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添一人

　　隨著與開普勒星系無線電傳播得越來越慢，三人知道自己的速度距離光速越來越近，為了避免與出現(xiàn)較長的時間差，他們始終不敢講速度提升至光速的0.9倍以上。

　　21個月的飛行，三人如期來到02星系。老許叫醒了沈歸、安歸，三人吃下壓縮餅干，來到了星際中轉站，這里的溫度接近零開爾文，除了物資和望遠鏡工作模組進行恒溫處理，其他一切就按照低功耗模式進行。

　　本來他們將直接飛往02星系，但是機器還是出現(xiàn)了能源供給問題，顯然當初制造者就沒打算讓人們逃往星系之外。遠人是不允許第二個逃往外星系，建立文明的“人祖”出現(xiàn)的。

　　三人來到這里，見到了星系聯(lián)絡處的值班員烏歸。三人說明來意，干事雖然驚訝，但是眼下也只能支持他們繼續(xù)飛行。這里擁有大量空置的飛行器，本來是準備給02星人換乘使用。三人軟磨硬泡，先是口頭求情，再是歌舞表演，最后是相聲小品表演。值班員老烏本來寂寞，卻實實在在被他們三人逗笑了。

　　玩歸玩，笑歸笑，宇宙飛船不能借。老烏表示這里的飛船不僅數(shù)量嚴格控制，帶有編號，所有飛行數(shù)據(jù)回傳開普勒星系。

　　三人最終只好說明來意，表達自己違抗命令，私自乘坐飛船前來刺探情報，并希望與地球人和02星人能先一步接洽。老烏則更為驚訝，當即表示如果他們執(zhí)意要去就必須把老烏也帶上。

　　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三人自然不肯同意，僵持了三四天。

　　這一天三人想要偷跑，被老烏發(fā)現(xiàn)，老烏非常生氣：“帶我去有用，這里的一切我走后能安排過來，你們不帶我去，我就把飛船的遙控器扔向宇宙，你們自己去找吧?！?p>　　三兄弟經(jīng)過協(xié)商，只能硬著頭皮把他們帶上，如果后面行星中轉站出事情，那無非就是過錯更大一些。看著三人扭捏的表情，滿不情愿的動作，老烏知道他們嫌棄自己的決心和能力。

　　“我老烏雖然只是一個值班員，拿著死工資混吃等死的人。但是所有輪崗的值班員只有我能堅持工作在200年以上。換句話說，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能承受孤獨。你們在這里見過開普勒452樣子嗎？”

　　老烏將三人帶到望遠鏡的控制臺，巨大的望遠鏡接收器布滿周圍的一顆衛(wèi)星，這里的引力平衡，所以二者在微弱的推進器的控制下，保持著相對靜止，望遠鏡的信號通過無線電傳輸?shù)竭@里的控制臺，巨大的顯示器中不停地切換畫面。

　　“你們看”，老烏將畫面切換到開普勒452上，“我們這里距離開普勒452有1.54光年，就算這里出了事情，母星也要很久才能知道?！苯又蠟鯇嬅嬲{整方向，對準了02星系，“這是02星系，距離我們1.41光年。地球人和02星人的戰(zhàn)斗，我是第一個知道情況的，星系聯(lián)絡處推測地球人可能數(shù)量遠不及02星人，想來支援或者調解，可是事實上02星人的戰(zhàn)備政策是騎士精神，崇尚單打獨斗，這樣雖然有利于在他們的科技程度下完成人口治理，但是卻給地球人找到了突破口，他們就像以前的蒙古騎兵一樣，反復襲擾02星人在外宜居帶的星球，現(xiàn)在形勢很不錯，如果他們可以占據(jù)外宜居帶的星球，他們就可以集中資源，向02星的核心地帶進攻。目前情況勝負未知，但是兩者的現(xiàn)在的矛盾是在不斷擴大的，我想我們作為一個外星系鄰邦，從中調和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再說咱們帶著200億武裝士兵去調節(jié)，我們又和地球人同根同源，拉偏架的可能性會大很多?！?p>　　老許調節(jié)畫面，借助這臺先進的望遠鏡，可以看到02星的外宜居帶的星球上布滿狼煙，顯然這些星球在地球人的擄掠下已經(jīng)滿目瘡痍，星際劫掠，出現(xiàn)活口的可能性很小。三人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這個樣子，該如何和地球人接觸呢？

　　老烏繼續(xù)說道：“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地球人，表達了我們的態(tài)度和身份，現(xiàn)在信息應該剛好傳達到地球人那里。在信息中我和他們約定好了一個接觸地點。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去和地球人的訪問團進行一次接洽，徹底搞清楚他們的身份和來歷?！?p>　　老烏說道了關鍵點：“等到我們的母星艦隊來到我們這邊，有了替換的人手，我就可以申請出去，不過要等一年多?，F(xiàn)在你們來了，我覺得我們可以現(xiàn)在就出發(fā)?！?p>　　“基地需要人，你現(xiàn)在和我們一起走，這里誰來交接，誰來傳送數(shù)據(jù)？誰來接待遠人的艦隊？”老沈問道。

