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點莫名詭異,就是趙德佑粗神經(jīng)也察覺到哪里好像是不對勁兒,看了看左右,心中忍不住為自己的弟弟哀嘆,你說汀汀身邊都是那么優(yōu)秀的男子,他那個傻弟弟哪里又能有什么機會呢?
雖然出于男人的直覺,縣令對汀汀好像不是那么個意思,但對于汀汀的例外特別是肯定的。
更讓人搞不懂的其實是司主簿,看著溫文爾雅,總是帶著平易近人的笑,但是相處過的人都知道,這司主簿其實一點都不好親近,但唯獨對汀汀......怎么形容呢?牽強地挑刺?無關(guān)痛癢的嚴肅?
反正對汀汀也是滿特別的,有點那味兒。
但其實談婚論嫁上而言,趙德佑覺得自己傻弟弟還是挺有實力的。
汀汀嘛,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多年鄰里鄰居再加上共事的相處,他對于汀汀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知道汀汀心氣高著呢,怎么可能不做正頭娘子去做妾呢?
而縣令大人和主簿那又都是一起從盛京那樣的大地方來的,身份不凡,和他們這樣的平民百姓終歸不是一路人,門不當(dāng)戶不對,且汀汀“聲名在外”,無論是小神婆的副業(yè),還是整日跟死人打交道的正職,普通人家都避諱的很,何況那些講究的富貴人家?
他家呢,除了他娘,他和他爹、他媳婦兒還都是挺喜歡汀汀的,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他弟弟喜歡啊,一顆少男心打從汀汀來就落在汀汀身上了,他這個當(dāng)哥的也見不得親弟弟為情所困吶!
再說了,汀汀也挺好的,裝神弄鬼卜算之事不過是生活所迫,有何顧忌?他們家還是殺豬謀生整日沾染血腥之事呢,他自己不也是一樣嗎?
所以趙德佑從來沒覺得自家娘的偏見會成什么阻礙,再加上汀汀身邊呢也沒幾個像樣的小伙子,區(qū)黎一根筋,呂秀才窮酸講究,別的更不成氣候,哪抵得上他弟弟天真活潑可愛?
但誰知道,這半路竟然蹦出來個未婚夫?
趙德佑這心里哪里能爽呢?這自己看準滿意的準弟媳兒就這么要沒了?
他弟弟德利可不是要傷心死??!
所以趙德佑這看顓孫世晫的眼神是越發(fā)不喜。
呃,其實準確來講,衙門大廳內(nèi)所有男人看顓孫世晫的眼神都是不爽的。
人對于莫名出現(xiàn)、不在掌控、打亂秩序的人或者事兒,總是抱有警惕和不認同。
面對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不管是打量也好,防備也罷,顓孫世晫都仿若無視,鎮(zhèn)定坦然,屹立在汀汀身邊。
心中雖然有些翻滾的小情緒,但是更多的是慶幸,幸好......幸好他早一點找到她了,不過,她還真是會招惹人呢?哼!顓孫世晫低垂眸子,長長的睫毛掩蓋住濃烈的情緒。
“潭州人命重案有點多,初案雖完畢但大多無頭緒,州府大人下令崔我快些破案,怕就這么報去省院評審定讞,面子上不好看?!迸釡Y坐在圈椅上揉了揉額頭說道。
汀汀眨了眨眼,這是催著干活?
汀汀用手肘碰了碰趙德佑,趙大哥?縣令大人突然這么積極向上,為哪般?
趙德佑:就算是他知道些八卦消息,但當(dāng)著大人的面,他也不好說什么啊是吧?
