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強自穩(wěn)了穩(wěn)心神,撐開雙臂擋于適辛身前,“若你想殺他,便先將我殺了?!?p> 蒼月一身湖藍在夜色之下翻飛,她一臉堅毅,當(dāng)真是寸步不讓。曄白與趙明德急急上前,調(diào)動妖力的調(diào)動妖力,執(zhí)扶生的執(zhí)扶生。
身后昭華掙扎起身,眼中血紅一片,茫茫夜色之下,只望見一片湖藍身影,血淚順喉流下,他壓了壓體內(nèi)翻騰氣血喊道:“月兒!不要!”
適辛笑了笑,上下打量一番蒼月,又掃了掃身后曄白與趙明德,“不錯啊,那不是小狐貍嗎?也成了入幕之賓裙下之臣?蒼月啊,士別三日,當(dāng)真是刮目相看??!”
蒼月被他這一番嘲諷,只覺丟盡臉面,但也不想與他浪費口舌,“要殺便殺,何必言語羞辱!”
適辛歪了歪腦袋,夜色之下細細瞧了瞧她眼眸,還未說話,便聽昭華艱難向前爬來,伸著滿是鮮血的手咬牙道:“月兒,讓開!”
蒼月轉(zhuǎn)身瞧他,還記得記憶中那細瘦之人燈下縫著衣裳,夕陽之下拄著拐立于柴門之前,伸長了脖子等自己回來。那時飲煙裊裊,那時飯香撲鼻。那時晚霞之下,二人交頸相擁,往日情景,歷歷在目。
他是石頭啊,至他那年走后,再無炊煙為自己而升,再無一人于院外等候……
那年北風(fēng)煙雪,二人隔被泡著溫泉,是他聲聲喚著,‘月兒?!?p> ‘月兒,我……能與你一處……我便歡喜……’
‘月兒……有我可好?’
往日記憶一遍遍跳于眼前,她怎能讓開?吸了吸氣,蒼月立于晚風(fēng)之中,月華之下,適辛之前,任發(fā)絲飛揚,衣擺作響,紋絲未動。
蒼月堅毅倒教適辛愣了愣,軟下身來伸手捋著發(fā)絲,千嬌百媚道:“我說蒼月啊,哥哥還不忍心取你性命,休要相逼?!?p> 他是魔,蒼月心知仙魔不兩立,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石頭死于眼前,挺了挺胸膛,任眾人緊張望來,也分毫不讓。
顏妤笑著向昭華爬了爬,顫抖握住他的大掌,氣若游絲道:“止兮,不必擔(dān)憂!那夜途經(jīng)山坳,她便為魔鳴不平,又與妖物為伍!那魔根本不會傷她分毫,她也只是演給你看的?!?p> 衛(wèi)止兮是玉和仙尊收衛(wèi)石頭入門時改的名字,只言石頭二字太過普通。
月光明亮,空氣之中飄著絲縷魔氣,草色如煙,衛(wèi)止兮抬眸深深望著蒼月,好似有千言萬語想問,抿了抿唇又盡數(shù)壓于胸中。
殺人誅心,顏妤此番話說來,只說蒼月與妖魔為伍,并非真心想救衛(wèi)止兮。如今抬頭看去,那心魔適辛當(dāng)真捊著青絲,未有動手的意思。此時此景,又讓衛(wèi)止兮有何言語?
