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叫三遍,容婧再一次從夢里醒過來,她躺在床上睜開了眼睛,看著頭頂?shù)哪玖夯彝?,眼眸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又恢復了清明?p> 聽著外面窸窣得聲響,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翻身下床,穿好鞋走了出去。
“小姑起來了?!比菁业拈L媳張氏已經(jīng)收拾妥當在那里開始干一天的活計了,看著站在門口的小姑子,笑著招呼了一句。
容婧看了她一會兒,然后像才反應過來一樣點了點頭,算是回禮。
對此,張氏卻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未嫁人之前她就聽人說她這個小姑子之前傷了腦袋,以至于腦子不大好使,是個傻的,反應總是比別人慢半拍。
現(xiàn)如今親自相處過了,倒也覺得傳言不大相符了。
她這個小姑子反應是要比旁人慢些,但絕對說不上是個傻的。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她若是個傻的,那這世上恐怕就沒有聰明人了,因為她那雙眼睛實在是清明的過分。
心里頭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了,張氏搖搖頭,只招呼她趕緊進屋穿上外裳,這初秋的早晨,還是有些涼的,她這個小姑子身體本來就不大好,若是再著涼了,那就給他們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
要知道家里因為公婆欠的錢都還沒有還完呢!
只不過容婧卻是依舊站在那里沒有動,晨風吹起她有些凌亂的發(fā)絲,張氏見此又問了一句,“小姑可是有什么事?”
她是容家孝滿之后才嫁進來的,到現(xiàn)在不過才半個月的功夫,不過因為上頭沒有長輩,小姑也是個話少好相與的,所以日子過得舒暢,對于這個與常人不大相同的小姑子,也是視若親妹的。
“昨日浸泡的黃豆呢?”容婧問道。
“在廚房呢。”張氏笑答,這是昨日吃午飯的時候她小姑子突發(fā)奇想提出來的要求,她相公疼惜弱妹,對于她這樣的想一出是一出很是順從,要不是她當時攔著,估計飯都還沒吃完就要去浸泡那黃豆了。
不過雖然她攔了,不過也就讓他吃完了碗里的飯,一放下碗就跑去西廂房舀黃豆了,足足舀了有兩三斤,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么的,倒是讓她不由得有些心疼,不過心里對于外面容家寵女的傳言有了切身的認知了。
容婧聽后點點頭,又問道:“兄長呢?”
“他去縣里買石膏去了。”張氏答,同時不由再度搖頭,其實外面的傳言還是有些真的,她這個小姑子的腦袋的確是傷了,以至于記性不大好,不然昨日才說過的事怎么過了一個晚上就不記得了呢?
“估計要中午才能回來?!彼戳搜厶焐?,估摸了一個時間。
他們村子離縣里遠,出門就要翻過那座大山,而且聽說那座山上還有狼群出沒,除此之外來回花在路上的時間少說也得兩個時辰,這還是在一切順利的前提下。
而容和為了能夠早去早回,雞叫兩遍的時候就出門了,只希望能一切順利,莫要遇到眾人口中的狼群才是。
想到這里,張氏心中不由有些擔心,想再和自己這個小姑子說兩句,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原本站在那里的人什么時候不見了。
她第三次搖搖頭,飛快地掃干凈地,然后就去廚房侍弄早飯了。
她嫁過來就發(fā)現(xiàn)了,她這個小姑子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姑娘家該會的她什么都不會,一雙手嬌嫩白皙的像是那蔥段一樣,讓人艷羨。
只是她卻心里直發(fā)愁,本來腦子方面就異于常人了,結果還什么都不會做,以后可怎么辦??!等說親了,對方看得她那雙手估計就不愿意了吧!
看來等時間長了她還是得找時間與相公說說才是。
張氏在心里念叨著,手上的動作不見半點遲疑,不一會兒廚房里就冒出了縷縷青煙。
容婧已經(jīng)梳洗妥當了,她坐在房間里,看著窗外,雙眸渙散,沒有焦點,好像是在出神。
但心里卻是門兒清,她是容婧,但絕對不是這個容婧,可是她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腦子里卻是一點思緒都沒有。
而這一切的轉變,好像是從一個月前不慎摔了一跤磕到腦袋開始,從那個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海里好像多了一些記憶,那些記憶感覺很陌生,但卻又莫名的給她一種熟悉感,只是很多卻是不完善的,就像細小的泉眼一樣,時不時的就冒出來一點。
而且從那之后,她的記憶好像也有些混亂了,有時候才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轉瞬既忘,連反應都比常人要慢了半拍。
廚房里的動靜打斷了她的思緒,她微微一怔,然后慢慢地眨了眨眼睛,這才完全回過神來,轉身出了自己的房間,往廚房走去。
廚房里張氏游刃有余地忙碌著,此時她正在切咸菜,灶上的粥已經(jīng)咕嚕翻滾了——她們今日的早飯就是雜糧粥配咸菜,看到容婧進來,忙問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容婧搖頭,不過卻是在她的注視下走到了廚房的角落里打開了一個瓦罐的蓋子。
“你這是……”張氏好奇地走過去,剛要開口詢問,頓時一股麻辣刺鼻的味道就撲面而來,嗆得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小姑,這是什么???”待緩過來后,張氏不由好奇地問道。
“辣醬?!比萱夯卮鸬溃缓笤谒唤獾哪抗庀氯×艘恢煌牒鸵恢徽{羹過來,舀了一勺辣醬在碗里,然后才遞給張氏,示意她嘗一下。
張氏半信半疑地接過嘗了一口,結果調羹才剛入嘴呢,頓時就感覺舌頭像是被火燒了一樣,身上直接就冒出了一層汗,臉也被辣的通紅。
她這是第一次吃到這樣帶有辛辣味道的食物,頓時整個人都感覺要冒火了,放下手里的碗,轉身就舀了瓢井水給自己灌了兩瓢,這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小姑,你這是什么辣醬啊,怎么這么辣?”張氏經(jīng)此一出,被弄得狼狽不已,不止鼻頭通紅,就連眼睛上都掛上了盈盈的水珠,很顯然她這是被辣哭了,她放下手里的水瓢,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
“賣錢的辣醬。”容婧這回沒有再看她,只重新把那罐子蓋好。
張氏聽后卻是不相信,這樣辣味道的醬,誰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