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我的小玄狐
金惜夢再次辭別了眾人,帶著雨梔在房家兄弟的護送下,前往佛庵,大有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的悲壯。
然而,剛剛走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馬車便停下來。金惜夢詫異問道:“房叔叔,怎么停了?”
房伯英笑道:“小姐,到了!”
“這么快?”
在雨梔的攙扶下到了佛庵前,金惜夢回頭,看著對面的山腰上,在茂密山林間隱現(xiàn)的涼居,啞然失笑。
這不就是下了一座山,再上另一座嗎?若是早知這佛庵就在堯山間,還一抬頭便能見到?jīng)鼍?,她還不如在家祠中跟著姑姑修行呢!
金惜夢暗呼道:“老天??!我來這里為的是清修,整日看著那個地方,我怎么能靜下心來!”
她轉(zhuǎn)頭,甩開私心雜念,看向佛庵簡樸的正門。佛庵名曰“一寧”,金惜夢猜測暗含“浮世間一方寧靜之地”的意思。
房家兄弟不便跟上來,金惜夢便打發(fā)他們離開了。
雨梔上前叫門,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小尼姑開了門,出來相迎。
“女施主可是金家四小姐?”小尼姑客氣問道。
金惜夢笑道:“正是小女?!?p> “里面請!”
金惜夢隨小尼姑進了一寧庵,穿行其中,她四下打量,見這佛庵建筑古舊,庵堂狹窄昏暗,庭院中的青石磚有許多都開裂了。
“這佛庵的規(guī)制,比之城郊那座佛寺,懸殊甚大,看來香火不旺,倒也清凈!”金惜夢暗想,但看著最里面那間庵堂,總覺得有種壓迫感,這感覺與三年前在佛寺時很是相似,她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窺視她。
金惜夢以靈識感知周圍的一切,發(fā)現(xiàn)這個不大的庵堂內(nèi)除了自己和雨梔,只有四個尼姑,兩個年長,另外兩個則很年輕。
小尼姑引著兩人進了最里面的庵堂,內(nèi)中一尊與人一般大的金身佛像前,正盤坐著一個清瘦的背影,陣陣叮咚自她手中的木魚傳來。那背影微微有些佝僂,看上去已年近古稀了。
金惜夢施禮道:“小女金惜夢,見過師太!”
“施主既然入了佛門,便不必拘于塵世俗禮了?!蹦桥悠D難地從蒲團上爬起來,轉(zhuǎn)身看向金惜夢,面目慈和,“貧尼法號慈然,乃是這一寧庵的主持,自今日起,你便在此帶發(fā)修行,參禪念佛,貧尼贈你法號——空心!”
“空心?”金惜夢眉心一跳,一邊的雨梔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金惜夢忙輕斥,“雨梔!”
雨梔忙收了笑聲,連道“失禮”。
慈然師太面帶微笑,并未怪罪雨梔,“空虛!”
“在!”一邊的小尼姑忙應(yīng)道。
“噗嗤!”雨梔又一次忍俊不禁,金惜夢的眉心又跳了兩下。
那法號“空虛”的小尼姑小臉兒一紅,很是羞窘。
慈然師太笑著搖了搖頭,才對空虛小尼道:“帶她們二人下去安置吧!”
入夜了,一寧庵的眾人聚在一起做了晚課,便早早歇下了。雨梔這兩日為金惜夢被劫的事也是不眠不休,此時也很快沉入夢鄉(xiāng)。
金惜夢輾轉(zhuǎn)反側(cè),最終披上一身素衣,來到庭院中,翻上了屋頂,對月修煉。
屋頂?shù)拇u瓦年久失修,稍稍一動便能聽到松動碎裂之聲,令金惜夢心煩意亂。
她抬眼,遠遠便看到遙遙在望的涼居有一盞幽幽燈火。
“莫不是......”她遲疑一瞬,還是起身向著對面飛掠而去。
在涼居院中落定,金惜夢輕手輕腳地向那間亮著燈火的房間走去,那正是她曾小住一個月的地方,也是她與軒轅玨同床相擁的地方。
“既然來了,便進來幫為師換藥!”屋中傳來軒轅玨帶著輕嗔的呼喚。
金惜夢不滿地做了個鬼臉,便推門進了房間。
軒轅玨正坐在榻上,右手的袖子挽起來,一道幾寸長的口子在他白皙的手臂上看來很是可怖。
金惜夢上前,捻起榻上矮幾的藥瓶,放下心來,“幸虧雨梔還記得將藥給他?!?p> 她將藥粉灑在軒轅玨手臂上,但見他手臂一顫,忙慌亂道:“師父疼嗎?”說著,俯下身來在他的傷口上輕輕吹著氣,以緩解藥粉帶來的疼痛。
軒轅玨的聲音幽幽傳來,“原來,這藥這么疼!”
