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脫下來

　　一中年攤主叫賣：“小姐，買黑豆嗎？價廉物美。”

　　旁邊攤位一婦人打笑道：“小姐長的跟天仙似的，一看就是位貴人，十指不沾陽春水，府上不缺采買下人，哪會親自采買黑豆?！?p>　　轉(zhuǎn)而又對溫北茉討好道：“小姐，看看我家的布匹，都是時下最流行的布料顏色?！?p>　　溫北茉頂著女?dāng)傊鳠崆榈难凵?，停下腳步，一雙柔嫩纖細(xì)的小手從紅色綢緞上輕撫過，看著攤位后方的鋪面，若有所思道：“大娘，有成衣嗎？”

　　攤位的后方正好是一家風(fēng)裳鋪，只是里面擺設(shè)的錦緞比攤位上的更加高檔，想來這攤位是鋪面同屬一家。

　　攤位前，婦人遲疑一息，往溫北茉身后看了眼，見再不旁人。

　　思量再三招呼道：“巧了，攤上正好有幾件才趕出來的成衣，都是最新樣式，小姐請隨我里面瞧瞧?！?p>　　果然，婦人引著她進(jìn)了鋪面。

　　風(fēng)裳鋪中，婦人領(lǐng)著溫北茉去了隔間，這才拿出幾件成衣給她瞧。

　　“姑娘人美，穿什么都好看，我覺得這件紅色云錦就不錯?！眿D人試探著說了句。

　　溫北茉視線掠過婦人手中的紅色長裙，這件云錦成衣確實不錯，只是太高調(diào)扎眼了些，不適合正在逃亡的她。

　　婦人拿給她的這幾件成衣，料子都有著差異，好的次的都有。

　　溫北茉挑了件料子稍差點的淺藍(lán)布緞長裙，問了下價錢，才道：“大娘，這里方便換衣裳嗎？”

　　婁緒恒此刻極有可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東宮了。

　　身上這件衣裳是不能再穿的，否則很容易被人捉回去。

　　衣裳自然是要穿的越普通越好，發(fā)型什么的，都得再改一改。

　　婦人臉色微愣，繼而賠笑道：“自然可以?！?p>　　婦人有點疑惑，見溫北茉外貌著裝不像是普通門戶的小姐。

　　可哪家大門戶家的小姐，出門不帶個隨從的？

　　現(xiàn)下不挑上好的云錦，偏挑了件普通的布緞長裙。

　　而通常大門戶人家的小姐，又少有在外更衣的。

　　種種行跡，怎么看都和大家小姐違和。

　　好在她適才多拿幾件稍次的成衣料子，否則讓人難堪就不好了。

　　婦人出了隔間等待。

　　溫北茉在隔間換好衣裳，松散開頭發(fā)，她不會梳古代發(fā)髻，只能簡單辮了個鞭子。

　　等重新弄好頭發(fā)才出來。

　　婦人神色微愣，腦海中一句話閃過。

　　鳳凰光芒難以掩蓋，即使穿再普通的布料，梳著連丫鬟都嫌棄的發(fā)型，也遮掩不住精心嬌養(yǎng)的貴氣。

　　怎么看，也不想是普通百姓家的姑娘，許是哪家小姐一時興起，也未可知。

　　溫北茉哪知婦人心里的小揪揪，只是在付銀子時，一道極為不悅的視線緊盯著她。

　　“噗嗤！”身旁一聲女子的捂嘴笑聲：“我現(xiàn)在算是知道什么叫東施效顰，可冒牌貨始終是冒牌貨，就好比同一顏色衣裳，用料卻大有不同，貴賤一眼可知?！?p>　　溫北茉低著頭，等著店里伙計給自己回找銀兩。