　　“遠人有一套無性繁殖系統(tǒng)你們知道嗎？”老烏問道。

　　“知道啊，我們遠人可以自我選擇個體胚胎送交生育部自由配對，時間到了直接去生育部的嬰兒窗口領取自己的后代?！卑矚w自信的解釋道。

　　老烏解釋道：“遠人都有一套快速的繁殖系統(tǒng)，讓我們可以在危急時刻快速增加個體，提高戰(zhàn)斗力。不過人祖定下和平方針，這個技能被選擇性封鎖下來。你們二位可能不知道，但是許歸，作為人祖的直系后人，你不僅知道這個技能，而且還會?！?p>　　在老烏的介紹下，沈、安二人將目光投向老許。他們從不知道這項功能的實際作用，或許只有許氏后人和前四代遠人知道，老烏知道應該是他在這里比較閑，看了太多資料推測出來的。

　　“有是有，但是這個功能的開啟要上報家族和最高層生育部，況且這是戰(zhàn)時的備用功能，人如果一分為二，沒有補給供應維持質量，會死人的。我一百四十斤，一米七五，如果我分成兩個，質量下降到非正常水平，會很虛弱的。最重要的是進入這個模式會縮短壽命，我和老沈一個年紀，在一千八百多歲，如果我用這個技能，恐怕只有兩千年活頭了?！?p>　　沈歸，安歸聽后搖一搖頭，“老烏，這個能力目前損傷比較大，況且老許自己不能同意。”

　　“不能同意是正常的，但是我要告訴你們，這次來的人軍隊中有不少許氏后人，他們也是會這項技能的。如果戰(zhàn)局嚴重，這個都是命令而不是看個人主觀意愿的?！崩蠟趵^續(xù)說道，“并非我難為老許，首先目前我和你們兩個沒有這個能力，而且我們只需要一個人留在這里看著設備就可以。其次我這里的物資很多，足夠老許分裂需要的能量。本來我是準備按照計劃等打我們的艦隊來了之后再去的，但是我也很好奇，如果他們不派我去我就真的挺可惜的。”

　　“老烏，你這么想去嗎？”許歸問道。

　　“這次見面是我們遠人近萬年來第一次和地球人接觸，這個歷史性的時刻，我是太羨慕了?！崩蠟醯暮粑涌?，眼中也泛出幾滴淚水。

　　老許抿了抿嘴唇，話語沉重了一些：“如果你想去，我同意這樣做。能夠成為首批看到地球人的遠人，即使余生不去地球也沒有遺憾了。”

　　老烏激動之余又恢復了理智，朝許歸潑了半盆冷水：“我問了他們，他們來不來這就不得而知了，我不能準確向你們保證他們回來，如果他們不來或者帶著非和平目的來，我們將成為過分自信、貿然建立外交關系的典型被后人記在歷史資料中?！?p>　　“你還是想去對不對？”許歸一句疑問瞬間把對話從理智拉向感性。

　　三人的目光對準老烏，老烏這次沒有說話，但是眼中的淚水卻多得不能在眼眶中存留。

　　看著淚流滿面的老烏，許歸上前幫忙擦去淚水，“這項技能大家都能用，大家出生的時候，基因中帶有這一段，不過被鎖住，不能自行解除。眼下只有我自己來，好吃好喝供我三十天，我吃夠兩個我的體重，能量供給就夠了?！?p>　　封閉艙內，全程無菌無塵，只有食物，水，老許。沒有人知道老許是怎么暴飲暴食的，也沒有知道他是經(jīng)歷怎么樣的痛苦將自己一分為二的。沒有局部麻醉的輔助，將自己皮肉分離，一分為二，其間痛苦可以想見。不同于細胞分裂的過程與周期，許歸用了整整一個月才完成分裂。

　　三人在艙門外輪流值班，防止意外發(fā)生。兩個月之后，封閉艙終于打開，沈歸值班，看到艙門響起了提示音和燈光，老沈趕忙喊醒安歸和老烏，三人做好防護，打開艙門沖了進去。艙室內有著凌亂在地上的死皮和破碎的衣物。老許躺在地上，如胎兒一般渾身污垢，臍帶連接著羊水罐子，奄奄一息。

　　三人趕忙幫兩個老許切斷臍帶，擦洗身體，穿上衣服。卻發(fā)現(xiàn)這兩個許歸明顯不一樣，不同于資料中說明的那樣如雙胞胎般完全相同，這次分裂出了一大一小兩個許歸，體型大的許歸與原來的許歸相似，而小許歸看著很年輕，接近于青春期正在發(fā)育的樣子。三人在切斷小許歸臍帶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的臍帶連接的羊水罐子出現(xiàn)了意外，不僅羊水的顏色不同，連分量也少了很多，這應該是導致這個許歸在發(fā)育時營養(yǎng)不良，沒有長成成年體形的原因。

