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掌柜的心思（求投資求推薦票）
盡管李信一眼就看出那個于掌柜對宋雯婷只是表面恭敬，實則不知在心里憋著什么壞呢，但卻并沒有任何表態(tài)。
實際上，不光那于掌柜，就連李信也想看看這個宋雯婷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而宋雯婷則先是深深地看了那于掌柜一眼，然后才緩緩開口說道：“于掌柜，是吧？”
“是！”
“在南京的時候，部長可沒少提起你的名字，說起來你也算是李家的老人了，早年間也曾執(zhí)掌過家法，這賬目不清，瞞報錯報該怎么罰呀？”
此話一出，那于掌柜就是一驚，隨即便瞇了瞇眼一字一句地反問道：“宋小姐這話是什么意思？”
相比之下，宋雯婷到是一臉的輕松，“沒什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于掌柜打理的久大，去年可是以九萬七千九百二十塊大洋的驕人業(yè)績一舉超過了其他掌柜，位列李家名下所有產(chǎn)業(yè)之首的吧？”
“不錯！”那于掌柜怎么也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外人”竟然對商號業(yè)績這么秘密敏感的事都了如指掌，心里便立刻生出了一個念頭。
東家此番突然舉辦家宴并不是為了調(diào)和自己跟其他兩個大掌柜之間的矛盾，而是要扶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上位，做李家生意的代理人？
于掌柜會有這樣的想法并不奇怪。
要知道即便是那個剛剛被日本扶植成立的維新政府都深知“官商勾結(jié)”的害處，于是便對任職的官員尤其是處級以上的就有了明文的規(guī)定，那就是“凡在政府任職官員，一律不許經(jīng)商！”。
可這上有政策，下就一定有對策。
但凡有空子可鉆，就絕對不乏鉆空子的人。
于是那些個半路從政的商人們便想出了這么一個“代理人”的法子出來。
簡單來說就是找一個委托可靠的人，與之秘密簽署一個代理協(xié)議之后，再將手上的生意轉(zhuǎn)交到那人手上，自己則躲在幕后當(dāng)著幕后老板，這樣一來就既符合規(guī)定又能極大限度地保留自己的那些產(chǎn)業(yè)了。
而這次三個掌柜的船塢之爭，實則也是在給自己爭取更多的籌碼，而最終的目的則是要當(dāng)上李家產(chǎn)業(yè)的代理人！
他們這點兒心思別說李秉堂，就連一向?qū)依锏纳舛疾惶闲牡睦钚哦伎吹贸鰜怼?p> 其實早在聽說那宋雯婷跟自己一樣在德意志留過學(xué)，并且學(xué)的還是管理專業(yè)的時候，李信就已經(jīng)想到了這一層，這才想方設(shè)法地把她送去了南京。
而他之所以這么做，自然有更深一層的考量。
李秉堂走馬上任貿(mào)易部長，代理人的事就必然要提上議程，其手下最有競爭力的就是那三個掌柜。
久大的于掌柜會做生意，商業(yè)嗅覺靈敏，各種商場上的手段也是花樣百出，但同時也有著什么事都要斤斤計較個結(jié)果出來的毛病。
而萬聚的周掌柜資歷最老，打從李信的爺爺那輩開始就幫著李家掌管一路生意，這么多年兢兢業(yè)業(yè)，對李家的忠誠自然無需多言，但卻太過因循守舊，守成有余進(jìn)取不足。
至于洞庭山的劉掌柜則是三人之中最年輕的一位，雖然只比李信大了五歲，卻是姐姐李蓉最為看中、破格提拔、重點培養(yǎng)的一位后起之秀，盡管無論是接人待物、業(yè)務(wù)能力等很多方面都無可挑剔，但他卻有一個十分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好色！三年不到的時間就已經(jīng)娶了四房小妾，實在不是代理人的合適人選。
李信也清楚，無論讓這三人中的任何一個來當(dāng)代理人，其他兩個即便嘴上不說，心里也一定會心生怨恨。
與其那樣倒不如找個“外人”來當(dāng)，不但可以繼續(xù)維持三位掌柜相互間的制約平衡，還能起到暗中監(jiān)督的作用，可謂一舉兩得。
而這一手制衡之術(shù)，則是李信從自己那個上司林文強(qiáng)那里學(xué)來的。
現(xiàn)在看來，自己那個便宜老爹應(yīng)該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真正的意圖，才特意安排了這次家宴的，只是……
“啪！”猛然間，之前還一臉平靜的宋雯婷便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直接打斷了李信的思緒，“于掌柜，就在上個月，部長曾經(jīng)寫信給你問起過你們久大今年的業(yè)績，還記得你是如何回復(fù)的嗎？”
此話一出，那于掌柜一下子就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么了。
而宋雯婷卻只是微微一笑，“既如此，我就幫著于掌柜回憶回憶，你在回信上說：雖逢戰(zhàn)亂，但商號的運輸生意非但沒有收到影響，收益反倒多了兩成，是也不是？”
“……是！”此時的于掌柜已經(jīng)顧不得驚訝了，連忙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李信，不想?yún)s沒有得到對方任何的回應(yīng)，這才硬著頭皮說道。
宋雯婷則點了點頭，“那好，根據(jù)你們久大以往的收益占比，上半年的收益可都要比下半年多出三成，按照久大去年的業(yè)績十萬四千三百二十塊大洋計算，上半年的收益應(yīng)該是大約八萬一千三百七十塊大洋才對，而你剛剛卻說上半年的收益只有三萬四千三百六十五塊大洋，那么請問于掌柜，剩下的四萬七千零五塊大洋哪去了呢？”
“這……”在見識到宋雯婷如此驚人的記憶力和計算能力之后，那于掌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直到這時，李信才終于清了清嗓打起了圓場，“宋小姐，哪里有什么剩下的大洋啊？剛剛于掌柜不是說了，久大的收益是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塊大洋嗎？你該不會聽岔了吧？”
宋雯婷聽了卻轉(zhuǎn)頭看向了管家張福，求證似的問道：“是這樣嗎？”
張福則連忙點頭，“是的，剛剛于掌柜說的的確是八萬，應(yīng)該是宋小姐您聽錯了。”
“這樣??！這么說，剛剛是我錯怪于掌柜了？”說著宋雯婷便起身向那于掌柜大大方方地福了一禮。
這下可把那于掌柜給臊得不行，連忙面帶愧色地還了一禮，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而張福則在跟李信對視了一眼之后才高聲沖著門外喊了一聲，“下一位，滬西萬聚商號掌柜，周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