　　心知青衣女子是在說自己，卻一言不發(fā)。

　　她也是換了衣裳出來，才看見鋪子里多了幾位女子，其中有一位正巧也是穿著藍(lán)色長裙。

　　買個衣服而已，她哪會想到會撞色。

　　雖說顏色一樣，但款式面料卻大有不同。

　　沒想那女子會如此忌諱，不過原主還未說什么，倒是同行的青衣女子慣會多嘴。

　　真是奇葩不分時空，哪里世界都會有。

　　苦了她正在逃命，不敢多事。

　　再則身旁這幾位，一看就是有來頭的，她更不愿招惹，只能忍氣吞聲任人埋汰。

　　青衣女子見溫北茉身邊也沒個隨從，此刻又埋頭不語，只當(dāng)是個好拿捏的主，便越發(fā)不客氣：“如今風(fēng)裳鋪越發(fā)不成樣了，什么寒酸客人都能往里引，真是白瞎了這塊招牌?！?p>　　柜臺前掌柜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又不敢反駁。

　　眼前這幾位小姐，都不是他可以開罪的主。

　　除了冷眼旁觀，別無他法，只求不引火上身就是好的了。

　　這時，店里伙計找好碎銀子，正準(zhǔn)備交給溫北茉：“小姐，這是退您的銀錢。”

　　不料，一側(cè)一直未曾言語的藍(lán)衣女子開口了：“掌柜，這位小姐身上的衣裳，我要了?！彼龑⒈梢牡囊暰€從溫北茉身上收回，側(cè)過頭對身旁的青衣女子道：“若水，把銀錢付給掌柜?！?p>　　伙計交付碎銀的手微頓，僵持中又默默收回。

　　這筆買賣怕是做不成了。

　　柜臺前掌柜不敢回絕，直視一臉為難的看著溫北茉：“小姐，您看...”

　　周若水打開荷包，擱下銀子在柜臺，對著柜臺嗔怪兩句：“掌柜的，你看她做什么？

　　怎么？當(dāng)朝協(xié)辦大學(xué)士藍(lán)家小姐看上你這小鋪子的衣裳，不是風(fēng)裳鋪的福氣？

　　怎還需經(jīng)過旁人同意，還不趕緊收好銀錢?！?p>　　這人出門都不看黃歷的，偏生要撞到藍(lán)菲跟前，還挑同一顏色的衣裳，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樣貌普通也就算了，偏她還生的精致，難怪惹藍(lán)菲不痛快。

　　藍(lán)菲不痛快了，即使是已經(jīng)穿在身上的衣裳，也得讓她脫下來。

　　風(fēng)裳鋪內(nèi)氣氛變得僵持，店鋪里另外幾名挑選面料的女子也好奇的看向這方。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溫北茉身上。

　　卻無人出來替她言語兩句。

　　溫北茉細(xì)眉微顰，長長的睫毛下遮掩著眼底寒光，對掌柜不在意道：“罷了，既然這位小姐喜歡這件衣裳，讓給她便是?！?p>　　原來是協(xié)辦大學(xué)士藍(lán)家，藍(lán)菲她倒是知道的，原著中有提起過。

　　而被藍(lán)菲喚作若水的青衣女子，便是周若水，家里也是在朝廷做官的，只是這官做的不夠大。

　　要不怎么會是藍(lán)菲的跟班呢。

　　如果用一句話概括藍(lán)菲，那便是，此女不是個省油燈。

　　眼下的境況，還不要被藍(lán)菲糾纏上才好。

　　轉(zhuǎn)而又對一旁的婦人道：“大娘，還請?zhí)嫖抑匦逻x件衣裳?！?p>　　“艾！”婦人忙應(yīng)聲，領(lǐng)著溫北茉回了隔間。

　　溫北茉回想店里幾位女子的著裝，還真是什么顏色都不缺，為避免適才的事情再發(fā)生，她只好將那件貴出三倍價錢的紅色云錦換上。

　　從沒這樣憋屈過，要說不在意是假的，可此刻的她又不宜和人起沖突，只能磕碎牙齒往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