他眼中紛亂,深深凝望著蒼月,好似在看適辛?xí)粫⑺?,好似兩相選擇之下,他當(dāng)真更信顏妤幾分。
適辛捊著青絲將他們神態(tài)看了個夠,方聳肩笑道:“瞧瞧,你舍身相救,人家都不信呢?蒼月啊,這該如何是好?”說罷眼眸紅芒一閃,彈指間一縷魔氣向蒼月打去。
雖僅僅是一縷魔氣,也令蒼月踉蹌退了幾步。
正是殺人好時機,適辛飛身而起,手中凝氣凌空向衛(wèi)止兮顏妤砸去。
縱橫魔氣壓過夜風(fēng),凌空砸下,荒草也瞬間倒伏一地。
適辛眼中腥紅,當(dāng)真不留半分情面,一掌拍下,蒼月急急阻攔,卻還是晚了一步,這一掌正拍在衛(wèi)止兮顏妤身旁,魔氣震動,四野刮起狂風(fēng),顏妤緊緊抱住衛(wèi)止兮蜷縮一處,一身血污,喘息不止,不知還能撐多久。
適辛見他二人還未死,挑了挑眉,“倒是頑強!”說罷又凝一掌。
蒼月此次哪容他再出手?不管不顧沖向他,緊緊抱住他腰身。
適辛早料倒蒼月會阻擋,伸手扣住蒼月肩頭,正欲飛身再拍一掌,卻覺身后一陣妖氣撲來。
扣著蒼月肩頭素手順勢一轉(zhuǎn),反手凝魔氣形成一道繩鎖,轉(zhuǎn)身纏住身后發(fā)力的曄白腰身,狠狠一甩,“區(qū)區(qū)一尾狐貍,也敢在本座面前?;ㄕ?!”
曄白一聲慘叫,直直摔于適辛腳旁,周身被他魔氣纏繞,痛苦不堪。
適辛紅眸一轉(zhuǎn),低頭瞧了瞧曄白,“小狐貍,仙靈谷中便看你不順眼很久了!憑你斤兩也敢在本座面前賣弄!”
話音剛落,光華一閃,嚳平凌空走出扶生,帶著凌厲攻勢,紫氣茫茫向適辛沖來,“那你來見識見識朕斤兩如何?。 ?p> 嚳平來得又急又快,倒教適辛不備,愣怔幾許,掩了周身魔氣堪堪向后退去,待定穩(wěn)身形,肩旁黑發(fā)被齊齊削掉一截。
適辛瞧了瞧肩旁斷發(fā),眼眸赤紅微瞇,夜色之下如視獵物。
“趙嚳平?!”伸手捊直斷發(fā)忽得大笑出聲,“陳紫煙隨我許久,倒是第一次魂身有損!”
嚳平伸掌,扶生應(yīng)聲而起,飛至他身旁錚錚鳴響,“朕與扶生,許久都未嘗嘗魔血滋味了!”
適辛腳步浮動,一臉戒備,“當(dāng)年仙魔之戰(zhàn),人族雄起,適辛未見雄姿便聞嚳平帝身殞,當(dāng)時還覺得有些可惜!傳聞天魔媃兆便是死于你手,今夜適辛不才,倒是要向人族帝王討教幾招!”
言罷,適辛抬起衣袖一揮,剎時魔氣縱橫,只剎那間,月華草色皆淹沒于森森魔氣之中,四周魔障平地高起,將幾人罩入其中。再看適辛,周身皆掩于魔氣之下,只露出腥紅一雙眼眸,如鬼魅般在魔氣之中晃動。
扶生毫無懼意,橫劍于嚳平身前,劍身紫氣蒸騰,好似當(dāng)真許久未嘗魔血,按耐不住的喜悅錚鳴。
魔障之內(nèi)視野不清,耳旁風(fēng)聲呼嘯,蒼月一時間迷失了方向,也尋不到曄白在何處,只得靜看二人斗法。
嚳平縱橫一生,如此場面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并無畏懼,召來扶生直直朝魔氣之中紅眸劈去。
‘錚’一聲,扶生去勢極快,所過之處盡將魔氣斬開,留下一片紫芒。
適辛也毫不手軟,魔魅聲起,如泣如吼,震人周身皆寒。
‘咔咔’龜裂之聲傳來,紫氣與魔氣相抗,絲毫不讓,只是扶生所向披靡,所過之處魔氣皆不可阻擋。
‘轟’一聲巨響,魔氣被扶生劈裂,紛紛碎落而下。