　　老許掰開小許的眼睛，用手持燈光對著照了一下，有瞳縮反應，這才放了心。

　　一切清理工作完畢，安歸將腦機分別接入兩人的大腦，給兩人植入記憶并喚醒兩人。隨著巨大數(shù)據(jù)的植入，兩人分別出現(xiàn)了一些如啼哭，奔跑，運動，膝跳反應等活動，這說明他原來的被封存的記憶正在與這個新的身體快速適應。大許歸與原來身形相同，適應很快，如果沒有問題，可以再植入記憶后幾小時內蘇醒，而小許歸的活動明顯有一些孱弱和不協(xié)調，應該是記憶與身體的適應出現(xiàn)了紊亂，想必記憶中的許歸或許對這個身體的適應比較困難。

　　大許歸如期蘇醒，在飽餐一頓后，他的身體體征十分完美，連身體原本的一些損傷和老化也因為這次分裂而消失。三人按照喚醒計劃對他的童年，少年及近期的經(jīng)歷進行詢問，大許歸表現(xiàn)良好，并且還能記得自己來到這里的過程和分裂的原因，這說明大許歸的分裂重生計劃是成功的?？墒切≡S歸這邊仍然沒有成功，大許歸看著旁邊的小許歸，說：“你們不用擔心，一大一小是我自己計劃好的，是我自己調了羊水罐的營養(yǎng)成分和分量。因為我目前就像克隆體一樣，壽命會縮減很多。但是他身體的端粒是正常的，他的壽命會和正常遠人接近。我想我這邊完成我的任務也就死而無憾了，但是不回到地球我還是心有不甘，所以我想他來完成這個任務?！?p>　　“這樣子也可以嗎？不愧是老大，你的腦子真的靈活?！卑矚w聽得出乎意料，之后又顯得心悅誠服。

　　眾人等了大約一天，終于小許歸也睜開眼。同樣的進餐和詢問，小許歸表現(xiàn)正常，沒有意外，大家的心終于沉了下來。

　　“這是這里的工作條例和所有指令代號”老烏對著小許歸說道：“這是所有艙室的密碼門鑰匙，雖然一直就我一個人，現(xiàn)在交給你，免得你忘掉?！?p>　　“知道了，沒問題，不用一年我們的艦隊就會到這里，我會在這里等待的。你們去吧。”小許歸回答道。

　　四人在飛船臨行前向留守這里的小許歸留下最后的囑咐。大許歸想到一些事情，從飛船上下來和小許歸說道：“我們是分裂出來的，大家都是相同的記憶，他們叫我大許歸，叫你小許歸，這樣有些不公平。”

　　小許歸說道：“其實沒有什么不公平，你叫大許歸，你的壽命自然不如我這個小許歸，既然分裂錢做出了這個決定，就不要這樣和‘自己’說話?！?p>　　老烏在后面聽著，覺得蠻有意思：“我想問問你，前幾代的遠人參加過第一次星系戰(zhàn)爭，他們?yōu)榱藨?zhàn)勝00星人使用過這個技術，當時分裂出來的人又是怎么起名的？”

　　大沈歸回頭說道：“兩人中一個人保留原名，并且承繼原來的身份，另一人可以不用遠人的賦名法，另起新名字?！?p>　　沈歸也從艙內出來問道：“許哥，我看現(xiàn)在就適合起一個名字，如果我們真的有意外，留在這里的人沒法自己證明自己身份?！?p>　　大許歸聽后笑著看著小許歸，小許歸秒懂含義：“你以許歸的名義做當下的事情，我自己用新的身份做未來想做的事情?！?p>　　“你想好了名字了嗎？我這里有幾個名字說出來你選一個吧?！贝笤S歸向小許歸問道。

　　“不必，我有給自己的冠名權，不過名字也就是你想說的幾個名字中的一個?！毙≡S歸繼續(xù)說道：“當年祖先皓軒給新分身起名字為破天，想要和武俠小說主角那樣思慮單純，天賦異稟，淡泊名利，有所作為?？上Ш髞砣烁穹词桑鱿洛e事。我想我的名字就叫‘許過’吧?！?p>　　眾人也是秒懂他的含義，大家紛紛鼓掌，表示這個名字起得太好了。

　　許歸：“許過，這個名字我還真沒想到。你的思慮比我嚴謹，我想后來你的成就會遠大于我。”

　　“就算大于你，我仍然會說我就是許過?！眱扇嗽俅喂恍Γ_懷擁抱。

　　巨大的艦船緩緩升空，許歸，沈歸，安歸，烏歸四人按照信息前往02星系的預定軌道，如果地球人收到信息如約而至，他們將在三年內碰到地球人。而許過則在這里等候一年，做好遠人艦隊的接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