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不留遺憾

　　如果戰(zhàn)爭會使人失去生命，那至少在死去之前不要留下遺憾。

　　普羅森城堡中，菲利亞正在翻閱一本看起來古老且厚重的魔法書，她金色的長發(fā)自然地垂墜在腰間，身上淡藍色的長裙上嵌著金色絲線，厚重的花邊和多層裙擺，讓她整個人顯得雍容華貴。

　　一道藍光閃過，費爾德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抬起頭，對他的到來報以微笑，絲毫沒有感到驚訝。

　　“菲利亞，我得和你談?wù)劇！辟M爾德在她和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表情凝重且嚴肅。

　　“談什么？我親愛的哥哥。”她合上書，碧綠色的眸子平靜如水，看的費爾德很不自在。

　　“別叫我哥哥?！辟M爾德皺起眉頭，“以前身為宮廷法師，我一直壓抑著自己對你的感情，如今大戰(zhàn)將至，我已經(jīng)受夠這一切了。菲利亞，我一直深愛著你?！?p>　　他終于將那三個字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了出來，就如同扔掉了一直壓在心里的包袱，整個人都感到輕松不少。

　　“所以，那個女人是怎么回事？”菲利亞臉上仍然掛著笑容，只是語氣中透著一絲不悅。

　　費爾德愣住了一秒，“哪個女人？”

　　他雖然知道菲利亞可能指的是韓霜，但迄今為止，韓霜一直是以貓的形態(tài)和他一同出現(xiàn)在普羅森的。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那個出現(xiàn)在你城堡的房間里，赤身裸體的紅發(fā)女人?！狈评麃喛粗M爾德的眼睛，碧綠色的眸子透露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慍色。

　　費爾德大概明白了，很有可能是被她隨機傳送的韓霜導(dǎo)致的結(jié)果。那已經(jīng)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如果他現(xiàn)在告訴菲利亞，這是個誤會，那之后和韓霜結(jié)婚的事情敗露，也不好解釋。

　　如果直接坦白，很難想象菲利亞會不會接受他的愛意。

　　在糾結(jié)了兩分鐘后，費爾德還是決定，將自己和韓霜的這一系列事情向菲利亞坦白。

　　他從召喚異世界勇者的那時候開始講起，在這個過程中，菲利亞一直安靜地聽著，一言不發(fā)，臉色隨著聽到的內(nèi)容改變，基本上可以看出來，她在努力壓抑自己憤怒的情緒。

　　“事情就是這樣，她最后離開了我，而我也意識到不管自己怎么逃避，都無法忘記你的存在。所以，不管你和我有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都希望在戰(zhàn)爭開始之前能夠得到你的答案，也算是完成這份遺憾了。”

　　費爾德的眼神憂郁而深沉，他寶藍色的眼睛盯著眼前這張令他朝思暮想的臉，內(nèi)心也在此刻如釋重負。

　　菲利亞深深嘆了口氣，和費爾德一樣，她也有自己的秘密。

　　“你認識納斯對吧?！彼従忛_口，“我也做了跟你一樣的事情。這大概算是扯平了吧。”

　　費爾德皺起眉頭，“你和納斯，是什么關(guān)系？”

　　“沒什么關(guān)系，不過是暫時用他來滿足心里空缺。費爾德，你無權(quán)指責(zé)我，因為你也做了同樣的蠢事。雖然韓霜是我召喚來的勇者，但這也不是你為了力量而出賣自己的理由?！?p>　　菲利亞直直地盯著費爾德的眼睛，情緒有些激動。

　　“你誤會了，我不是要指責(zé)你，我只是…你知道納斯是神明嗎？”費爾德試圖將話題從他的不忠上轉(zhuǎn)移。

　　“神明？我只知道她是魔法學(xué)院資歷最深的幾位老師之一，也是我的私人教師。這是普羅森的慣例，公主的魔法課程完全由德高望重的法師親自指導(dǎo)，并且，納斯非常有魅力……”

　　菲利亞欲言又止，她發(fā)現(xiàn)費爾德的臉色糟透了。

　　“你大概不知道，他是愛和欲望之神。韓霜差點和你一樣成為她的獵物。準確地說，你半個月前和納斯在圖書館二樓親熱的那晚，她就在那里。納斯顯然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于是第二天將韓霜視為新的獵物。”

　　費爾德說完之后百感交集，原本以為是納斯用同樣的手段強迫菲利亞就范，可事實遠比他想象的更加殘酷。他也就新婚當(dāng)夜和韓霜做了一次，可菲利亞的私人生活恐怕已經(jīng)難以用次數(shù)來算清了。

　　私人教師，很難想象他們是從多久前開始維持這種關(guān)系。

　　“別誤會?！狈评麃喫坪醪碌搅速M爾德的想法，“這一切僅僅是在遇見你的那位前妻之后的事。況且，我看得出她那個時候?qū)δ愕母星椋劣谀闶钦娴膶λ翢o感覺，還是給自己找借口，也許只有你心里最清楚。”

　　費爾德沉默了，這個時候需要的不是語言，是行動。

　　他從椅子上起身，走到菲利亞面前，朝她的唇上落下深深一吻，一切都發(fā)生得如此自然，她回應(yīng)了他。

　　從小一起長大，身份的差距一直是他們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知道真相后，他礙于自己和菲利亞的血緣關(guān)系，更加無法表達心中的所想，可現(xiàn)在，這一切的猶豫和壓抑，都在此刻得到了釋放。

　　他覺得自己很愚蠢，居然會兜那么大一個圈子。

　　一吻終，費爾德將菲利亞擁入懷中。她身上香甜的氣味讓他想到了春日里那些美麗動人的滑動。

　　這一刻，他不知道期待了多久，什么規(guī)則，什么身份，什么血緣關(guān)系都不重要了。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么這一刻他只想好好擁抱這個他愛了多年的女人。他的腦海中回憶起她年少時童真的臉，那時候的他撿起一片泛黃的樹葉，將其卷起來做成一個指環(huán)，戴在她的手上。

　　年幼的菲利亞瞪著天真的大眼睛對著費爾德問道：

　　“這是結(jié)婚戒指嗎？”

　　費爾德只能笑一笑，“也許吧?！?p>　　他不能肯定地回答，因為父親和母親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告誡過他：“記住你的身份，不要僭越。公主終有一日會嫁給王子，過上幸福的日子。而身為宮廷法師，站在身邊默默祝福就好了?！?p>　　不過，那些時光都已經(jīng)隨著記憶而逝去。

　　費爾德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絨面盒子，朝著菲利亞打開，里面躺著一枚銀色的戒指，上面鑲嵌著一顆打磨光滑的橘黃色樹葉形狀的寶石。

　　他將戒指取出來，在菲利亞的耳邊輕聲說道：“我親愛的菲利亞公主殿下，你愿意成為我的妻子嗎？”

　　菲利亞接過那枚戒指，直接戴在了無名指上，“我愿意?；槎Y就等戰(zhàn)爭結(jié)束后舉行吧，父親會同意的?！?p>　　費爾德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我猜，我的父親也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