“大人,其實相對于前些年來講,您來之后這興訟生事的已經(jīng)相比減少很多了?!敝皇遣磺闪可儋|(zhì)變,疑難訟事突出起來,自然就......惹人注意了些。
“是啊大人,趙都頭說的對?!蓖⊥「胶偷馈?p> “這歸功于潭洲地方民風(fēng)樸實,朝廷政策優(yōu)待,百姓生活殷實起來,這犯案自然是少了,但是卻還有窮兇極惡之徒,接二連三地做出那般極端的事情,這說明底層還是有人生活不順心,本官的治理還是有待提高。”面對贊賞,他能怎么辦呢?謙虛是唯一的表現(xiàn)形式。
“哎呀大人不能這么想,誰的生活能一帆風(fēng)順呢?但苦難不是作奸犯科的理由,法律更是不能觸碰的高壓線。”汀汀語氣嚴肅,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安靜的顓孫世晫眸光瞥了汀汀一眼,嘴角有掩飾不住的笑。
汀汀就覺得顓孫世晫這家伙不知道又在嘲笑她什么,不由暗搓搓瞪了他一眼,腳也踩他一下,有病?。?p> 顓孫世晫挑眉,低頭湊到汀汀耳邊,“官方?!?p> 溫?zé)岬臍庀姙⒃谕⊥《?,她卻感受不到什么旖旎,她知道顓孫世晫又嘲笑她!
汀汀微笑著咬著后牙槽:MD!要你管!
大廳就那么大,人就那么幾個,什么小動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司謙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時候暗淡下來,趙德佑則是明晃晃地干咳,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似的,裴淵的眸子中則是若有所思,又換了個姿勢坐著,慵懶散漫。
“云汀汀說的很對。法不徇私,為破近幾起案子,知府大人特出告示,要重金懸賞,務(wù)必堪破此些案子?!迸釡Y笑道。
汀汀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重金?
多少?
“等會兒趙都頭你就在縣衙門口貼上告示,就目前的焚尸案,和之前的斷足案、縫嘴案,凡能提供有效證據(jù)賞錢一吊錢,抓到兇手賞銀子一百兩?!?p> 一百兩?。⊥⊥〉男乃查g就噗通噗通起來,金錢啊,才是認真工作的動力。
“大人,咱們內(nèi)部人員能參加不?”
“可是汀汀,破案緝拿兇手可是有風(fēng)險的,你這孱弱的小身板......”
汀汀著急了,什么都不能阻止她掙錢,腦中靈光一閃,“嗨呀,怕啥,我現(xiàn)在可不是一個人!”
汀汀猛地一拍身邊顓孫世晫的胳膊。
卻被顓孫世晫一把抓住,睨了汀汀一眼,大庭廣眾!
汀汀想要甩開,卻掙脫不了。
“哦,是啊,汀汀現(xiàn)在是有未婚夫的人,但捉兇有風(fēng)險,這樣吧,便叫趙都頭試試你這未婚夫如何?拳腳功夫尚可,我們才能安心,若不然,回頭云叔責(zé)問可怎生是好?”司謙語氣平淡地說道。
汀汀:?。咳_功夫?顓孫倒是有拳腳,功夫就別提了吧?整個一打游戲宅男,沒發(fā)福就不錯了。
汀汀原本眼眸的光一下就暗淡下來了。
“好?!鳖厡O世晫的聲音卻響起來。
汀汀好奇地瞪大眼,動了動被拽著的手,眼中滿是詢問,你搞毛線?你行嗎?抗揍嗎?
趙都頭望了裴縣令一眼,眼中是詢問:真打啊?
裴淵瞥一眼坦然平靜的司謙:司謙什么意思?這么明目張膽地跟汀汀未婚夫過不去。
而司謙的眼神則是不經(jīng)意地對上趙都頭,趙都頭虎軀一震,秒懂,摩拳擦掌,心中躍躍欲試,他也想要看看這小小子配得上汀汀嗎?
***
“你不是說先幫我找牙人嗎?”
“不耽誤的,先忙案子的事情,我有官方消息,那個燒焦女尸很大可能是那闊草坪附近那個村莊的人,是一家姓方人家的二閨女,他家說自家閨女走親戚去了,但趙大哥核實他家說的話是假的,可那家人就是不承認那尸體是自己家閨女,這就有點意思了,從這下手說不定能捕獲點有用的東西?!?p> “我只關(guān)心我的房子?!?p> “著什么急?錢不香嗎?你這花錢比掙錢急切,不正常啊小伙子!走走走,前面就是了,不要急嘛,年輕人要沉得住氣,臥槽!”