金惜夢抬頭,見他正凝視著自己,眼中盡是憐惜之意,她旋即明白,他在心疼自己,背上的傷每次上藥時都要經(jīng)受如此痛楚。
她羞澀地轉(zhuǎn)身,為軒轅玨拿了干凈的布包扎傷口,“其實,一會兒就不疼了?!?p> 軒轅玨再無言語,只是抬手,運出靈力為金惜夢治療背后的余傷。
“師父還是留些靈力,為自己療傷吧!”金惜夢推開軒轅玨的手,沒好氣道。
軒轅玨笑笑,望向金惜夢的雙眸中蘊著些許情意。
“哎呀呀!郎情妾意!”房門被推開,姜允斌含笑走進來。
如此美好的時光被他打斷,金惜夢和軒轅玨看向他的眼神都頗為不善。但姜允斌卻混不在意,自顧自坐在兩人對面,“軒轅夫子怎么對學(xué)生芥蒂如此深重?若不是學(xué)生在太子府見了太子身邊的侍妾容貌有幾分像金四小姐,才有了提防,此時小玄狐哪里能安然無恙站在這里!”
“姜公子又有何指教?”軒轅玨冷冷道,抬手將站在一旁的金惜夢拉到身邊坐下。
姜允斌笑道:“我自然是來找我的小玄狐的!”
這一句“我的小玄狐”,令軒轅玨面色一冷,深潭般的眸子如結(jié)了千年寒冰一般。
“師父......”金惜夢見軒轅玨生了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輕喚他,這才令他的面色緩和些。
“行了,行了,說正事兒吧!”姜允斌實在受不了這兩人,“小玄狐,我是來提醒你,一寧庵中有修靈者,其修為不低,你要小心些!”
“修靈者?”金惜夢想起今日自己在庵堂中感受到的那股凝視,“難道是慈然師太?可我并未從她身上感受到修靈者的氣息啊!”
軒轅玨也緊張起來,“無論如何,我再渡你一些靈力,以防萬一!”
他拉住金惜夢的手,手心相貼,一股股精純靈力順著金惜夢的手臂,緩緩流入她的周身。
眼看軒轅玨面上開始沁汗,金惜夢只覺得靈力已然在周身充盈起來。她想要抽回手,卻難以掙脫,“師父,你做什么!”
一道銀色靈力打向兩人的手掌,兩人才分開,姜允斌搖頭道:“你將靈力輸出這么多,一個不小心,會傷及丹田靈源,且影響修為!”
軒轅玨喘息著,并不做聲。金惜夢見他有些虛弱,責(zé)怪道:“師父,你把靈力給了我,你怎么辦!”
“小玄狐,你也莫著急,待他回去,與那錦瑟姑娘一同修煉一段時日,這靈力便可恢復(fù)了!”姜允斌玩笑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軒轅玨見金惜夢眸光霎時間黯淡了,對著姜允斌又是怒目而視。
姜允斌見狀,打了個寒戰(zhàn),岔開話兒道:“對了,小玄狐,這幾日我一直在暗查散布你那些傳言之人,卻還是一籌莫展。”
金惜夢蹙眉,卻聽軒轅玨猶豫道:“徒兒,當(dāng)務(wù)之急是你的安危,傳言之事,不若.......先擱置?”
見軒轅玨言辭閃爍,金惜夢心下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她點點頭,“師父說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