叫規(guī)矩。在我面前……哼哼,你只配跪著回話。”

  清風羞憤交加,可是袁濤是修行者,按族規(guī)的確應當跪稟,可是沈沐說過不可再跪,他也不知從何處冒出的勇氣,雖然膽怯得瑟瑟發(fā)抖,卻仍舊倔強的不肯跪下,因為他覺得,一旦此刻跪了,那就是在沈沐臉上抹了黑。

  袁濤大怒,常言道“愛屋及烏”,袁濤這樣的卑鄙小人,卻是典型的“恨屋及烏”,眼見一個如此低賤的奴役都敢在自己面前昂然挺立,當即怒火中燒,也不顧清風只是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身形一動,飛快的一腳踹在清風雙腿腿彎處。

  “噗通”一聲,面對修行者的攻擊,就算他再如何倔強也沒有任何抵抗能力,腿彎被猛踹,他不受控制的在強大力量的壓迫下,雙膝猛地磕向地面,也就是此處泥土松軟,否則就這一下便能將膝蓋砸的粉碎,即便如此,清風還是覺得雙膝一陣鉆心的劇痛,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

  然而,這還不算完,袁濤猙獰一笑,上前一步將被迫跪下的清風踩得臉也扎進泥地,惡狠狠說道:“小小奴役,不知天高地厚,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失去了在我面前跪的資格,以后見了我,需如此五體投地,否則必打斷手腳,讓你一生再難站起來……”

  清風瘋了一樣的掙扎,嘴里進了泥沙猶如不知,可惜無論他怎樣抗爭,在一名修行者的腳下,卻都變成了徒勞。

  旁觀之人中也有于心不忍的,但畏懼袁濤兇狠,卻都敢怒不敢言,竟沒一個人肯開口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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