汀汀猛然止步,前面有猛狗護門攔路?!
“這狗.....看起來有點兇。”汀汀語氣平淡,但身體卻很誠實,往后一個跳步,如臨大敵。
“是啊,好兇啊?!鳖厡O世晫毫無誠意地附和道,害怕似的躲到一邊,一副我很虛弱需要休息得意樣子。
汀汀嫌棄地看了顓孫世晫一眼,“沒用?!?p> “是啊?!鳖厡O世晫毫無壓力地承認,有氣無力。
汀?。核€能說什么呢?
不過顓孫世晫這樣子多多少少還是讓汀汀有點內(nèi)疚,被揍那么狠?看不出來啊,她以為趙大哥肯定是耍個花架式手下留情啊。
不過看顓孫世晫這樣子,難道趙大哥沒收住手?哎,都怪司謙那個腦抽的,想一出是一出,他就是見不得她好!竟然妄圖阻止她掙錢!黑心家伙!
但目前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對面的攔路狗啊,其實汀汀內(nèi)心......怕怕的,但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
怕丟人啊!她可不像顓孫世晫一樣,沒臉沒皮。
怎么辦?怎么辦?這周圍光禿禿的,要棍子沒棍子,要石頭沒石頭的,以她的血肉之軀嗎?不!
智取智取智?。⊥⊥∧X海中頓時靈光一閃!
哦!對了!符咒!
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她總不能硬碰硬吧?她怕。
相信她本能的玄學(xué)力量吧!
只聽汀汀呔地一聲,左手纖細的手指挑寅剔丁掐戌,口中喃喃道:“云龍風(fēng)虎,降伏猛獸!”
對面那條大黑狗嗖地一下子往后蹦跳。
敵退我進!
汀汀蹦蹦球似的往前蹦跶前進兩下!
一旁的顓孫世晫環(huán)臂而立,倚靠在土墻上,修長的身姿即便是穿著灰衣布袍,舉手投足間也別具一股風(fēng)流韻味,山河有色,穹蒼萬里,九天攬月,仿若不在人間,讓人無法觸及,帶著旁人無法理解的孤寂和沉默。
但那雙眼睛望到汀汀的時候,眼眸中冷清便如暖陽化冰,消逝殆盡,淬著星光,展望人間煙火色。
看著汀汀和對面大黑狗莫名相似的動作,顓孫世晫嘴角不自知地勾起,心中莫名覺得喜感,她總是這么搞笑,行走的表情包似的。
汀汀察覺到顓孫世晫的目光,背脊挺得更直了,端的是勇敢無畏,沒有什么能阻擋她前進的步伐!
哼!這家人竟然想要這種方式阻止公職人員了解詳情堪破案件,做夢!還是大白天!那你這夢更是別想做成!
汀汀看了看虛關(guān)著又被暗暗關(guān)緊兒的門,心中更有了計較,有貓膩!心虛了?哈?
用大黑狗擋著門阻止?
愚蠢!
擋得住嗎?
汀汀看了一眼“瑟瑟發(fā)抖”的大黑狗,對自己的符咒力量更加自信,哈哈!怕了吧
趕緊乖乖離開!
只是汀汀得意的笑還沒開懷,那大黑狗就歪了歪腦袋,黑不溜秋臟兮兮的狗樣子莫名帶著幾分丑萌,水汪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滿是眨巴眨巴地盯著汀汀。
但汀汀卻是沒心情欣賞那丑中的萌,曾經(jīng)被狗咬的恐懼感瞬間支配了她!
她本能地尋求安全!
呼啦啦地往顓孫世晫方向跑去,然后嗖地一下用上樹似的姿勢纏繞到顓孫世晫的后背!
差點沒把顓孫世晫給勒到背過氣去。
什么旖旎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